第四百九十二章 關心則亂
裴書白看了看身旁的鍾山破,心裏卻是平靜不下來,自打公孫憶和赤雲道人離開幻沙之海,是半點消息也沒有,每次問起鍾山破,鍾山破也都含糊其辭,更讓裴書白擔心不已,而今等來的不僅不是師父回來的消息,反倒是來了不速之客,更讓裴書白心中忐忑不安起來。
鍾山破見到汪震,更是心下一緊,當初公孫憶和自己在十方山外分開,便是要去追汪震,後麵的事鍾山破雖說並不知曉,但此時見到汪震出現,公孫憶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除了朱老二和苟老三以外,六獸其餘四人也都趕了出來,熊老六架不住公孫晴軟磨硬泡,將公孫晴抗在肩上也帶了出來。
汪震見對方陣勢太大,心裏已然有些發怵,忙不迭解下褡褳,放在地上,身子慢慢向後退了兩步,雙手抱拳口中道:“諸位,汪某此番前來不為生事,這半年未見發生了許多事,今天來這就我一人帶著幾個四刹門弟子再無其他人。”
不等裴書白開口,鍾山破搶一步道:“汪震,你可想好了要說什麽!”
汪震旋即一愣,也不管鍾山破話中深意,張口便道:“我奉病公子之命,將此物帶給你們,請你們無論如何也要去幫我們。”
鍾山破冷言道:“幫你們?你們還需要幫嗎?如今江湖上還有誰能在四刹門撒野?莫不是引我們過去。”
汪震趕忙道:“山破兄弟你這說的是哪裏話,你們看看這東西再說,我知道我說什麽你們都不會相信,不過你們隻要看到這些,自然就知道了。”
莫卓天朝前踏了一步,將裴書白護在身後,沉聲道:“汪幫主,我天池堡拜你所賜已是這般凋敗,想要尋你沒曾想你自己找上門來,你膽敢把麵前的包袱打開,莫怪我不留情麵!”
一語言罷,莫卓天長劍一點一劃,汪震麵前便硬生生出現一道裂痕,汪震暗暗心急,若不把這包袱打開,將公孫憶的胳膊交給裴書白,怕是自己脫身都難。於是又朝後退了一大步,口中道:“諸位,你們若是不信我,就自己打開瞧瞧。我總不能千裏迢迢來到這裏,就為了在這包袱裏頭設陷阱吧?”
鍾山破厲聲道:“誰知道你這包袱裏有沒有劇毒,你汪震什麽時候安過好心!”
汪震擺手道:“山破兄弟,那都是之前的事,今天我來這裏實在是有要緊事,四刹門遭襲,老頭子死於非命,病公子力戰不敵,隻得殺出一條路來,讓我趕緊到這裏求援!”
鍾山破哈哈大笑起來:“汪震呐汪震,你這慌撒的一點水平都沒有,縱然是陸閣主在世,怕是想要踏平了四刹門也難,總不能是我爹、書白的爺爺、公孫烈老前輩全都顯靈,四刹門自己暴斃了不成?”
裴書白聽了一會兒,總覺得哪裏不對勁,按說汪震送來的東西,即便是有陷阱有劇毒,也無需如此謹慎,大可以遠遠地用無鋒劍氣挑開包袱,於是便道:“阿叔,你就讓他打開瞧瞧,人家大老遠的過來,就算是設了局,總不能連瞧都不瞧,一點麵子也不給吧。”
汪震忙道:“還是裴書白大氣!得,我這就打開。”
汪震朝前走了一步,忽覺麵前勁風襲來,隻得疾疾後退,雙臂架在麵門,運起積雷勁,隻覺雙臂一陣疼痛,這才瞧見是鍾山破背後法相一拳轟來,這一拳勢大力沉倘若被打中麵門,說不定就死在這裏了。汪震不敢再朝前走,心道看來裴書白這小兔崽子和公孫晴都不知道公孫憶去哪了,莫卓天和鍾山破如此緊張,不讓打開那包裹,說不定錯吧圓息影玉當成了公孫憶的腦袋,可這個時候若是說出來包裹裏頭的東西是什麽,說不定立馬就要被鍾山破和莫卓天聯手轟殺,可得想一個完全之策。
裴書白見鍾山破陡然出手,心下更是奇怪,鍾山破的性子裴書白知道,萬不會如此衝動,如此反常說不定背後有事,於是便從莫卓天身後走了過去:“汪幫主,是誰挑了四刹門?包裹裏頭是什麽?為什麽我們瞧見裏頭的東西就會相信,你好歹把話說個明白。”
汪震點了點頭:“咱們先前還在這裏打來打去,殊不知全都被人算計了,山破兄弟說的不錯,如今這世上敢到四刹門興風作浪的人還真沒幾個,可這幾個偏偏聯手過來,那些人你們也認得,正是六道三聖蘇紅木和熬桀!”
裴書白心頭一顫,立馬緊張起來:“熬桀!他怎麽會和蘇紅木在一起,顧寧呢?”
汪震這句話說完,所有人都皺緊了眉頭,拋開鍾山破不說,在場的人都知道顧寧和熬桀之間的關係,自從熬桀的神識寄在顧寧身上,熬桀便視顧寧為親孫女,平日裏疼愛有加,後來接引魂銅燈重回肉身,更是常伴顧寧左右,若是熬桀去攻打四刹門還是和蘇紅木一起,隻有一種可能便是顧寧遭到了四刹門的毒手。
牛老大顫聲問道:“汪震,你可別胡亂說!熬桀怎麽可能離開寧丫頭!”
熊老六明顯察覺出肩上的公孫晴啜泣起來,擔心公孫晴跌落摔下去,趕忙將公孫晴抱下來,公孫晴道:“都怪我不好,逼得寧兒姐姐走了,不然.……不然也不會.……”
裴書白一陣心煩意亂,忙打斷公孫晴道:“晴兒!不要胡說!”
莫卓天心下也緊張起來,想讓六獸將公孫晴和裴書白先帶下去,但知道即便自己說了也是無用,也就沒再開口。反倒是吳昊察覺出異樣,開口問道:“汪幫主,你且細細說一說,那蘇紅木和熬桀是怎麽進的四刹門,又是怎麽殺的老頭子,病公子又是如何殺出一條路讓你走,照你這麽說,老頭子都不敵二聖,你卻能如此淡定的脫身,還能在脫身的時候準備這些東西?”
汪震腦中飛轉,將一路上想好的說辭細細過了一遍,口裏長歎一聲:“我說的都是實情,奈何你們不信。”
吳昊笑道:“先前在忘川碧落村外,我和老頭子交過手,他的本事我是領教過的,恰好蘇紅木的龍火功,我也瞧見過,按說老頭子對上蘇紅木,即便是不敵,也斷然不會被蘇紅木殺掉,更何況是在四刹門中,門下弟子眾多,又有病公子在側,就算熬桀和蘇紅木一起上,想討到便宜也是不容易,又怎麽可能讓四刹門敗的如此徹底!”
汪震死死盯著吳昊,口中道:“常言道初生牛犢不怕虎,吳門主當真是後生可畏,不錯,以老頭子和病公子的本事,就算打不贏,守住四刹門也能做到,可我要說不僅僅是蘇紅木和熬桀進了四刹門,還有一眾六道弟子,結果自然大不相同!”
一聽六道弟子,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不禁想起當初在忘川禁地之中,眾人將蘇紅木逼入地宮,無奈突然出現一位神秘人將蘇紅木帶走,而後眾人瞧見六道群棺皆是空棺,這件事在眾人心中都留下疑惑,四十九口棺材裏頭的六道弟子到底是誰把他們帶走了,又聽蘇紅木率六道弟子攻入四刹門,倘若真是這樣,四刹門還真就不是對手。
汪震見眾人表情凝重,心下更是有了信息,趕忙道:“不僅如此,息鬆道人也現身四刹門,四刹門哪裏還有勝算!”
汪震的話一句比一句領人驚詫,裴書白更是急道:“息鬆道長!他也去了四刹門?”
汪震點頭道:“不錯,他們攻入四刹門時,恰好病公子和老頭子正在和公孫憶說話,沒曾想六道來的太快,不多時便打進了歸塵樓,我逃出來之後緊趕慢趕過來也用了不少時日,想來這會兒息鬆道人和蘇紅木他們一定得手了!”
裴書白和公孫晴聽到公孫憶的名字,再也無法冷靜,裴書白更是一個箭步衝上前去,要問個明白,鍾山破生怕裴書白中計,趕忙用明王法相抱住裴書白,饒是如此裴書白仍是差一點便衝到汪震麵前,熊老六懷裏的公孫晴更是哭出聲來。
裴書白怒吼不止:“你說明白!我師父怎麽會到四刹門去!”
汪震不露聲色的朝前走了一步,見鍾山破身後明王法相控製住裴書白,無法再對自己出手,心裏又踏實了不少,臉上更是一副疑惑的表情看向了鍾山破,開口問道:“怎麽,山破兄弟沒有告訴他們嗎?”
裴書白猛然回頭,鍾山破心裏一咯噔,隻見裴書白雙目赤紅一臉猙獰,還當裴書白體內狂暴之血發作,趕忙在不動明王法相手臂上加了些力道,卻不曾想裴書白雙臂一震,硬是將明王法相手掌震散,不等裴書白落地,鍾山破法相又出兩臂,這兩臂來的極快,勁力更是毫無保留,眾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到,鍾山破背後明王法相失了兩臂之後,瞬間開出六臂,朝著裴書白攻來,在旁人眼中,鍾山破此舉分明是要取了裴書白的性命,殊不知鍾山破心中已是擔心不已,倒不是擔心自己六拳法相會對裴書白造成傷害,而是擔心若不把裴書白製住,後果將不堪設想,而且光是聽到公孫憶遇襲的消息,裴書白已然狂怒,萬一那包袱裏的東西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樣,恐怕這天池堡都要被裴書白踏平!
六拳法相齊至裴書白麵門,裴書白仰天狂吼雙手手臂處瞬間凝出黑氣,那黑氣不斷漲大迎著落下的法相手臂砸去,裴書白黑氣夾裹的雙臂揮出,攪動這周遭黑色流蘇在空中滯留,鍾山破心下大駭,這哪裏是狂暴姿態下的武功,更是不知裴書白何時領會了這種武學,威力奇大無比卻處處透著邪氣。
隻不過留給鍾山破思考的時間不多,六拳法相手臂瞬間被擊潰,眼見裴書白已衝向自己,竟是忘了閃躲。莫卓天見狀,長劍已是遞出,這一劍不早不晚正好擋在鍾山破和裴書白之間,黑氣卷住長劍劍刃,莫卓天隻覺手上一沉,長劍拿捏不住,好在莫卓天也是應變神速,眼見裴書白雙拳拳勁使完,索性將長劍丟下,矮身靠近裴書白身側,右手化掌為指,朝著裴書白腋下就是一指,裴書白腋下吃痛,手臂便垂了下來,鍾山破瞅準機會,背後又化出法相,此番再出,已是八臂神相須發皆清,一聲暴喝之後,神相八臂將裴書白死死按在地上,口中不斷喊著裴書白的名字。
裴書白模糊的神識好像聽到了鍾山破的呼喊,趕忙關上了體內的真氣匣,許久之後這才悠悠轉醒。鍾山破忙問裴書白到底怎麽了?裴書白搖搖頭不說話,心裏卻是無比震驚,隻因聽到師父的名字,擔心師父安慰,竟沒能控製住體內關著六道之力的真氣匣,放出了六道之力,險些釀成大禍。
汪震瞧見這二人纏鬥,心道不管對方做什麽,自己都不能出手,因為一旦自己出招,恐怕會被打成肉泥,不管是鍾山破背後的八臂神相,還是莫卓天方才那平平無奇的一劍一指,無不顯露著高深武學,更令汪震心中恐懼的,還是被按在地上的裴書白,他所使出的招式,和之前完全不一樣,短短半年時間未見,鬼知道這小子又領悟了什麽鬼招式,那黑色真氣雖說瞧著和陰陽二氣中的陰氣相似,但給人帶來的感覺卻和陰陽二氣大不相同,詭誕中帶著霸道,雄渾中又透著邪祟。再看身旁的四刹門弟子,饒是一個個站的筆直,汪震還是能看到這些四刹門弟子雙手止不住顫動,分明是嚇破了膽。
鍾山破見裴書白恢複神智,擔心接下來的事極有可能再讓裴書白發狂,便不顧裴書白反對,硬是讓莫卓天和六獸把裴書白和公孫晴帶下去。
此舉更是讓裴書白擔心,衝著近前的牛老大便是一掌,好在裴書白隻是為了蕩開牛老大,力道拿捏恰如其分,直將牛老大擊飛,瞧著摔得不輕,卻也沒什麽大礙:“阿叔,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