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驚了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
大暑時節，莫毅等人跋山涉水，終於抵達大漢都城長安。
這兩月間，眾人並沒閑著，不但端了幾個匪巢，救數百百姓於水深火熱，還滅了三處聖火教的據點，以至於民間已經開始流傳莫毅等人的俠義故事。
莫毅的目的地其實是河南郡，畢竟係統任務是讓他去河南郡幫衛青找姐姐和母親。
按照兩點之間直線最短的道理說，他們是不該來長安的，但這隻是道理而已。
現實是，經由長安往南去往河南郡，遠比直接從福緣鎮去往河南郡節約時間。
天下驛路，皆是由長安為起點向四方修建，目的是為了讓政令能在第一時間傳達天下。
因此通往長安的驛路，多修在地勢平坦之處，甚少翻山越嶺，遠比其他郡與郡之間的官道修的平坦筆直。
若是從福緣鎮直接去往河南郡，光是一路上要繞過那些崇山峻嶺，就需要多費數月時間。
“大哥，長安不愧是皇帝老子呆的地方，城牆真高。”馬車上，楊柳喝著冰鎮酸梅湯，不住品評眼前看到的一切。
城郭就在二裏外，遠遠的就能望見巍峨城牆和郊外密密麻麻的村莊。
“楊柳，進了長安城，脾氣可要收斂些，天子腳下不比別處，到處都是朝廷豢養的高手。”一旁騎馬跟著的馬豪提醒道。
“馬大叔，你以前來過長安？”
“十多年前來過一次，那時候城外還沒有這麽多村子，如今更繁華了。”
楊柳來了興趣，“馬大叔，長安城好玩嗎，都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地方啊？”
馬豪想了想，道：“我也不大清楚，當年我是來辦事的，來去匆匆，沒顧得上遊覽長安。
不過聽招待我的江湖朋友說，長安城有三個處是所有遊人必去的，一是杏花坊，二是巫山坊，三是石橋。
巫山坊是大人去的地方，小孩子敢去直接打的屁股開花。
杏花坊和石橋倒是可以去一下，據說這兩處匯聚了全天下的美食美酒和好玩兒的。”
“杏花坊和石橋……”楊柳重複一遍，將這兩處默默記在心裏，打算進城找到客棧，就立刻去見識見識。
莫毅見小丫頭兩眼放光，立刻知道她的心思，也沒阻止，小孩子嘛，喜歡玩是天性，修煉武道很重要，可要是一味的鑽牛角尖，就過猶不及了。
眾人隨其他路人一起去往長安城南門，一路聽著各種南腔北調，也覺得挺有意思。
“諸位好漢女俠，小的白三兒，給諸位見禮了。”
路過一個石碑上寫著甜井村的村莊時，幾名閑漢小跑過來攬生意。
莫毅看看衣衫整齊幹淨的白三兒，沒有那種流裏流氣的感覺，便問：“你有何事？”
白三兒微笑道，“小的看諸位麵生，應該是第一次來長安吧？”
莫毅點頭，“是第一次來。”
白三兒樂了，“小的是長安城地地道道的土著，除了宮裏，哪兒哪兒都走過千遍百變，不知諸位是否需要向導？”
“你知道杏花坊和石橋嗎？”楊柳迫不及待的問。
“知道，必須知道，杏花坊、巫山坊、石橋，那是客人初到長安城的三處必去之地。”
白三兒邊走邊道，“不知小女俠是想吃好吃的，還是看好玩的。
杏花坊有東西南北中五座食府，專做各地特色菜，口味天差地別，您到了杏花坊，隻要去五座食府吃一圈，就能生出走遍天下的感覺……”
“什麽地方的菜都能知道？”楊柳不太相信，天下這麽大，菜係何其之多，豈是五座食府就能囊括的了得。
“小女俠，小的可沒騙你，就拿南府來說，尋常的南方菜就不提了，哪怕是那百越國的百毒宴，他們都會做。”
“百越國的百毒宴，那是什麽？”馬豪來了興趣。
百越國到處崇山峻嶺，頗為神秘，極少與外界接觸，對漢人更是避之不及。
據傳聞說，百越國人至今還將吃人的傳統，馬豪一直有想去見識一下的想法，可惜江湖事多，至今未能如願。
“嗬嗬，百毒宴可厲害了，號稱‘非好漢不敢食’的南府第一宴。”
白三兒如數家珍道，“炸樹蟲、炸蠍子、炸蜈蚣、炸螞蚱、蒸蜘蛛、蒸花蛇，這些都隻能算作點心，最厲害的要輸一道叫‘五毒羹’的硬菜。
將蝙蝠肉、蛙肉、蜈蚣肉、蛇肉、蠍子肉，打成肉泥，搓成丸子，再配以各種解毒溫補的藥材熬十二時辰，出鍋時香氣四溢，吃一口鮮美的能把自己舌頭吞下去。”
“嘔~”
顧盼兒聽到炸蜈蚣、蒸蜘蛛什麽的，已經臉色發白，等白三兒說起五毒羹，直接就吐了。
溫同武和衛青也是臉色發青。
蝙蝠肉、蜈蚣肉、蠍子肉，還搓成肉丸子，那是人吃的東西嗎？！
楊柳咽了口口水，也有些想吐，可好歹是小女俠，總不能在白三兒麵前丟了麵子，便問莫毅，“大哥，白三兒說的好像挺有意思的，咱們要不要去嚐嚐這百毒宴？”
“行啊，那就去嚐嚐。”莫毅點頭。
蟲子宴嘛，小場麵，前世在美食節上，別說大人，就是小孩子都能左手一串炸蠍子，右手一串炸蜈蚣，隻要確保熟透，還是挺好吃的。
“嘔~”
楊柳、溫同武終於忍不住吐了。
“接著。”莫毅拋給白三兒五十枚銅錢，“這隻是一半，你先帶我們去找家幹淨舒服的客棧投訴，然後帶我們在場轉轉，去趟杏花坊和石橋，晚上我再給你五十。”
“謝少俠賞，謝少俠賞！”白三兒歡天喜地的收了銅錢，服務更加熱情，覺得莫毅似乎對黑暗料理情有獨鍾，開始玩了命的介紹五大食府的黑暗料理，什麽龍虎鬥，三吱，猴腦。
“好了好了，夠了，聊聊長安城的風土人情吧，也不用一個勁兒的介紹吃食，你又不是食府小二。”莫毅擺手道。
這白三兒把自己當什麽人了，變態嗎，三吱這種殘忍的吃法也介紹，莫毅報以深深的比試。
“少俠，長安民風開放，卻並不如尋常郡縣的百姓那麽熱情待客，尤其是住在城裏的，沒有田地，一睜開眼就要忙著掙錢，你要是……”
白三兒開始介紹起長安城的風土人情，尤其是將那些不能得罪的王孫貴胄都仔細介紹了一遍。
長安城可不比其他地方，自以為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往往死的最快，這幫客人出手大方，必須多加提醒。
進了城，莫毅等人在白三兒的介紹下住進了四海客棧。
還不錯，價錢適中，環境舒適，規模也很大。
因為還要去杏花坊吃美食，眾人隻在客棧隨便用了些點心，便出了門。
……
皇宮內，一名身材消瘦、留著短須的中年人跪坐在紫檀木枰上閉目養神，偌大宮殿，寂靜的可怕。
殿門外，一名鼻如同鷹鉤，臉色蒼白的老太監快步而入，躬身道：“陛下，他們進城了。”
“既然來了，就安排徹兒去見見他們吧。”
中年人並未睜眼，繼續道，“任霾，你也一起去，幫朕看看那兩個身係大漢半數武運國運的少年到底是否言過其實，帶副畫像回來。”
老太監恭敬答應，倒退離去。
中年人隻穿一身樸素深衣，麵料甚至不比市井的商賈富戶考究，正是大漢推崇節儉的景帝劉啟。
劉啟等任霾走了，才睜眼起身，去往未央宮給母後請安。
……
長安城裏，人口近千萬，無論走在那條街上，都能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
莫毅左右看看，發現這裏的坊牆之高，除了隴西郡外，無一處可比。
這就是皇帝老子住的地方，格外注重安全。
“少俠，再往前走，就能看到杏花坊了。”白三兒道。
莫毅點頭。
眾人來到杏花坊，不等邁入坊門，便聞到濃鬱的酒香菜香，不愧是號稱匯聚天下美食的地方，無數氣味混在一起，竟沒有油膩惡心之感。
進了坊市，眾人按之前說好的去往南府，跟小二要了一桌……尋常的南方美食。
顧盼兒她們的臉都白了，莫毅哪怕有心嚐嚐百毒宴，也不敢點了。
眾人沒去雅間，就坐在大堂，看著窗外人來人往，別有一番風味。
就在喝茶等菜的功夫，一個年級與衛青相仿的少年走進南府，神色孤傲的掃一圈大堂時刻，在白臉老奴和十多名仆役的簇擁下來到莫毅等人旁邊的那張桌子坐下。
“大哥，這幫人好奇怪哦，明明是十人大桌，卻隻有那小鬼一個人坐著。”楊柳低聲道，“咱們可是讓白三兒都坐下吃飯了。”
白三兒汗都下來了，忙低聲道：“慎言、慎言，這小爺一看就是王孫貴胄，惹不起的！”
楊柳還想說話，被莫毅搖頭製止，隻得翻個白眼。
南府廚房，據說光灶台就有十五個，足足三十口鍋，上菜速度奇快，等不多時，幾名小二就將菜上起了。
“大哥吃飯，馬大叔吃飯……”楊柳等人按規矩說完，便拿起筷子開動。
隻夾了一口水煮白菜，顧盼兒便眼睛一亮，“這菜竟是用雞湯煮的，真鮮美。”
莫毅也嚐了一口，點頭道：“不愧是長安城，真是不惜工本。”
白三兒給人當了半輩子想到，還是第一次有資格跟客人同桌吃飯，也不敢伸長胳膊夾菜，隻小心的加了塊眼前的桂魚，一口下去，差點沒哭了。
他娘的，貴的東西就好吃！
隔壁的孤傲少年轉頭看看，不禁輕蔑一笑，朗聲道：“小二，來一桌上好的百毒宴！”
話剛出口，滿堂寂靜，隨後，大堂裏的時刻開始竊竊私語。
“我沒聽錯吧，居然有人點百毒宴？”
“那少年怕不是瘋了吧，百蟲宴雖然名頭響亮，可一年倒頭也沒見人點幾回。”
“輕點聲，沒看見那幫仆役啊，惹不起的！”
一名長相秀清的小二小跑過來，微笑著問：“小爺，您要點百毒宴？”
“對，百毒宴，隻有百毒宴才是男人該吃的席麵。”少年傲然道。
今日得了父皇便宜行事的旨意，劉徹終於可以嚐嚐南府“非好漢不敢食”的百毒宴了。
任霾有些為難的看著太子，百毒宴那種東西，萬一吃壞了肚子，他可怎麽向皇帝陛下交代呀。
“父……爹說了，今天出門，所有事情都聽我的，你可別掃了我的興。”劉徹挑了挑眉毛。
小二看看任霾，很明顯，這個老管家模樣的家夥是個能拍板兒的。
任霾無奈的道：“百毒宴，趕緊上。”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笑著點頭離去。
莫毅等人紛紛朝少年看去，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敢吃蟲子。
按照劉啟的吩咐，任霾並未告訴太子劉徹此行的目的，隻是想在條件合適的情況下順水推舟，讓太子與衛青等人先結一份善緣。
按照天師府掌教真人張玄陵的說法，要想啟用衛青這顆將星、莫毅這顆福星，至少還需五年，不宜拔苗助長。
任霾默默觀察對麵，先看到衛青，心中微微詫異。
情報說衛青一年前還隻是個尋常的農家子，怎麽短短一年，變成了山上武夫？
再看楊柳，心中越發詫異。
這丫頭也是山上武夫？
然後，他看向顧盼兒、兔美、溫同武、空海……
天啊，這些人竟然都是山上武夫？！
任霾掌管的百網司，是大漢數一數二的情報部門，手中有莫毅一行人的詳細資料。
這些人，在沒跟莫毅銅錢，似乎全都是平常高手而已。
難道……這就是福星加將星帶來的武運？！
這一刻，任霾甚至生出一股，要是自己在年輕五十歲，一定也要跟著莫毅和衛青行走江湖的衝動。
武道攀登何其艱難，誰不想一日千裏。
任霾微微吸口氣，在心中反複提醒自己已經是五境武夫，不該為這點事情就大驚小怪。
然後，他的視線越過馬豪，來到莫毅身上。
天啊，老夫竟然看不出莫毅的境界？！
看不出境界，便意味著莫毅至少跟自己的境界持平！
這是瘋了嗎？一年半前，根據會稽郡守匯報，莫毅才不過市井的二流高手而已！
才過了一年半，他就成可以開宗立派的鑄魂境武夫了？
他使用飛的在修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