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節
生澀地吮上一會兒,他原先還軟著的那話兒便已倏地硬起,徹底展現出了稍顯猙獰的一麵。
楊言輝雖早見過了此物的“真麵目”,以口含銜卻是頭一遭。如今那物陡然脹大,不光將少年撐得嘴唇發酸,更因情動而泌出了幾許帶著腥味的淫液。從咽喉、鼻腔直衝腦門的氣味讓少年眼前驀地一黑,忙吐出了口中含著的前端,半是泛淚半是作嘔地避到了一邊。
“言輝……!”
見著如此,柳行雁哪還不知發生了什麽,忙一邊扯過錦被遮住那物、一邊伸手將人撈入懷中。
楊言輝雖“試”過了頭、因此勾起了某些可怖的回憶,對柳行雁本人卻無半分抗拒。他像在攀附什麽一般死死摟著身前的男人,直到那些僵冷、作嘔的反應逐漸平息,他才苦笑著勾了勾唇角,歎道:
“還是不行麽……”
“我就不該答應你的。”柳行雁雙眉緊蹙,神情間盡是自責,“不論怎麽說,這都有些太過了。不說你原就有些心結,就是沒有,也不見得能適應、接受這些……”
“……我以為沒事的。”
少年眼簾微垂,“因為是你,我肯定不害怕、不討厭的──事實上,直到你突然……大起來前,我雖然難免惴惴,卻還是有些……興奮的。”
柳行雁被他說得啞然。
“言輝,”男人忍不住歎息,“看著你這般取悅我、感受著那樣非比尋常的刺激,我又怎麽可能毫無反應?”
“嗯……”
楊言輝悶著頭低低應了一聲,像是承認了自己的失誤,卻又帶著一絲莫名的壓抑。
相處日久,柳行雁對他的性格也把握得更準了些。知道他心中多半藏了什麽不好說又放不下的事,男人心頭一緊,問:“怎麽了?”
少年抬頭看了看他,平素明亮的杏眼有些黯淡,表情亦有些欲言又止。柳行雁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耐心地等待他開口,不想對視半晌,少年終究搖了搖頭:“沒什麽。”
柳行雁不由有些失落。
但他素來不舍逼迫對方,又想到言輝自個兒也才受了那麽一番打擊,便逼著自己按下了蠢蠢欲動的探究,道:
“早些睡吧。睡一覺起來,心情總能舒服些。”
“嗯。”
楊言輝垂著眼簾輕輕頷首,卻沒馬上躺下,而是將手伸向男人腰間、掀開了對方用以遮掩的錦被。
柳行雁被他嚇了一跳,但想到少年應有分寸,終究不曾出手阻攔。
好在楊言輝的確沒有繼續下去的意思,隻是善始善終地替男人重新係上了裏衣──還沒忘往他胸口摸上了一把──隨即仰首近前、輕輕在他唇角啄了一下。
柳行雁被這一下弄得心頭一軟,不由回應地親了親少年額角,才摟著人熄了燭火躺下安歇。
許是先前心神起伏過劇,好一番安撫後,被他半圈在懷裏的言輝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窗外隱約透入的月色映在少年安睡的麵龐上,柳行雁怔怔凝視著,心思卻已不由自主地回到了半年之前,回到了置身武夷山中時、那個一閃而過的魘境……和墳上終得分辨的名。
玉延梓。
換作旁人,單單知道這麽個名字,恐怕還得費些功夫才能查出對方的身分;但柳行雁久居宮中,對許多曆史、秘聞都知之甚詳,很快就從記憶裏翻出了“玉延梓”的身分。
“玉”是前朝的國姓;玉延梓,正是前朝末帝的嫡長子,也是以仁善賢德著稱、曾被前朝舊臣寄予厚望的哀太子。
前朝國號為“豐”,國祚兩百七十三年,雖曾有過繁榮太平的日子,卻也免不了傾頹覆亡的下場。末帝在位十六年,飛揚跋扈、荒淫殘暴,更將王朝的氣數徹底耗了盡,縱有驚才絕豔的莊王、英明早慧的太子,都挽回不了豐朝滅亡的命運。
本朝國姓邵,開國太祖邵霂禕原是前朝將領,戰功彪炳,聲名赫赫,與才幹過人的莊王更相交莫逆,是大豐曾經的頂梁柱。後來莊王不堪末帝逼迫起兵叛亂,奉旨平叛的太祖在手弒摯友後幡然醒悟,最終挾莊王遺願興兵稱帝,由此建立了現在的大邵。
末帝在太祖稱帝那日便被梟首;名聲極好的哀太子卻不然。也許是對哀太子存著一分敬重和憐憫、也或許是哀太子的利用價值尚未耗盡,這位年方十六的太子在國破時並未殞命,隻是被太祖秘密軟禁了起來。無奈朝代更迭,總少不了打著“光複前朝”興兵作亂的蠢貨,哀太子不忍黎民再為戰亂所苦,遂自請為餌誘出亂黨,由寧國公尉遲玠協同帶兵平亂。新朝的根基由此得以穩固;但心性純善、苦民所苦的哀太子,卻也在數月後溘然離世、得年十七。
哀太子的死因眾說紛紜,有說被太祖秘密賜死的、有說他不堪為籠中鳥鬱鬱而亡的,也有說他假死隱遁、離宮逍遙的。更有一說,道是哀太子為亂黨所俘期間落了病根,這才在回京之後一病不起;即便是柳行雁,也很難確定哪個才是當年的真相。
事實上,他本來也從未想過探究這些──直到他“看見”了那個名、直到他意識到那就是少年曾經的身分。
思及哀太子誘出叛黨時一度被俘,柳行雁幾乎一瞬間就想到了那個讓他心膽俱裂的魘境、想到了“他”懷中一身狼藉的少年。他腦中的畫麵仍舊支離破碎、零落難續;可即便未能真正憶起,柳行雁也隱隱有種感覺:“他”曾經的身分,多半就是那位協同平亂的寧國公尉遲玠。
尉遲玠也是個頗負爭議的人物。
太祖仍是前朝的威遠大將軍時,麾下曾有三名大將,分別是楊旭、司馬嘯雲,和尉遲玠。太祖稱帝之前,曾有幾年的光景因受帝王猜忌而賦閑在家。三將因此由尉遲玠牽頭轉入莊王旗下;直到莊王身死、太祖自立,三人才又重歸他調度,為大邵的平定立下了不世功績。
其後,楊旭被封為安國公,便是如今的安國公府楊家之祖;司馬嘯雲被封輔國公,但子孫不肖,今時的聲望與影響力都已大不如前;尉遲玠獲封寧國公,卻拒辭不受,更在天下平定後解甲歸田、徹底隱遁。太祖雖未收回封賞,但尉遲玠一生無妻無子,連何時辭世都無人知曉,“寧國公”的爵位自也一世而終,無人承襲。
莊王雖驚才絕豔、才識過人,可在世之時,這位賢王更為出名的,卻是其“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的外貌。時人將其比為古之洛神,坊間亦多有淫辭逸話。因尉遲玠在朝時對莊王推崇備至,與同僚往來的書信上也對其諸多讚譽,便有人將他無妻無子、孤老而終之事與莊王聯係在一塊兒,稱尉遲玠心係莊王;之所以在莊王死後重回太祖帳下,不過是為了完成莊王“定天下”的遺命。後天下平定,尉遲玠自也沒了留在朝中的理由,這才辭了封賞、解甲歸田。
柳行雁是“他”也不是“他”,雖仍未想起過往,卻能從種種傳言和言輝的隻言片語中拚湊出個大概:尉遲玠的確心係莊王,也為莊王的遺命付出良多;但“他”真正心冷歸隱的原因卻不在莊王,而在那處荒僻而簡陋的墳塋,在那個被他冷待辜負、僅僅活了十七年便與世長辭的少年。
會這麽想,不光是因為內心深處承襲自“他”的種種悔恨,更是因為他早年聽過的一樁秘聞──哀太子身死後,太祖感其貢獻,曾有意改末帝為戾王、諡哀太子為“誠帝”;寧國公知此事後連夜進宮與太祖對質,旋即於隔日遞上辭表,就此離開了朝堂。
柳行雁仿佛能體會“他”那時的心情。
追諡的確是美事;可太祖不僅是覆滅少年家國的元凶,更是將其送上死路的禍首之一……提議加“誠”字為諡,即便哀太子的確為天下平定出力頗多,仍不免予人一種假惺惺的施舍諷刺之感。
興許是“他”的反對奏了效,追諡之事最終胎死腹中。哀太子終究隻是哀太子,一位隻在史書上留下寥寥數筆、連形象都有些模糊的少年。
望著身旁人尚算恬靜的睡顏,想起這些日子來私下了解的、關於哀太子的種種,柳行雁心中惻然,不由輕順了順少年的發絲、是喟歎亦是痛惜地、喃喃低喚出了對方曾經的名:
“延梓……”
“……你是什麽時候想起來的?”
卻在此際,一道熟悉的嗓音驀然響起,中斷了他的思緒。
柳行雁是真以為少年已經熟睡,才會放縱自己喚出那個深埋心頭多時的名。這下冷不防聽對方出聲,可真體會了一把“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的感覺,足足呆了好幾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