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柳暗花明
馬車停在了朱顏坊門口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已經是傍晚了。
雲馥剛一跨過門檻,就瞧見一個婦人坐在鋪子裏,似乎已經等候了她許久。
這婦人不是旁人,正是秦婉。
“馥兒,今日你去哪兒了,怎麽天黑了才回來。”秦婉眼裏滿滿的都是慈愛,以及淡淡的擔憂。
“出去辦了點事情。”雲馥輕巧一笑,扶著她又坐下,“娘,您怎麽來了?”
該不會,又是讓她陪著去唱戲的吧。
“你這丫頭,果然是忘了。”秦婉眉頭緊鎖,“你之前自己怎麽說的?
你說要在清明之前,將你爹的墳牽到芸州來。
後日便是清明了,為娘左右瞧著你這兒沒什麽動靜,這才過來問問。”
雲馥一拍腦門,天哪,她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了。
“娘,我這幾日實在是太忙了,倒是忘記了此事。”雲馥懊惱,“今年恐怕是來不及了,要不清明我們直接去雒陽鎮吧。”
反正離那兒也不遠,左右隻不過來回兩天的路程。
隻是,雒陽鎮雖然是在景州邊界,但好歹也是景南王的勢力範圍內。
他們就這樣堂而皇之的去掃墓祭祖,景南王會不會趁此機會,做出什麽事情?
“也是娘的錯。明知道你這鋪子生意這麽紅火,每日一定是忙得腳不沾地的。
竟然沒有去辦這件事,真真兒是為娘的錯。”秦婉自責道。
“娘,沒事的,我們去雒陽鎮看望爹爹,也是一樣的。”
雲馥見她隱隱有要哭出來的架勢,趕緊安慰她。
算了,反正雒陽鎮距離此處並不遠,去就去吧。
萬一,壓根沒有人在意她這小蝦米呢。
這一晚,秦婉親自下廚,做了一鍋好菜。
雲馥想到了剛來這個世界的日子,一家人也是這樣和和氣氣的過著日子。
隻是可惜,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到了第二天,雲馥大清早的就去雲王府,將令牌還給了葉玄德。
也看望了一會兒連枝,見她精神已經好了很多,終是放下了心。
隨後,她和秦婉、雲柳,以及秦老爺和葉玄鶴都一同去了雒陽鎮。
她如同驚弓之鳥一般,隨時都對身邊的動靜保持著警惕。
但是,這一來一回的,竟然格外的順利,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回去之後,秦家又要進行祭祖。
不過,清明前後二十日,都可祭祖。所以,便將時間往後推了兩日。
亭台樓閣間,春色旖旎。
今日陽光明媚,是個舒坦的日子。
昨日從雒陽鎮回來之後,已經很晚了。
雲馥幾個人,幹脆就歇在了秦府裏。
春風拂麵,她伸了個懶腰,在府裏閑逛了一會兒,不知不覺,竟走到了一片竹林外。
這裏不是別處,正是秦家的金庫所在。
隻見,寬闊的庭院中,幾個丫鬟小廝,在許管家的監督下,抱著一卷卷的書冊畫卷,攤開放在桌子上曬。
場麵十分壯觀,竟然用了十來張木桌,拚湊在一起。
上麵擺放的畫像,都用金線給裱起來了。
一看就知道是,之前放在金庫裏的那些秦家祖先畫像。
“仔細著些。”許管家指揮著,壓根沒注意到身後有人靠近。
“許叔叔。”
許管家轉身一看,連忙拱手一禮:“小小姐,您是秦府裏的孫小姐。
而我隻是府裏的下人,您總是這般喚我,不太合適吧。”
之前雲馥都是在外麵喊的,那倒是沒事,可現在這裏可不行。
萬一被有心之人聽見,添油加醋在秦老爺麵前亂說一通,總是不好的。
“一個稱呼而已,怎麽就不合適了。”雲馥清淺一笑,探頭看向那些畫卷,“今日這是?”
“這些書本畫卷呀,得要時不時的就拿出來曬曬。
雖然都用了防蟲的東西,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要曬曬太陽才行。”
雲馥微微頷首:“原來如此。”
就在這時,突然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呼。
過去一看,一個侍女似是被一塊兒石頭絆倒了,而她的身邊,散落了兩卷畫卷。
一幅畫骨碌碌的打開了,露出了畫中巧笑倩兮的女子。
可不巧的是,這丫鬟剛剛不小心一摔,單薄的畫紙,竟然被尖銳的石頭劃破了。
好巧不巧,那口子自女子麵頰處劃過,將她的整張臉,從上至下,一分為二。
“哎呀,你這丫頭,怎麽冒冒失失的。”許管家一陣說教,“這畫壞了你怎麽配得起?”
雲馥小心翼翼的將陳舊的畫卷拿了起來,耳邊是許管家訓斥下人的聲音。
她鬼使神差的,抬起手來,擋住了畫中女子的下半張臉。
頓時,一股涼氣自她頭頂澆灌下來,整個後背,都在發麻。
緊接著,她又撿起了另外一卷畫冊,打開一看,是那男子。
雖畫技較差,無法傳神,但還是能夠看出,這一男一女的樣貌確實很像。
像誰?
像一個她認識的人!
“這都是秦家祖先的畫像,你這一跤闖了這麽大的禍,我怎麽跟老爺交代?”許管家依舊喋喋不休的訓斥道。
那丫鬟連聲說知道錯了。
誰也沒注意到,雲馥將兩卷畫卷抱入懷中,提著裙擺就朝外跑。
“管家,孫小姐她……”小廝指著雲馥跑掉的背影,不知到底該不該追上去。
秦府是真的大,雲馥跑得氣喘籲籲,終於看見了秦老爺的書房所在。
她推門而入,見秦老爺似是在研磨寫信。
“外祖父。”雲馥焦急萬分的衝了進去。
秦老爺還是第一次瞧見她這冒冒失失的樣子,連忙放下了毛筆。
“你這孩子,究竟是發生了何事,怎麽如此慌慌張張的?”
雲馥將他書桌上的東西暫時攏到了一堆,而後將那兩幅畫卷,打開放在了桌上。
“您看看,這畫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雲馥一顆心都幾乎要跳到嗓子眼兒去了。
秦老爺見她緊張無比,也嚴肅起來,拿著畫像仔仔細細看去。
“我看看。”
紙張陳舊無比,還有些微微泛黃,似乎一用力,就能將紙張徹底弄壞。
許久過後,秦老爺漸漸露出疑惑:“時間太過久遠,記得不太清楚了。
在我記憶中,依稀好像見過他們,好像是……我的姑姑叔叔。”
“他們現在在哪裏?”雲馥連忙問道。
秦老爺回憶了許久,終是搖頭:“十歲之後,再也沒見過他們二人了。
聽我父親說,他們兩個人被淹死了。”
“淹死?”雲馥不由得拔高了聲音,“兩個人一起麽,那這兩幅畫呢?”
秦老爺搖頭,正巧,許管家追了過來。
他氣喘籲籲的,扶著老腰,連說話都說不清楚了:“小小姐,跑,跑這麽快作甚?”
“呃,我是來問外祖父,關於這兩幅畫的來源。
心急了一些,沒注意到許管家你在後麵追我。”雲馥說道。
許管家喘了兩口氣之後,終於緩過了精神:“這兩幅畫,我有些印象。
當年,老太爺去世之後,是我替老太爺收拾的書房,這兩幅畫就是從書房中找到的。”
“那你還發現了什麽嗎?”雲馥連忙問。
許管家擺擺手:“沒了,就隻有兩幅畫。
而且這兩幅畫還是鎖在一個單獨的櫃子中,我覺得一定十分珍貴,便放入了寶庫中。”
那麽,這兩幅畫,是出自誰之手呢?
明顯可以看見,女子的畫像,畫功卓越,寥寥幾筆就將女子明媚的笑容傳神勾勒出來。
然而男子的畫像,卻青澀無比,死板的很,沒有靈氣。
這是兩個人所畫的畫像,很有可能是雙方互相給對方所畫的!
秦老爺捋了捋胡子:“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就是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這兩幅畫像,與寶庫中的不一樣。”
雲馥撒了慌。
她分明是因為,她發現這畫像上的女子,與邵炎有六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