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心上人為何物
玄冥宸緩緩收回手臂，“我沒事，這寒毒最嚴重的後果也不過就是死而已，剩下的這些日子隻要你們能按照我的計劃去做，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主上，都什麽時候了您還說這種話。”牡丹神色著急，隨即道：“我這就用金針為您治療！”
“不必了，我的情況我自己知道。”玄冥宸暗暗運功調理了下氣息，這才看上去好些了。
牡丹忍不住勸誡道：“寒毒發作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你就算不指望它能瞬時清楚，但好歹也讓我給你施針緩一緩痛楚，再這樣下去你的身子會受不了的。”
她知曉自己對付不了寒毒，可也想盡可能的為他做點事情，哪怕隻是能緩解他體內的痛楚也行。
玄冥宸抬手打斷，也算是在告知自己無礙。
“施針固然能緩解痛楚，但我不想過於依賴。”
聞言，牡丹卻是也不吱聲了。
最起初用來抑製寒毒發作的方法有很多種，施針也能起到很是明顯的作用，可是加上近半年來寒毒發作的越過頻繁，這些方法也都漸漸失去了效用。
施針用來緩解痛楚，最開始也能維持許久，可現在卻隻能維持極其短暫的功夫。
說不定到了最後，連這個方法也會失去作用。
落楓眉間匯聚著凝重，他與牡丹對視一眼，似乎都想到了同一件事。
猶豫了片刻，他終是說道：“掌家小姐可以救主上，再過幾日她便會嫁進幽冥山上來，屆時……”
話音未落，就聽到玄冥宸冷冷打斷，“我不是說過不準在我麵前提起此事。”
“屬下多嘴。”落楓自是知道他的脾氣，立馬低頭請罪。
這時，牡丹也不免跟著附和道：“我們等了許久就是等這一天，主上你可不能在這種時候心軟。”
經曆了這麽多，又承受了那麽多的痛苦，為的就是這一天的到來，若是在此時選擇放棄，那就不是功虧一簣幾個字能夠概括的了。
就在三人之間的氛圍專為異常時，門口忽然走進來一道匆忙的身影。
揚塵抬頭一看，正好對上牡丹與落楓探究的視線，不過他並未在意。
見倆人都在場，原本那些他想說的話自然是沒有說出口。
落楓他自是信得過，可牡丹這個人……主上已經對她有了提防，尤其是關於安錯錯的事。
不料，牡丹卻率先出聲問道：“你這個時候回來做什麽。”
揚塵沒有回應，視線從她身上掠過，轉向玄冥宸，“主上這是寒毒又發作了？”
最近玄冥宸體內的寒毒發作的愈發頻繁，他雖沒有時時刻刻都待在他身邊侯著，可大多數回來的時候，見到的玄冥宸臉色也都不大好。
被直接忽視的牡丹心中自是有些不快，這個揚塵就是不如落楓那般會處人情是故，一天到晚繃著張臉，就好像別人都欠他一般。
看了眼二人之間的神色，落楓便又做起了老好人，回道：“主上身子的確有些不大舒服，你要是有什麽事情還是等會再稟告吧。”
揚塵剛想點頭回應，就見玄冥宸抬手一揮，示意麵前的二人先下去。
他道：“這裏有揚塵陪著我即可，你們二人先下去忙吧，想來近些日子幽冥內部的事情也不少。”
聞言，牡丹縱使心有不甘，可也沒法去違抗玄冥宸的命令，也就隻能跟著落楓一道走出了殿內。
二人的身影剛剛消失在殿內，玄冥宸便問道：“你怎麽又回幽冥山來了。”
他不知道說了多少次讓他好好的待在暗中保護安錯錯，可眼前這個人似乎就沒一次聽過。
即便有，最多也就隻待個兩三天，而後便會又忍不住跑回到山上來，向他稟告一些安錯錯的日常瑣事。
大到安錯錯身子有沒有不舒服，小到她今日多吃了幾口哪道菜，總之就是沒話找話說，也總是能拖個大半天再下山。
“這次又是什麽事。”不等對方回答，玄冥宸便直接問出了聲。
他知曉即便是質問，最終也得不到什麽順耳的回答，幹脆直接問起正事。
原本還想再次用著以往的借口回應一句的揚塵突然間噎了噎，聽到自家主上直奔主題，這才說道：“屬下今日瞧見掌歡兒約見夫人單獨去了主城外談事，似乎極為謹慎跟神秘，夫人隻帶了喜兒一人前去，至於她們聊了什麽……屬下並不知情。”
城外本就沒有什麽高矮不一的房屋，他就是想躲著去偷聽也沒法兒，過多靠近一些都會引起倆人的注意，索性就隻待在暗處時刻盯著周圍的一舉一動，也不在意她們說些什麽了。
但二人私底下單獨見麵這件事，想想還是有些可疑。
“掌歡兒與錯錯單獨見麵？”玄冥宸重複問了遍，似是在確認。
他不知曉二人是何時認識的，但也不難想到。
“沒錯，而且待的功夫不長，出客棧的時候，夫人的神色明顯凝重了許多，似乎是有心事。”他又補充道，“先前掌歡兒與夫人還表現出了一種隔閡，似乎並沒有多大的好感。”
玄冥宸略略思忖片刻，而後問道：“你覺得掌歡兒是個什麽樣的人。”
他在掌府的時候沒有見到她，理由自然是那些腐朽的規章禮法，雖隔了道屏風，但他隱約能感受到掌歡兒也是個會耍些小聰明的人。
實則，他也不關心她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即是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麽，那便不用去計較了。”玄冥宸淡淡的說道。
揚塵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隨後又悶聲下去，抿著唇一副沉重的樣子。
本就被寒毒給折磨到疲倦不堪的玄冥宸又瞧見連他都露出這副模樣，不由得直接問道：“你有什麽話就直說，沒有話說就退下。”
他現在需要好好休息，哪怕休息並不能緩解痛楚，他也不想讓別人看到他這副狼狽的樣子。
“主上，屬下想不明白您為何會對夫人那麽好，甚至把救命的藥都給了她，相比較起來…您才更需要那兩粒藥丸。”這件事他一直都想不通。
玄冥宸的眸光忽而有些恍惚，腦海中仿佛閃過了他們之間過往的那一幕幕，每一幕都是值得他細細道來又反複回味的光景。
他輕聲道：“或許等到他日，你有了心上人，便能理解我的做法。”
在沒有心上人之前，他也曾以為自己就是這輩子的全部，可當安錯錯意外的闖入他的生命之中後，這一生的光景便都變得不同了。
原本灰白的環境忽然多了幾道雲彩，漸漸地，他便很難割舍去這種出現在生命中的明媚了。
這一切的變化，隻因為有她。
“屬下……”揚塵臉上不禁多了幾分疑惑不解，他當然還不能體會到這種時時刻刻都把別人放在第一位的感覺。
“行了，隻要她平安無事即可，你也退下吧。”他真的需要好好的休息一會了。
揚塵聞言，也未找其它的理由留下來，而是帶著滿腹的納悶走出了殿內。
山下的天氣好，山上的天氣自然更加明朗，高高的日頭給森冷的幽冥山帶來了幾分朝氣，不似往日那般時刻帶著殺氣。
剛一出門，落楓就迎了上來。
“聊什麽呢，這麽久。”落楓微微一笑，自然的搭上對方的肩膀。
他們倆人從小一塊長大，各自的脾氣秉性彼此也都熟知，說起話來也沒有嫌隙，自是想說什麽便說什麽。
揚塵也沒管肩上的胳膊，心中一直反複念著方才玄冥宸的那番話。
腳踩過一塊又一塊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在走到懸崖邊上時，一陣打自穀底襲上的冷風才將他吹醒。
“再往前走一步，你這條小命很可能就沒咯。”落楓不禁打趣一聲。
這主上最近犯糊塗也就罷了，怎麽這暗衛也跟著傻了起來。
回過神來的揚塵並未在意他說了什麽，而是將心內的不解道了出來，“有了心上人之後真的會把自己都忘了？”
以他現在的經曆自然是無法體會到這一點，畢竟他先前隻知道完成任務，向來都是獨來獨往，冷血無情慣了，竟連做人最基本的溫情冷暖都不知道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落楓的腦袋裏第一時間蹦出來的是牡丹的那張容顏，隨即，眼中心底就都被落寞給充斥填滿，可他也很快的便收了心。
隻見落楓笑著說道：“怎麽，你是不是對喜兒動心了？人家苦心苦力的跟在身後追尋了你那麽久，若是你還察覺不到，那真是榆木腦袋了。”
不止是榆木腦袋，可能連腦袋都沒有。
“提她做甚。”揚塵雖皺了皺眉，但這次他卻意外的不排斥聽到這個名字，方才的回答也隻是習慣性的一句。
落楓斂了斂笑意，認真的想了想，而後回道：“對於我們這些時刻都把腦袋提在手上的人來說，擁有一份喜歡自然是無比珍貴卻又奢侈的事情。”
這麽說並不代表他們不配去擁有喜歡的人，隻是要去維護這段感情的代價太大，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負擔的起。
就好比他自己，也好比此時此刻真在飽受寒毒折磨的玄冥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