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以退為進
穆涼婧立的地方略靠後些，正好從側後方看著赫連毅的一舉一動。
赫連毅拳頭握緊，下頜角咬得很緊……赫連毅是因為李銀兒的病症如此緊張？若是擔心，赫連毅又為何不直接去到李銀兒的病床前看看她？
穆涼婧獨自思考當然無法得出結果。此時長寧宮中的大殿上人很多，穆涼婧身旁、身前的各個妃嬪各自心懷異心，暗自猜踱著。
看著前方幾位太醫忙碌卻時而搖頭的樣子，再聯想到赤月的“預言”，穆涼婧可以知道李銀兒是真的已經無力回天，隻能依靠藥物暫時續命。
赤月有如此能力，和自己聯盟果真是因為“看自己可憐”？穆涼婧低下頭，回想起昨晚上赤月眼中的狠戾，仍是不寒而栗。但無論如何，如今的自己，的確是會拖累赤月的那個。
……變強，變強！穆涼婧重新抬起頭來，她現在心裏隻能有這樣一個目標。變強，才能報仇！
……而那個自從雨夜淩晨之後，便再也不來蘭芷宮的人，就當是一場夢吧。夢醒了，就算了。況且她這樣的人，就不應該希冀還能做夢。
穆涼婧感概萬千地想著，恍惚間一抬頭，卻發現赫連毅地目光已經鎖定了自己好久。
這種目光，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情欲！可怕的是，太皇太後還臥病在床，生死未可知，身為兒子，赫連毅居然還有心情來想些齷齪的情色之事。
穆涼婧像往常一樣，裝作很害羞的偏過頭，赫連毅的目光卻是仍然如芒刺在背，一直粘連在穆涼婧的臉上。
陸無雙也發現赫連毅對穆涼婧癡纏的目光，心中隻覺得惱火當真是美色誤國，太皇太後纏綿病榻至此，穆涼婧這狐媚子竟還能趁機勾引赫連毅。不過也隻是勾引了吧，因為她不敢同同赫連毅侍寢……思及此處，陸無雙的眼色裝作無意地看向對麵的那一襲深藍色宮服。
不隻是陸無雙，長寧宮大殿上的其他的妃嬪，也都見著了赫連毅對於穆涼婧癡纏的目光。大都又氣又急，隻得將嫉妒和憤恨的目光求助似的投向皇後陸無雙。
落紗死後，後宮中僅皇後陸無雙一家獨大。穆涼婧雖美貌得赫連毅青睞，但尚未侍寢，娘家也無權無勢，除了個方婕妤，也沒有其它妃嬪和她走得近些。
眾妃嬪就隻好希望陸無雙能整整這個穆涼婧，滅滅她的威風。
陸無雙看見眾妃嬪的目光，神色漲紅竟有了些“天命所歸”的飄飄然。她裝作無意地撲撲自己華麗的衣袍，嗓子捏出平生最溫柔的聲線正想開口。
“皇上，您處理政事這麽辛苦，不如再臣妾替您在這兒伺候太皇太後。龍體要緊，您先去休息吧。”
說話的人卻是穆涼婧。她何嚐沒有看到大殿上其他妃嬪對自己的敵人？隻是受製於人，不如先發製人。穆涼婧便迎著赫連毅猥瑣的目光跪下來，語氣平靜地向赫連毅請命服侍太皇太後。
可是穆涼婧知道，太皇太後服侍不得，李銀兒要是死了，服侍她的人也隻會跟著陪葬或是受罰。
赤月又說過李銀兒長活不過三個月。穆涼婧這一招極險，以退為進，因為她賭：總有別的妃嬪把服侍太皇太後當做一個機會。定會前來和她爭奪。
到那時她順水推舟，既可以暫時解除了大部分嬪妃對自己的惡意，又可以禍水東引，將太皇太後的死歸結為那個妃嬪身上。
可是穆涼婧真的在賭。因為如果沒有妃嬪來同她爭；又如果赫連毅在那個妃嬪跳出來爭奪這個機會之前，就同意將李銀兒交給穆涼婧服侍……那穆涼婧就真正成為眾矢之的，處境比此時眾妃嬪的嫉恨還要危險。
這一步險棋，究竟誰會中招呢？穆涼婧藏在寬大宮服裏的手輕輕抖著，抬起頭目光澄澈地看著赫連毅。
赫連毅也看著麵前的穆涼婧。兩灣明眸似明月，一雙黛眉似遠山。玲瓏鼻子櫻桃嘴，清靈嫋嫋畫中仙。這樣美麗的女人，居然這麽善解人意……
陸無雙本來要說話，卻被穆涼婧搶了先。麵色不爽，又聽得穆涼婧竟想借太皇太後生病之事，來搶盡風頭。是可忍孰不可忍，這穆涼婧將她這個皇後當做什麽？！當真無法無天了不成？！
陸無雙上前一步，朝赫連毅恭恭敬敬福了福身子。再將身子轉向跪著請命的穆涼婧。
“皇上，宸妃妹妹上次救駕受傷，傷筋動骨一百天，如今宸妃大傷初愈，臣妾認為宸妃妹妹還是不宜太過操勞。照顧母妃的事，就請皇上交給臣妾吧。”
穆涼婧嘴角勾起淺笑，恍惚間會讓人失魂落魂的微笑，一顰一笑最是打動人心。她笑，是因為她賭贏了。
……魚兒，上鉤了。
赫連毅本就貪圖穆涼婧的美色，不想她過於操勞；再想起上次燁庭殿中，穆涼婧舍命護駕，他已經知道穆涼婧忠心無二，不想再多做試驗，傷穆涼婧的心。便準了陸無雙的請求。
“既是如此，那就皇後留在長寧宮，替朕好生照顧母妃吧。”
陸無雙福身謝禮。赫連毅急忙上前將穆涼婧扶起來，穆涼婧柔若無骨的手搭在赫連毅手上，赫連毅狠狠摸了幾把，真舒服。
穆涼婧刻意忽略赫連毅手上的動作，白淨秀麗的麵容上終於努力憋出一些紅暈。
“臣妾多謝皇上體恤。”
赫連毅舍不得放開穆涼婧的手，但卻不得不放開。他隻好在心裏安慰自己：反正穆涼婧都已經進了自己的後宮，還擔心吃不到嗎？再暫且多留這小妮子幾天，等朕可以享用她了，一定叫她食髓知味！
穆涼婧自然不知道赫連毅此時心中這些齷齪的心思。但看赫連毅臉色，也知道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心思。穆涼婧退後幾步，與赫連毅保持著距離。
赫連毅不可能一直守在這長寧宮。既然已經將長寧宮交給陸無雙，他簡單交代幾句後，便招呼殷由。
“――擺駕正清殿。”
殷由的聲音在長寧宮外響起，赫連毅終於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