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公主是不曉得,我們這大齊宮中還幽禁著一位越平公主,那可是先帝爺的嫡公主啊,攝政王喪妻後先帝為其賜婚,許的便是這位掌上明珠,誰料到王爺拒婚抗旨硬是不肯迎娶。不僅如此,後來啊王爺掌了權更是將那越平公主圈禁宮中。”太後借越平公主一事竭力勸說陳婭,她可不想顧晏再添助力。
陳婭並未答太後的話,卻暗暗將此事記在心中,盤算著查查那位公主。
這日之後宮中平靜了許久,陳婭老老實實在慈寧宮養傷,顧晏也有一段日子不曾入宮。
半月過去,陳婭斷手的創口疼得不在厲害了,身上不再那麽難受心裏便起了旁的打算。
慈寧宮分配過來伺候陳婭的宮女年紀不大,早前一直在禦藥房呆著,是半月前太後挑醫女照料陳婭傷勢才調過來的。
陳婭對越平公主起了好奇心,盤算著從這小宮女口中問出越平公主關押之地。禦藥房不比深宮險惡,小宮女沒什麽心機,輕易就被陳婭套出了話。
得知關押越平公主的飛鸞宮距離慈寧宮不遠,陳婭在當日夜深後便偷偷出了慈寧宮往飛鸞宮去了。
若說這陳婭,有時瞧著聰穎,有時又蠢得緊。她身在大齊後宮,夜間出了慈寧宮主人怎會不知。
“太後,常公公來報,說是偏殿住著的涼國長公主偷偷出了慈寧宮,瞧著方向像是往飛鸞宮去了。”陳婭前腳離了慈寧宮,後腳就有宮人將消息報給了太後。
“飛鸞宮?”太後先是疑惑,隨即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同陳婭說起過越平公主之事,便開口說道,“暗地裏派人跟著她些,別再出了事。”
“那飛鸞宮可是王爺設的禁地,咱們不攔下她?”伺候的宮人不解的問太後。這宮人是打從太後剛入宮時就跟在她身邊的,忠心自是不必多說,隻是腦子有些軸,不大得重用,正因如此,這些年來太後才愈發倚重魏璟安插進來的那個嬤嬤。
“哀家攔她作甚?讓她好生瞧瞧越平公主的慘狀才能打消她對攝政王的念想。又不是哀家逼她去的飛鸞宮,王爺就是發現了也怪不到哀家頭上,倒黴的不還是她陳婭嗎?”太後想到自己一番設計沒有白費,愁了半月的臉才有了笑意。
打從顧晏得知徐婉曾闖入過飛鸞宮後便加派了宮人在此值班,晚間也有宮人守夜,陳婭到飛鸞宮時瞧見守夜的宮人不得不躲了起來。好在陳婭有功夫傍身,這才翻牆進了飛鸞宮,隻是那斷了的右手落地時習慣性支撐著身子,疼得鑽心忍不住痛呼出聲,門外打盹的宮人沒人留意,那深夜坐在窗邊的越平公主卻瞧了過來還衝著陳婭笑了一聲。她披頭散發形容枯槁,笑容在深夜裏詭異的可怕。
陳婭抱著斷手暗罵一聲朝越平公主的方向走了過去。
“你就是越平公主,瞧著怎麽如此髒汙惡心?”離得近了陳婭甚至能聞到眼前之人身上的酸臭味,鄙夷地看向她。
“阿婉讓你來找我索命的嗎?她前段時間剛來找過我的啊,怎麽又讓你來了。”越平說話斷斷續續,聽著像是瘋瘋顛顛,卻有些怪異。
“你沒瘋?”陳婭眼神銳利的看向越平公主,沒受傷的左手在身後攥緊了匕首。
徐婉未曾見過瘋子,顧晏更是不會注意越平,可陳婭在涼國不僅親眼見過姑母發瘋,也沒少見裝瘋賣傻之人。
真正的瘋子,莫說表達清楚一句話,就是隨便開開口,哈喇子都順嘴流。可眼前這人,不僅說出的話怪異,就連坐姿都透著古怪,細看之下竟像是刻意箕踞而坐。
越平瞳孔猛地一縮,卻並未回答陳婭,隻是咿咿呀呀的哼叫又伸手搓弄自己的頭發。
“嗬,裝什麽裝?本公主什麽牛鬼蛇神沒見過。我問你什麽,你一一給我照實答了,來日本公主嫁進王府了或能放你出來,你若是裝瘋賣傻欺瞞本宮,今日本宮便能讓你死在這兒。”陳婭說著話時便將匕首抵向越平脖頸,話音剛落,越平的脖頸就是一道血痕。
嫁進王府?徐婉不是已經借屍還魂回來了嗎?顧晏沒娶她?還是她並未將複生之事告訴顧晏?越平心中滿是疑惑。她同魏璟一樣都是知曉徐婉身世的,也曾聽父皇提及巫族血脈古怪之事。隻是她在重見徐婉前始終是不信的,那天會那般開口實則也是為了詐徐婉。誰知徐婉竟是當真死而複生。
當年毒殺徐婉,越平至今不悔。她啊,隻恨自己愚蠢做得不夠幹淨。
“別做夢了,顧晏死去的妻子都回來了,他怎會迎娶旁人。”越平淡淡開口,聲音飄渺夾雜著不易察覺的苦澀。
“你當真瘋了不成?人死又不能複生,鬼魂之事更是無稽之談。”陳婭輕蔑嗤笑。
兩人說話間守夜的宮人不知怎得聽見了聲響,“醒醒,你聽這裏麵是不是有說話的音?”一個宮人拍醒了另一個宮人。
陳婭聽見動靜趕忙從側牆翻出飛鸞宮,她跑得快沒被逮著,但有人夜闖飛鸞宮之事還是傳到了顧晏耳邊。
宮人來報時,顧晏隻吩咐底下人去查,這一查竟查到了慈寧宮。
“稟主子,當日一位值班的宮人說夜闖飛鸞宮之人最後是逃進了慈寧宮的。”原先負責此事的宮人也是不敢把慈寧宮抖出來的,隻是顧晏吩咐了徹查,若無個交代隻怕宮人自個頭頂的腦袋都未必保得住。
又是慈寧宮,許挽也是住在慈寧宮時闖的飛鸞宮,現下又出了一個。
“知會太後一聲,中秋宮宴本王出席。”前些日子太後準備中秋宮宴時便派人來問過顧晏是否出席,平素若非招待來使,顧晏輕易是不出席宴會的,原本這次也是不打算去的,可慈寧宮一而再的出事,顧晏對太後的防備更重了些,打算趁著這次宮宴敲打太後,也好提醒提醒她不該碰的不能碰。
轉眼就到了中秋佳節,太後在宮中設宴,京中四品往上人家的女眷也都受邀在列。
前段時間各國來使大都悉數踏上歸程,隻剩那涼國派來的使臣還在京中。太後也是無法應對斷了手的涼國長公主,不知怎樣處理為宜,隻等著顧晏入宮討個對策。
到了中秋那天,顧晏剛入宮,慈寧宮就派人來請了。
“王爺斷了那涼國長公主的手倒是爽快,眼下這局麵可如何收拾?”太後見顧晏到了開門見山地問,甚至還有幾分興師問罪的意味。
“何必收拾,直接把人送回涼國即可。”顧晏語氣雲淡風輕,是半分也不在意。
“那畢竟是一國公主,受此折辱涼國若是翻臉該當如何?”
“如今涼國國主是宗室子弟,當年可沒少受這位長公主欺辱,能留她一命都是顧全名聲,太後還真當涼國有人為那位蠢不可及的公主撐腰,隻怕是巴不得她死在我大齊,免得回去徒惹禍事。”顧晏話少難得開口告知太後,也是為了避免太後自亂陣腳慌亂之下做出蠢事。
他還未說出口的是,區區涼國本就不足為慮,陳婭敢犯顧晏忌諱,若非京中近來不甚太平,隻怕他已然興兵踏平涼國了。
“太後可還記得,飛鸞宮是本王所設禁地,無本王之令,任何人不得擅闖。”顧晏問話時麵色如常,其實是壓著怒氣。
“哀家自然是記得的。”太後想到放任陳婭闖飛鸞宮一事難免心虛,答話時也底氣不足。
“哦,太後記得?記得怎麽敢讓人一而再的闖飛鸞宮?”顧晏的聲音極冷帶著顯而易見的危險。
“哀家,哀家不曾放任。那,那陳婭夜闖飛鸞宮,哀家也是事後才知。”太後自然不可能承認自己有意引陳婭闖飛鸞宮。
“還望太後記著,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本王的底線無人能碰,太後若是想再嚐嚐幽禁深宮的滋味大可試試。”顧晏扔下最後一句話轉身出了慈寧宮,太後瞧他背影隻覺通身發冷。幽禁一年的教訓她這輩子都忘不了。
顧晏前腳出了慈寧宮的殿門,陳婭後腳便跟了出來。
“顧晏,你等等。”她喊得聲音挺大,周圍灑掃的宮人聽見聲兒幹活的動作都頓了下,顧晏腳步卻未有片刻停頓。
“顧晏,飛鸞宮裏那個裝瘋的女人說你不會娶我是因為你死去的妻子複生回來了。”陳婭的聲音愈發的大,顧晏終於停了下來。
“公主是不長記性啊,想連左手一塊斷了嗎”顧晏開口說話,眼神陰鷙很是駭人。
“我,我隻是提醒你,別白日做夢,人死絕不可能複生,你別妄想了。”陳婭想到右手斷掉的痛,既怕又恨,卻還是硬著頭皮磕磕絆絆的把話說完了。
“我顧晏的妻子隻有一個人,是生是死都隻有她一個,至於你,真是蠢不自知。”顧晏輕嗤一聲,笑意帶著幾分不屑幾分厭惡。
癡心妄想嗎?天人兩隔便隻能緣分盡斷嗎?可他始終是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