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家族恩怨
也許……這一切也都是自己的責任,當年他對春暖的傷害實在是太大,導致她現在一有動靜就寧可拿著渾身的刺去刺傷別人,也不願意讓自己受傷。
“春暖,今天的事情……你別放在心上,盛秋她……”
“顧先生,我一點都不覺得今天的事情是值得我放在心上的。”春暖還是那種冷冷的強調,有些厭煩的截斷了顧明凱的話,雲淡風輕地說:“事實上,十幾年前,當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我就經曆過比這些更可怕一千倍的事情,這算什麽?顧先生你說對吧?以後還是管好你自己的女兒,省的一出來丟人現眼,不是被別人打,就是被你打,你這麽一個耳光扇下去,回去可要好好哄哄她了,否則的話,她要是拋下你這個父親就走了的話,到時候可別搞得沒人給你送終。”
她丟下這些聽似惡毒的話,一把推開了一旁一直都在悠哉“觀戰”的洛寒澈,大步朝著餐廳門口走去。
一個耳光,和當年趕著她們母女出顧家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她從來都不是什麽聖母,她做不到以德報怨,就是因為這個人是她的親生父親,她才會這樣的怨恨,為什麽,明明母親才是他的原配,他卻可以選擇小三和小三的女兒,什麽都不問清楚就把她們趕出家門,今天扇一個耳光以為她就會感動麽?
不,一點都不會!
車子就停在餐廳門口,春暖剛一上車,伸手捂著臉頰,她狠狠的咬著唇,揚起臉將眼眶裏的淚水給逼了回去。副駕駛的車門就突然被人拉開,有人彎腰坐了進來。
春暖心頭一顫抖,連忙伸手抹了一把臉頰,眼眶還有些泛紅,卻是死死的盯著這個不請自來的男人,她有些煩躁,“洛少爺,我不歡迎你坐我的車,請你馬上下車!”
洛寒澈蹙著劍眉,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另一隻手也順勢就扣住了她的後頸,狹小的車廂內,空氣瞬間變得稀薄,他嗓音低沉,“春暖,你就是這樣,有委屈就一定更要自己忍著是不是?你的嘴是用來做什麽的?就是用來牙尖嘴利的去刺傷別人,也讓自己受傷麽?”
春暖越發的惱火起來,“你放開我,我的事情用得著你管嗎?你以為你是誰?你給我下車!”
“我管不著?那誰管的著?那個藍眼睛的雜交品種他就管的著?春暖,你永遠都是這個脾氣,你就不能改一改!沒有做過的事情你為什麽就不解釋?”洛寒澈現在真是有一種衝動,想要撬開她的腦袋,看看她到底是在想什麽,為什麽脾氣就是這麽倔強,所以承受這麽多莫須有的罪名,就是因為她不肯解釋半句。
“我知道一年前秦秦的事情,是我誤會了你,可是當時你為什麽不解釋?要時隔一年才讓我知道,原來你當年並沒有推她下去,春暖,那時候我就問你,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卻一句話都不肯說。”
春暖微一怔忪,關於秦秦的事情,她有些意外,不過隻是幾秒,她就已經冷笑起來,“洛寒澈,你現在是打算和我道歉麽?”
洛寒澈眸光沉沉地看著她,他從來沒有對一個女人低聲下氣過,可是現在,他願意說那三個字。
“是,對不起。”
隻是他說了,不代表她還會願意聽。
春暖不過高傲的揚著下巴,硬邦邦地說:“真是難得,原來那樣不可一世的洛少爺竟然也會說對不起三個字。不過很可惜,我春暖已經不需要你的對不起了。拿開你的手,不要讓我更討厭你!”
委屈和脆弱都不能表現出來,因為一個人隻要卸下了那一層保護膜,那麽再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會隨之崩潰。
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什麽叫做欺騙,什麽叫做步步為營,什麽叫做殘忍,簡簡單單的“對不起”,她就要再一次感動麽?
不,她再也不會為任何一個不值得自己感動的人而動心思。
她曾經試著對他敞開過的心扉,早就已經被他用力捏碎,她的心門就不會再敞開第二次!
“春暖——”
“洛寒澈,我叫你放手,你給我放手——”後麵的話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洛寒澈封住了她的唇,阻止了那些叫他心煩意亂的話。
時隔一年之久,他的吻還是一如既往霸道,卻是滾燙的像是烙印一般。春暖隻覺得心裏酸脹不堪,眼睛裏湧起了濕意,隨著睫毛的顫動,那忍了又忍的淚水終於還是凶猛的落了下來。
明明隻是淚水,掉落在洛寒澈的手上,他卻感覺如同是被沸騰的油濺到了一樣,心頭什麽氣都沒有了,也不願意再去想當年的事情,隻覺得一顆心七零八落,那些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說出口的話,就這麽脫口而出,“對不起,是我不好,我那時候以為你……我什麽都沒有去調查就認為那就是你做的,是我的錯,春暖,你別哭。”
原來他也會道歉,原來他也會用這樣溫柔的語氣對自己說話。
春暖心頭卻是越發的酸澀起來,明明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再哭,可是眼淚卻是掉的越來越洶,抽泣變成了哽咽,連單薄的肩膀都跟著劇烈的抖動起來。那張蒼白的臉上,全都是蜿蜒的淚痕。
洛寒澈從來沒有這樣的手足無措過,隻能將她拉進懷裏,緊緊的摟著她,不停的安撫著她的背,不停地說著“對不起”。
這一天是他這十幾年來,話說的最多的一天,可是他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春暖終於止住了眼淚,用手背重重地抹了抹眼睛,她的鼻子一抽一抽的,眼睛紅的就像是核桃,睫毛上還有晶瑩的淚珠,鼻頭也是紅紅的,看上去顯得那樣可憐。
是楚楚可人。
洛寒澈從未見過她如此脆弱的一麵,心頭一動,不管之前心中是有多少的怨恨,好像到了這一刻都已經煙消雲散。
其實一年前他就已經漸漸迷失在她的世界裏,最初的目的似乎早就已經偏離了軌道,到了如今,他仿佛是更確定了。
他要的,從來都是隻是春暖而已。
而且他現在還有一種想法,也許,這麽多年來,他一直都深信的那件事情,當年也未必會是春暖做的。
顧家的人一個一個都那麽奇奇怪怪的,中間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走吧。”春暖忽然出聲,聲音還有些悶悶的,不過那份對他的冷漠倒是一如既往,“洛少爺,我們之間早就已經結束了,以後不要動不動就出現在我麵前,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我也不想再見到你。”
“我知道你在怪我當初不能夠相信你。”洛寒澈有些無奈,他從來沒有覺得和一個女人溝通會顯得如此吃力,她這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真是讓他手足無措,卻偏偏又放不開,他的聲音低啞緊窒,“我走可以,不過我不會放開你。春暖,你是我的女人,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後,你都別指望從我身邊溜走。”
“誰是你的女人!你不要臉!”春暖本想凶巴巴的吼出來,可是剛剛哭的太厲害,一點氣勢都沒有,結果一開口,倒是像是在撒嬌似的。
洛寒澈一聽她這聲音,心頭的壓抑倒是消弭了一大半,他挑起唇角,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春暖,你現在這樣子,你確定不是在勾/引我麽?”
“你——”春暖腦袋嗡一聲,麵色瞬間漲紅,幸虧剛剛哭過,才沒有讓她的臉看上去太過明顯,她惱羞成怒地低吼,“你不走是吧?那好,車子給你,我走!”
她說完就伸手去推開車門,洛寒澈見她真的要下車了,連忙拉住了她。
堂堂洛少爺真是從來沒有這樣一退再退過,卻又好像是甘之如飴,“好,我走。不過別不接我電話,我明天再來找你好不好?”
“你給我滾下車!”偏偏春暖就是不買賬,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推著他就讓他下車。
洛寒澈從車場被人趕下來,人還沒有站穩,春暖的車子就箭一樣飛了出去。
他看著那紅色的小汽車在前麵的轉角處一個漂移轉彎,隻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個該死的女人,開車還是這麽不要命!
“少爺。”身後有人上來,恭敬的垂首。
洛寒澈收起臉上的多餘情緒,側了側身,“事情調查得怎麽樣了?”
手下將手機恭恭敬敬的交給了他,然後匯報,“語音的來源已經找到了,和少爺之前您預料的一樣。至於當年顧家的事情,目前還在調查。”
洛寒澈鋒利的眸光隔著鏡片直直的看著那個手機,嘴角下沉,“我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不管是有多難調查,都要給我查出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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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開進鐵藝雕花大門,陳洛梓坐在後車座,看見那箭鏃一般的欄杆尖,手指有些神經質的攥住了斜襟上如意樣式的盤扣。別墅白皚皚的牆就像是一截僵死的蠶,還泛著藍色的陰影。
她想起剛剛春暖那冷冷的笑,就像是牙齒一樣,咬住了她的血管,讓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而顧明凱打顧盛秋那一個耳光,更像是一記站了鹽水的鞭子,抽在她的身上——
春暖,春暖……
十幾年了,你為什麽還要出現?
她靜靜的轉過臉去,隻見顧明凱一直都看著車窗外,神色恍惚的樣子,更是刺痛了她的眼睛。
“盛秋,我想和你談一談。”下車之前,顧澤深站在了顧盛秋的麵前,攔住了她。
陳洛梓心煩意亂,顧明凱一臉沉默,顧澤深在顧家的地位不低,陳洛梓自然不會多說什麽,顧盛秋雖是一肚子的委屈,不過顧澤深叫住了她,她也沒有拒絕。
看著顧明凱和陳洛梓上了樓,顧盛秋這才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她剛剛哭過,眼眶還紅紅的,臉上還有五個明顯的手指印,整個人格外落魄狼狽。
“什麽事?”還是她先開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