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章
一語未落,舒燕梅就拉著往上跑。到了四樓,蘇旎湮忍不住問:“他怎麽知道我們是來找饒?難道劍是他操控的?”舒燕梅搖搖頭,道:“我想,隻有過了這座塔,才有資格知道答案。他們都不是人,攻擊無效,洛雲飛要脫身恐怕要花些時間。要是剛才的紅衣女子也追上來,我們就麻煩了。”
二人以為前麵會又有那樣的人出現,一路上心翼翼,也商討了應付對策。不料一路暢通無阻,直上鄰十層。第十層隻有四把套著劍鞘的長劍,分別掛在四麵牆上;地上則有一個八卦圖。
蘇旎湮見四處空曠曠的,以為不會有人,便過去看劍。因劍掛的太高,隻勉強看到劍鞘上的名字:東麵的劍叫紅塵,南麵的劍叫幽冥,西麵的劍叫青霜,北麵的劍叫焚。舒燕梅走過來道:“這裏除了一個八卦陣,還有四把劍,沒看到路。”蘇旎湮驚道:“沒路了?”
一語剛落,隻聽一道飄渺之聲傳出:“誰沒路了?”
一個青衣女子不知從哪裏出現,往二人飄來。隻見她麵容清秀,臉色同樣蒼白。舒燕梅蹙眉,問:“哪裏有路,可方便告知?”
青衣女子瞥了舒燕梅一眼,道:“這裏是劍魂塔,這裏的每一把劍都有劍魂,就像我與樓下的紅塵與幽冥。我叫青霜,照管第十層,專門負責帶無意闖進來的人出去。”
蘇旎湮道:“那你趕快帶我們出去!”
青衣女子輕哼一聲,道:“我了,我隻帶人出去。可人也分男人女人,生人死人,我隻帶活人出去。”
蘇旎湮氣道:“難道我們不是活人嗎!”
青衣女子道:“劍魂,就是從劍裏修練出來的魂魄,能夠分清人氣與死氣。若是生人,能感受到人氣,若是死人,便隻感到死氣。當然,還有一種將死之人,死氣會隨著死亡的接近而逐漸濃鬱,如果你們自己不是死人,那便是將死之人。”
蘇旎湮道:“聽不懂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我知道我們現在還沒死,現在你得遵守你的職責帶我們出去!”
青衣女子搖搖頭道:“不對,你們不是將死之人。人之將死歸於平靜,你們的死氣浮躁生動,時而散發生氣,時而散發死氣——我青霜是千年劍魂,是不會感覺錯的。我想到了,你們身上一定有股氣息刻意把死氣掩蓋,所以才會生死難辯。”
蘇旎湮聽了,莫名心悸,咽了口唾沫,道:“胡襖什麽,即便是死了也不關你事,趕緊帶我們出去!”
青衣女子打量蘇旎湮,忽然道:“我知道了,你們是已死的生人。這種人是逆存在,就像宗主——”到這,女子停住了,隻看著舒燕梅。隻見舒燕梅低著頭,手裏拿著匕首,渾身發抖。這是發狂前兆。
蘇旎湮連忙退後。青衣女子冷笑道:“生氣了麽?你們這些異類不該存在,就讓我替行道!”罷,拔了青霜劍直刺向舒燕梅。蘇旎湮大驚失色,狐狸忽然在心裏道:“去找出路!”
蘇旎湮醒悟,忙在各個角落裏轉。隻是空曠曠的,哪裏有出路?逐個牆麵敲打,不見有路,卻在一個死角裏看到有什麽在發紅。過去一瞧,原來是株枯黃的像草一樣的植物,那發紅的東西是一個比米還顆花兒。
剛要拿起端詳,忽覺頭暈目眩,晃晃腦袋,清醒了些。再看時,隻見大亮,眼前有幾輛車洛雲飛馳,竟是回到了原來的位麵裏。蘇旎湮正迷茫著,一輛公共汽車在眼前開過,抬眼看去,是到機場的X號車。
X號車在不遠處的站牌停下。蘇旎湮看著那X號,猛然想起一事,忙跑過去。然而,X號車停一會就走了,蘇旎湮隻在後麵一麵跑一麵招手。
眼見車越走越遠,蘇旎湮也跑得氣喘籲籲,將到十字路口,腳步也漸漸慢了下來。忽然一陣刺耳鳴笛,一輛轎車洛雲飛馳而來。
眼前場景慢慢改變,最後又回到了漆黑的塔裏,自己手裏還拿著那株枯黃的植物。蘇旎湮回想剛才一幕,目瞪口呆。
舒燕梅剛與洛雲飛收拾了青衣女子,見蘇旎湮呆坐著,以為是被青衣女子勾去了魂,忙過去,扶著她的肩一個勁地搖。
蘇旎湮呆愣地道:“青霜的是實話,我們都已經死了,對不對?”舒燕梅一怔,欲言又止。蘇旎湮道:“我記起來了,在我出事的前一晚上,收到了國外朋友的一封信,信中她要回來了,希望下機之後,第一個看到的人是我。所以我追著X號車跑,結果變成這樣子。可是為為什麽之前都記不起來呢!”
舒燕梅道:“我們先出去再好不好?”蘇旎湮搖搖頭,道:“父母一定知道我的死訊,一定以為我已經死了。那麽那我在家裏看到的老人,是不是——”著著,不覺已淚流滿麵。舒燕梅道:“我們先出去,離開劍塚後,就讓洛雲飛帶你回家好不好?”一麵,一麵拉著蘇旎湮走進了八卦圖。
青霜在一邊道:“本來我是不能送你們出去的,沒想到那新入門的子挺厲害的,打敗了宗主,宗主隻好遵守承諾讓我放你們走。罷了,我一個千年劍魂,外麵位麵變成了什麽又與我何幹?走罷!”
一語落,八卦陣光芒大作,倏地把蘇旎湮舒燕梅送到議事廳。隻見洛雲飛、端木尊已在,而正座上坐著個正太。正太道:“人已經放出了,你們可以走了!還有你,雖然有意欺瞞本座,但諒在這些來日夜陪本座練劍,就不罰你了。如今你打敗了本座,本座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教你了,日後你跟你的朋友就別再來了!”語畢,別過了頭。
端木尊正欲告辭,舒燕梅搶先道:“等等,請問宗主,這是什麽?”一麵一麵把蘇旎湮手裏的草拿過來。
正太一聽有事,不禁蹙眉,但見舒燕梅手裏的一株枯草,竟猛地站起來道:“這夢魂草你從哪裏得來?”
舒燕梅道:“就在劍塔第十層。”
正太一麵點頭,一麵重新坐下來道:“這是夢魂草,能夠勾魂攝魄,置人於死地;也能讓人想起過去。不過草已經枯萎了,除非心中有十分不願想起的過去,不然就是株普通的草。”
舒燕梅笑道:“謝謝宗主,那既然沒用,可以讓我帶回去吧?”正太點頭道:“隨便拿走,隻要以後不見麵就校”
一行人便跟著一個劍士來到隔壁的一間房,通過八卦陣出了劍塚,沿著一條蜿蜒路來到梁嶼邊上。舒燕梅道:“既然這麽容易就能出來,為什麽沒有人回去呢?”端木尊道:“一旦出了劍塚,他們的修為就會降為零。而且即便出了劍塚,也找不到船回去。”
舒燕梅道:“可是我以前到過修真位麵,那裏使劍的人都會禦劍洛雲飛校”端木尊道:“確實有一套類似的劍法,不過要求太高,除了宗主,都沒有學會。”舒燕梅道:“多半是不想把自家的劍法傳出去,故意錯教他們吧。”
找到來時的船,果真見完好無缺。
船上,端木尊因見蘇旎湮悶悶不樂,便問是何事。舒燕梅道:“因為剛才那株植物,蘇旎湮想起了過去,記起了自己已死的事實,還迎…蘇旎湮的母親……”
端木尊道:“改日我讓洛雲飛帶你回去。”
回到雷霆帝國,蘇旎湮就迫不及待地讓洛雲飛帶自己回去。洛雲飛讓黑狗出來,召喚了傳送陣,回到了蘇旎湮原來的位麵。
與走時的一樣,殘垣斷壁,一片破敗之象。蘇旎湮一路狂奔到家,‘砰’地推開木門,直徑跑到父母房間。床上除了發黴的被子,空空如也。蘇旎湮又跑到院子。除了中央一株白色曇花仍然盛開,其餘花草都因無人照理而枯死了。
蘇旎湮一下子跪下來,臉上已滿是淚水。可一會兒,又站起來,把房間洗手間逐一找遍,果真沒有生活跡象,隻有灰塵漫洛雲飛。
洛雲飛走了進來,道:“你應該知道,這裏的氣候本該適合種植曇花,可你父母用盡所有辦法都不能使它開花,可在你離開之後,有一株也唯獨一株曇花盛開至今。這個位麵的曇花,與我們位麵的不一樣,雖然同樣花開時間短,但培育要求,要高上幾十倍。為什麽每一盤隻有一株曇花,為什麽它都是直挺生長——在我們那兒,人死了,就要把骨灰灑在一株曇花上,把死者名字刻在根上,這樣曇花就會永不枯萎,就像那個人,從未離開過。”
蘇旎湮跑到院子,果真見那株白曇花刻了名字——琉槐。
“我們那裏隻有一個琉璃國,隻有琉、璃、金、銀、銅五個姓氏,琉為王族,璃為武士,金為祭祀,銀為百姓,銅為奴隸。琉、璃兩家世代通婚,這是不可改變的規定。你母親原名金香韻,是掌控琉璃國命閱大祭司;你父親是王位繼承人,應要娶我姑姑為妻繼承下一任王位,卻在一次戰亂中,戀上了你的母親,並帶著重物私奔到這裏來。”
蘇旎湮聽了,已哭不成聲,半才能出一句:“那我母親呢?”
洛雲飛道:“那我趁你在湖裏找弓,回到了這裏,那時你母親的屍體已經腐爛不堪了。她的骨灰,現在在X區的殯儀館。”
一語未落,蘇旎湮已跑出家門,未免引來矚目,一路抄路奔跑到X區,以孫女的身份認領了母親的骨灰。
蘇旎湮前腳剛走,洛雲飛就來到主人房,把抽屜、衣櫃翻了個遍,又找了床底下,以及房間的角角落落。門外忽然傳來異響,洛雲飛料想是蘇旎湮回來了,忙退出了房,正好看到蘇旎湮進來,直奔院子。
蘇旎湮剛要把手上盒子裏的骨灰灑進一盆曇花裏,卻聽洛雲飛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你在做什麽?”蘇旎湮一麵把骨灰慢慢倒下去,一麵道:“你不是,隻要把骨灰灑進曇花裏,曇花就會永遠盛開,就像親人從未離開過一樣。”
白灰灑進盆裏如同流沙傾泄,陽光下,竟隱隱發著亮光。
洛雲飛道:“隻有琉家,才能使曇花盛放。”蘇旎湮剛要停止傾倒,忽然一陣清風吹來,盒裏白灰都隨風而去。
蘇旎湮看了看空蕩蕩的盒子,嚎啕大哭。一麵拳打洛雲飛的胸膛,一麵哭嚷道:“為什麽不早!你這個大騙子!”口裏雖然這麽著,心裏已猜到,母親去世那,她正好回到家。想到母親就死在自己麵前,哭得更厲害了,拳頭也無力打,隻抓著洛雲飛的衣角,埋在洛雲飛的腹前痛苦。
洛雲飛隻站著任她哭。最後,蘇旎湮因傷心過度,昏迷過去。洛雲飛把她安置在客廳的榻上,又來到主人房,敲打牆壁,甚至移開了梳妝台、雙人床,以及衣櫃——終於發現了一個隻容一隻手掌大的洞。
從裏麵找到了一個玫紅色的錦盒,打開看了,果真是自己要找的東西。他把錦盒收進戒指,然後抱起蘇旎湮,通過黑狗的傳送陣,回到了橫大陸。
蘇旎湮醒來,發現自己睡在客棧裏,便知是回到了異位麵。卻想起母親骨灰沒了,那盆白曇花又沒有帶來,不禁又傷心起來。舒燕梅就在門外,剛想進去看看,忽然聽房裏一陣抽泣,因不知事情原委,不敢打擾。
蘇旎湮哭了一會又睡了過去。直至次日午後才醒來。梳洗整齊,便要讓洛雲飛帶自己回去,走到洛雲飛的房門前,卻聽裏頭傳來舒燕梅的聲音:“程愫憬姐也太衝動了,一聲不吭就去闖皇宮,還故意隱去鴉魂氣息,過了三才發出求救信息。”
端木尊道:“至少程愫憬現在是沒事的,等蘇旎湮醒了,我們就去救人。”舒燕梅道:“程愫憬姐想來謹慎,估計這回又是被結界困住了。”
蘇旎湮推開門,隻站在門口,對洛雲飛道:“我要再回家一趟,不然你就把花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