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離開，相見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溫青青道。
“問。”馬豪回答的幹脆利落。
“你幫朝廷抓了我們，現在卻有要救我們，你到底想要什麽？”
“想要什麽……”馬豪摩挲著虯髯沉思片刻，“不為什麽，抓你們，是因為你們罪該萬死，救你們，是因為你們還有點人性。”
溫青青聞言沉默，隨後她倒運內功，讓體內的真氣逆行，瞬間經脈盡斷、竅穴盡毀，癱坐在地。
“我已廢了修為，往馬大俠能信守諾言。”臉色慘白的溫青青用虛弱無力的哀求道。
馬豪點頭，將一顆丹藥丟入她嘴中，“吞了，這是大補丹，雖然不能保住你的先天境界，卻能讓你繼續做個江湖二三流高手，自保足夠了。”
如今他們二人已是砧板上的魚肉，反抗無意，溫青青順從的吞了丹藥，一股暖流立刻走遍全身。
是真的大補丹，虯髯漢子沒騙人！
溫青青急忙盤腿坐好，開始運行未入先天前修習的山下功法，吸收藥力。
翌日子時，溫青青睜開雙眸，長吐口氣。
虯髯漢子說的沒錯，那顆大補丹確實幫她恢複到江湖二流高手的功力。
“青青，你的臉色比昨天好看多了。”賴樊的聲音打破了地窖的寧靜。
“二哥，你……你真的沒死……”溫青青激動地渾身顫抖。
“馬大俠的藥很管用。”賴樊溫柔一笑。
“醒了。”靠著一摞白菜休息的馬豪慢悠悠的道。
“多謝馬大俠再造之恩，我們兄妹……不，夫婦，願為馬大俠做牛做馬，以報答恩。”溫青青納頭便拜。
“不用了。”馬豪擺了擺手，“你們能洗心革麵就行，記住我的話，機會我給你們了，最後能成佛還是成鬼，全在於你們自己。”
“馬大俠，我們夫婦一定洗心革麵，重新做人！”賴樊掙紮著跪倒，也磕了三個頭。
“行了，漂亮話誰都會說，關鍵看你們怎麽做，不放把話跟你們說明了，以後我會派人盯著你們，一但發現你們狗改不了吃屎，我一定會取你們性命。”
馬豪不是皇帝老子，對別人磕頭說漂亮話好不感冒，他喃喃道，
“莫毅那家夥怎麽還不來，弘農郡如今被高聰和薛青玄圍得跟鐵桶似的，他不是打算讓我自己殺出一條血路吧。”
說話間，地窖上頭傳來腳步聲。
溫青青和賴樊頓時緊張的不敢呼吸，馬豪側耳傾聽，嘴角翹起，“我們在柴堆下麵的地窖裏。”
木柴嘩啦啦的分開，三人頭頂咯的一聲輕響，一襲青衫跳入地窖。
正是莫毅。
“馬大哥，你這記號留的也太隱蔽了，要不是我眼神還可以，都找不到這地方。”莫毅抱怨道。
馬豪嘿嘿一笑，“現在可是滿城都在抓捕他們，記號不隱蔽點不行啊。”
“唉，也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救這兩個惡貫滿盈的家夥。”莫毅搖了搖頭，“算了，先離開弘農郡再說，官府的人已經快找到這裏了。”
“咱們去福緣鎮吧，他們已經被我廢了武功，除了福緣鎮那種三不管地帶，海捕文書一發，普天之下已經沒有他們的安身處。”馬豪道。
“好，那就去福緣鎮。”莫毅點頭。
正要動手，窖口忽傳來房門打開之聲，隻聽一人喝道：“給我仔細的搜！”
溫青青和賴樊大驚失色。
他們知道馬豪和莫毅修為很高，但麵對滿城高手，別說兩個高手，就是一百個高手也得被人海戰術吞沒！
“怕什麽，普天之下，就沒有我兄弟走不了的地方。”馬豪一笑。
溫青青剛想問莫少俠要如何帶他們逃出生天，莫毅左手按住馬豪肩膀，右手揪住溫青青和賴樊的衣領，腰間金光一閃，憑空從地窖消失。
柴房裏，郡守府的供奉們撥開柴堆發現了地窖，一名身材瘦小的武夫跳入窖內，腳未沾地，袍袖中已發出上千枚暗器。
噗噗噗千聲響，地窖內的糧食蔬菜都被紮的千瘡百孔。
瘦小武夫仔細在地窖中搜尋一番，發現地上一灘帶血的黃土，撚起嗅了嗅，急忙朝上頭喊道：“他們剛走沒多遠，就在附近，快追！”
……
溫青青和賴樊仿佛墜入了夢裏，周遭的一切都化作光帶朝後飛速倒退、扭曲。
數息後，一切恢複正常，他們出現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山穀裏。
“這……這……”溫青青“這”了半天，也沒這出個下文，到是賴樊顫聲道，“馬大俠，莫少俠，我們這是……這是到福緣鎮了？莫非，莫非這就是傳說中陸地神仙才能施展的縮地成寸？！”
“你不用知道太多，隻要記住，今日之事到死都要爛在肚子裏，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莫毅很不喜歡這兩個罪孽深重的家夥，自然沒什麽好話。
兩人忙唯唯諾諾稱是。
“這裏是福緣鎮外的一處山穀，等會我會給你們一些錢，在給你們指明去福緣鎮的路，你們自去福緣鎮吧，我就不陪你們了。”馬豪道。
溫青青和賴樊忙點頭道謝。
他們算看出來，相比起馬豪，莫毅的修為已經高的沒邊兒了，恐怕之前郡城裏的滔天氣勢，就是他釋放出來的。
四人往山穀外走，忽聽山坡上傳來咚咚咚的砍竹聲，很快，一根大青竹就從山坡滾落下來。
走過拐角，四人便看到一輛驢車、兩條漢子。
等看清那兩人的相貌，莫毅和馬豪樂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莫毅笑道。
“誰？！”兩個漢子沒想到山穀裏還有別人，下意識去摸柴刀，等發現來人居然是莫毅和馬豪，朝山坡上喊了一聲，便小跑過來見禮。
“馬大俠，莫少俠，好久不見。”趙雲龍抱拳作揖。
“好久不見，你們這是？”莫毅問。
“嗬嗬，這不是改過自新了嘛，我們兄弟三個便做起了賣籮筐的生意。”趙雲龍道，“筐賣完了，趁夜來砍幾根竹子。”
山坡上，苗老八飛身而下，朝二人抱拳行禮。
“挺好，自食其力雖然辛苦，卻比坑蒙拐騙強多了，起碼不用活的提心吊膽。”莫毅微笑點頭。
三人笑著點頭。
之後眾人閑聊起倉粟福地的事，苗老八說倉粟福地如今比以前更熱鬧了，因為有了新的神龍宗，許多在水上討生活的江湖人都不惜重金去拜師學藝、購買法寶。
那些蛟龍直接開宗立派收徒弟，這倒是讓莫毅和馬豪沒想到，但知道倉粟福地沒因為陰羲宗和陽朔宗的徹底消失而敗落，得了重寶的莫毅良心稍安。
遇見了熟人，賴樊和溫青青的事情便容易處理的多。
馬豪給了三兄弟十枚銀大錢，算作溫青青和賴樊入股籮筐店的本錢，又給了二人十枚銀大錢做安身費，便跟莫毅飛進深山，消失的無影無蹤。
……
山道一處開闊地，衛青等人正在帳篷裏熟睡，負責守夜的兔美渾身汗毛豎起，旋即又放鬆下來。
已是少女模樣的兔美甜甜叫道：“大哥，馬大叔，你們回來啦？！”
“回來了，你去睡吧，今晚我跟馬大哥守夜。”莫毅拍拍兔美的腦袋，柔聲道。
兔美嗯了一聲，轉身鑽進帳篷。
篝火旁，莫毅和馬豪並肩而坐，誰都沒說第一句話。
好一會兒，馬豪才道：“陸遠死了……”
“怎麽死的？”莫毅一怔。
“他跟高聰、薛青玄一起布了個將賴樊押赴刑場的陷阱誘捕溫青青。
後來溫青青果然去劫囚車，本該在人群裏看熱鬧的陸遠見到溫青青，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忘了自己遠非溫青青的對手，拔劍衝了上去……”
莫毅臉色幾度變化，最終隻是歎了口氣，“目睹全家被殺，這樣的心魔，別說是他，就是我，也會喪失理智。”
“你為何救他們？”莫毅問，“你覺得他們不該死？”
“該死。”馬豪道，“隻是我見多了江湖的爾虞我詐，一時間被他們的情誼感動了。莫毅，一對男女可以互相為對方赴死，這很難得。”
看著虯髯漢子傷感的神情，莫毅猜他一定有段刻骨銘心的男女故事，但既然沒有說出來，自己也不好追問。
歎了口氣，從方寸物裏掏出壺酒遞給他，“你自己守夜吧，我去睡了。”
馬豪接過酒，點了點頭。
落下帳簾是，莫毅看到馬豪直勾勾的盯著篝火，眼眸中流露出說不盡的傷感。
翌日清晨，鳥鳴喚醒眾人。
楊柳卷起帳簾揉了揉眼睛，發現熄滅的篝火旁留著幾支竹片。
打個哈欠竄出帳篷，將竹片拿起觀看，隨即啊呀大叫，“不好了，馬大叔跑了！”
七支帳篷幾乎同時掀起帳簾。
“各位，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要去看看老朋友，就此別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期待重逢之日——鐵拳馬豪”
莫毅看著竹片上字，歎了口氣，其實昨晚他就已經聽見馬豪收拾行囊的聲音。
隻是馬豪既然想偷偷地走，便是不想讓他們送行，他也就沒有出來。
“沒事，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江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將來咱們總會再跟馬大哥相逢的。”莫毅笑笑。
眾人吃過早飯，收起離別愁緒，可以放慢速度遊山玩水。
楊柳一路上總不時猛地回頭，莫毅問她怎麽了，小丫頭說她總感覺馬大叔是想來個突然出現嚇大家一跳，不是真走了。
隻要步子在走，不論千山萬水，總有到達重點的時候。
十多日後，眾人還是到了河南郡境內。
衛青已經不愛說話了，因為莫大哥隻答應父親將自己安全送達河南郡，如今郡城就在眼前，莫大哥很快就會離開。
楊柳也感覺到衛青的古怪，出奇的沒找他鬥嘴，原本熱熱鬧鬧的隊伍變得冷清許多。
到了城門口，衛青終於忍不住問：“大哥，你們是還不是要走了。”
莫毅抿下嘴唇，點點頭。
“要不，等我找到母親和姐姐，咱們在一起返回會稽郡吧？！”衛青提議。
莫毅沒有答應，因為他知道一旦到了河南郡，衛青便再沒有回會稽郡的理由，他的養父多半已經成了一座矮矮的墳。
“我還要去他地方遠遊，不會馬上回會稽郡。”莫毅道。
衛青“哦”了一聲，低下頭不再說話。
當天，衛青主動掏錢去客棧要了期間上方，在他看來，想在十幾萬人口的郡城裏找到一兩個聲明不顯的婦人，還是很難的。
可是他哪裏知道，莫毅早就知道該去哪裏找他的母親和姐姐。
平陽公主府。
看著十分不舍的衛青，莫毅權衡再三，還是沒有直接去公主府，而是選擇陪衛青慢慢尋訪。
但鄭季畢竟曾在河南郡圍觀，隻問了兩天，便找到了平陽公主府。
站在大氣巍峨的府門口，衛青激動的渾身顫抖，馬上就要與素未謀麵的母親和姐姐相見，哪怕是成年人都會激動的說不出話，何況少年！
“別這麽緊張，當心給公主府的人笑話，你如今可是大哥的徒弟誒！”楊柳提醒道。
衛青僵硬的點點頭，“有道理，我盡量克製情緒。”
莫毅走上前去，掏出五十枚銅錢遞給門口仆役，“我們是衛媼和衛子夫的朋友，勞煩小哥叫她們出來見一麵。”
五十枚銅錢，哪怕是公主府的仆役也拿的眼紅心跳。
“嗬嗬，好說好說，她們母女我都認識，這就把她們叫來。”仆役說著輕聲道，“我們公主脾氣大，你們別擋著們，退到旁邊等候吧。”
莫毅說聲有勞，帶著眾人退到一旁等待。
其實區區幾個衛兵，在眾人眼裏不過土雞瓦狗，但公主的身份擺在那裏，總不好直接闖進去。
不多時，一個衣著樸素、鵝蛋臉的婦人走出了出來，疑惑的看看左右。
婦人身後跟著一個秀發濃密的二八少女，眉目如畫，小小年紀，已經生的傾國傾城。
“這位公子，是您找小婦人嗎？”鵝蛋臉婦人讓女兒留在門內，自己小心的走了過來。
她可以肯定，自己絕不然認識這些人。
“敢問一句，嬸嬸的名字可叫衛媼，曾跟鄭季有過……有過交集？”
莫毅是硬著頭皮說這番話的，因為史書上說，衛青是鄭季跟衛媼私通剩下的孩子。
雖然在這個世界，兩人並未私通，但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鄭季卻沒有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