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不是王爺
眾人說話之際，玄冥宸又是一口鮮血吐出。
留藏在體內的毒性太大，縱使他暗暗運功試圖壓製毒性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會使氣息紊亂，最終加速毒性的流竄。
唯一的法子就是保持靜默，既不能過激動，又不能說太多的話。
“華大人你有什麽重要的話還能比得上王爺的性命重要？”王公公又是捏著嗓子喊了一句。
華周章也是忍不住遲疑了起來，心下忽然湧出些許退縮來。
不管此時待在殿內的玄冥宸究竟是不是以前的正主宸王，也都改變不了他如今身上的行事作風，還有便是他那冷漠到底，能夠輕易貫穿他人心底防線的寒意。
被壓在手下這麽久，突然要站出來指控，不得不說還是有些困難的。
看到眼下的狀況，王公公隻覺得腦袋更加不夠用了，一向以宸王為天的朝中大臣竟然敢在此刻站出來阻止，莫不是想讓宸王毒性發作？
殿內的華周章再三思慮良久，這才說道：“臣先前聽聞了一些有關於王爺的事情，其中的內容便是眼前的王爺根本不是從前的宸王，而是一個獵戶假扮的。此時站在他身側的正是他早就娶過門的娘子！”
話語一出，震驚四座。
什麽叫眼前的王爺根本就不是從前的宸王？倘若不是的話，那又怎麽可能。
聞言，不光是其他人，就是安錯錯心內也不禁產生了些動搖。
自打重逢後，她的確沒有聽過他說起自己真正的身世，恰恰她也沒有多問，這般順其自然了一陣後心裏也不會起疑，可哪裏想到會出現今天這樣的一幕。
眼前的男人是楊大豐不假，是先前早就與她成過親的相公也不假，但至於他是不是周華的王爺，這點她無法確定。
華周章依舊振振有詞的說著汙蔑詆毀他們二人的話，安錯錯知道這個時候越是被動，情況就越是對他們不利。
正準備上前一步開口，身旁的男人卻抬手握住她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麽事，都有他在。
王公公不敢再接話，隻得將詢問的視線轉到主位的皇上身上。
此事關乎重大，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太監就能拿的定主意的，最後的判決還在皇上手中。
玄亦神情淡淡，先是瞥了眼中毒的男人，並未急著宣太醫，“獵戶，這倒是新鮮事。”
不等華周章暗暗竊喜，以為皇上相信了他的話，就聽得正前方落下一聲冷笑。
“你說堂堂的周華王爺是個獵戶，此時站在他身旁的女子也不過是個鄉野村婦，朕沒說錯吧？”
“此事千真萬確，臣不敢撒謊，皇上若是不信臣口中的話，派人前去寧清鎮調查一番即可得知真相。”華周章漸漸冷靜下來，話語也不似先前那般帶著顫抖了。
從前的宸王年少，雖不經常露麵，可每次露麵也不怎麽戴麵具，怎的這回來之後的宸王就開始每日佩戴麵具？並且還突然要與一位普通女子成婚？
隻要他想到這一點，心裏的底氣便又足了些。
“朕不想聽這些，朕要聽的是證據。”玄亦顯然不吃那一套，更是沒有什麽好語氣。
“皇上，臣的小女親耳聽到他們二人的對話，眼前這個冒充宸王的人其實是一個教訓楊大豐的獵戶，而即將要與之成婚的女子更是沒有懷孕！他們二人從一開始就在欺騙皇上您啊！”
話落，玄亦的目光卻是不由自主的轉而落在了安錯錯身上。
四目相對，卻沒有聽到任何辯解。
安錯錯也來不及想太多，她袖口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兩粒類幹果，對著玄冥宸低聲道：“這是我先前在空間裏摘下的，本來是當做零嘴吃的，雖然不知道它對你的毒有沒有壓製作用，但是緩解一會應該也還是可以的。”
空間裏生長的東西都帶有靈氣，就連裏麵的泉水都有治愈調養的作用，她相信裏麵的樹木結出來的果實也一樣都有。
玄冥宸捏起兩粒幹果便放入口中，酸甜的味道很快便傾蓋了腥甜。
按照眼前的情況來看，玄亦是暫時不打算宣太醫前來了，雖不能解毒，但也總歸要壓製毒性先撐過去再說。
仿佛沒有看見二人的互動一般，玄亦這才緩緩收回視線。
“皇上！臣說的都是千真萬確！您一定要相信臣啊！”華周章見玄亦始終沒有給出反應，一時間心下不免又來了幾分懼意。
若不是他派人快馬加鞭跑到寧清鎮去仔細的調查了一番，如今就是給他一千個膽子也不敢站在這裏胡說八道啊。
與此同時，一直坐在另一側的大臣起身進言，“皇上，臣認為能夠直接確認華大人話語可信度的證據隻有一個。”
“說。”玄亦直接出聲說道。
得到回答，大臣這才接著道：“宸王雖每日戴著麵具，可王爺的模樣與長相卻並非無人見到過。”
“說的對啊，王爺的模樣皇上自當是比任何人見到的都要多。”周邊不少大臣們開始重新議論起來。
眼下的情況看似複雜難辦，但隻要玄冥宸能拿的出一個證明他身份的證據來，所有的問題就都解決了，以後更是不可能會有人懷疑他的身份。
“華大人，你這般汙蔑王爺是何居心？”終是看不下去的安錯錯開口說道。
聽到這句話，華周章隻當是安錯錯因為害怕而感到心虛了，心下便更加得意忘形了起來，直接回道：“我可沒汙蔑什麽人，倘若他真的是周華的宸王，也不過是摘下麵具給眾人確認一下而已，有何難？”
從始至終，玄冥宸的神色都很是平淡，除了體內的毒性讓他暫時出不了聲之外，根本看不出來他與平常有什麽不同。
安錯錯不禁冷笑一聲，先前的親和悉數收起，轉而替換上一副冷漠至極，且含帶著絲絲危險的神情，“摘下麵具自是不難，不過到時候華大人還能不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那可就沒人能說的清楚了。”
這句話顯然觸動了華周章心底裏的膽怯，心下不免又是一顫，在朝中做官這麽多年，他又怎會不明白今天所說的一切，最終都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隻是，這些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即便是他現在想收也都收不回來了，既然如此，還不如相信自己一會。
但……看著對方信誓旦旦並且有恃無恐的樣子，心中卻是怎麽也都無法提起底氣來。
“倘若此人真的是王爺，那便快些取下麵具就是，何苦要在這裏說那麽多話浪費口舌，難不成你現在倒是不急著為此人宣太醫解毒了？”
華周章心內雖害怕的不行，但說起話來還是有一套，也不枉他在朝中為官數十年。
別的沒學到什麽，這咄咄逼人的口才倒是提升不少。
取下麵具，是真正能徹底打消所有人心底裏疑惑的證據。
關於這一點，安錯錯自然也清楚的很，隻是她無法確定身旁的男人究竟是不是周華的玄冥宸，現在的她隻能賭一把了。
從一開始來到京都並且遇到玄冥宸的時候，她就有過這種相互矛盾的疑惑，當時的她怎麽也想不通平民變成王爺的事情，可後來她便說服了自己不必去想，隻要眼前的人是她心中的那個人即可。
可現在看來，她心中的疑惑還是要解開了。
王公公知曉大臣們說的有理，但讓高高在上的宸王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就應了他們這種無禮的要求取下麵具，若是最後的結果……
“皇上，您看？”他不禁滿臉為難的看著主位上神色淡淡的玄亦。
眼下的這種情況，也就隻能由皇上來定奪。
“華愛卿可能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臣…臣自然能！”
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一般，華周章先是猶豫了一瞬，之後才用著異常篤定的語氣回答。
聞言，玄亦輕點了下頭，用著與平常無異的清淡語氣說道：“即是能負責，那便在看到皇叔的真實麵貌後，誅九族吧。”
明明用著很是尋常的語氣，說出來的話語卻是令人難以承受的嚴重，饒是原先還有點底氣的華周章，在此刻也不免亂了陣腳。
誅九族，那可是最嚴重的罪刑了！
同樣聽到此話的其餘大臣們也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縱使心中對於華周章再怎麽同情，此刻也都恨不得從未認識過他一般，十分害怕與他扯上關係也被牽連進去。
“皇叔若是覺得此事可行，那便摘下麵具來證明一下自己的身份罷。”玄亦說的清淡，使得眾人探不清他的心裏究竟都在想些什麽。
不過那一聲皇叔的稱呼卻是讓人心中產生了些許動搖。
事情發展到此，安錯錯也知道這麵具若是不取下，便堵不住悠悠眾口。
可……若是將麵具取下，就算是堵住了眾口，他是楊大豐的事情也會隨之暴露，左右都是一個十分艱難的選擇。
察覺到身旁人兒的不安，玄冥宸不免握住了她的手，試圖緩解她心內的緊張。
接著，他那指骨分明的手指便緩緩覆上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