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通鄭曉平來電
傍晚的時候，賈連宇帶回了消息，王振傑離家十多年，改名換姓在外頭坑蒙拐騙，還重婚了三次，這回終於徹底栽了。
眾人聽了都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至少他不會在借題發揮搞出什麽事端來了。
雖然白天的不少照片和視頻早已經被路人們上傳，但公安局也及時發了官方的通告，王斯是受害者、王崴見義勇為的說法也基本塵埃落定，除了兩人的粉絲都在心疼自己的主子外，不少營銷號也翻出了當年爆過的王振傑家暴的曆史，反倒更一步樹立了王斯從小受苦卻不屈不撓的形象。
隻是王崴為什麽會跟王斯回家，自然又被拿來津津樂道了。
事情暫時處理妥當，何菲和賈連宇還要回B市去，王崴提出再在這裏陪王斯兩天，何菲自然也明白，簡單叮囑兩句，也就離開了。
雖然醫生讓王斯住院觀察，但他也不想一直待在醫院，送走何菲和賈連宇後，就讓王崴給他去請了假，一行人打車回朱秀雲家去了。
一路上朱秀雲始終沉默不語，王斯也不主動開口，王崴雖有心打破尷尬，卻也怕自己說錯話，隻得三緘其口。
到家之後，三人將淩亂的現場收拾好，朱秀雲便去準備晚飯，王崴主動上前幫忙，朱秀雲也隻是讓他不要客氣，把他推出了廚房。
王崴回到北屋，看到王斯正坐在床上看手機，那隻小狗也從床底下鑽出來了，在沙發邊上歪著腦袋瞅著王斯，聽見王崴進來，又扭頭去看他，烏溜溜的眼睛玻璃珠似的，十分漂亮。
王崴看了看小狗，走到王斯跟前，看了一眼屏幕，知道他又在看微博，便拿過手機鎖了屏，說：“行了，甭看了，越看越鬧心。”
王斯聽了也不去搶手機，幽幽歎了口氣，順勢看向那小狗的方向。
小狗與他對視一番，便試探著靠近，走到王斯腳邊搖了搖尾巴。
王崴扔下王斯的手機，也在他腳邊蹲下，這猛的一蹲，把小狗嚇了一跳，撇著耳朵就往旁邊縮。
王崴抬手撫了撫她的小腦袋，小狗梗著脖子挨了兩下，確認王崴沒有危險後，才放鬆的眯起了眼，搖著尾巴。
王崴看著她享受的樣子，說：“你們家這狗真行，也不知道護主，自己倒嚇得往床底下鑽。”
小狗像是聽懂了王崴的話，又睜看眼睛瞧瞧他，然後又扭頭去看王斯。
王斯看著小狗的模樣，說：“我上次回來的時候還沒養狗呢，也不知道這是哪來的。我們家壓根也沒養過狗，再說農村養狗哪有讓進屋的，都拴在院子裏。”說著又探頭瞧了瞧，“嘖，還是個小母狗。”
王崴輕輕推了小狗一把，小狗順從的倒在地上，翻著肚皮，大大方方地露出了私密部位，王崴噗嗤一樂，說：“還真是，要是個公的我估計早上嘴咬了。”
王斯聽了卻探著身子撫了撫小狗的肚皮，說：“也不是，母狗要是懷了孕比公狗凶多了，為了保護孩子就會特別有攻擊性。”
王崴點點頭，沉默片刻，說：“我衝進來的時候看見你媽死命的抱著你爸的腿，挨了那麽多下都不撒手。”
王斯抿了抿唇，沒有答話。
王崴說：“你們倆有再多的矛盾吧，從這個事也看得出來，保護你是她的本能。雖然我之前那麽說你聽了不高興，但是父母真的都是愛孩子的。”
王斯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在小狗肚皮上劃著，癢得小狗來回亂拱。
王振傑發瘋的時候，他隻是像個孩子一樣不敢動彈不敢反抗，反倒是朱秀雲為了她又衝到他拳頭底下。或許王崴說的對，盡管他有再多的不是，母愛還是她的第一本能。
朱秀雲做好了晚飯，心情也平靜了許多，王崴和王斯洗了手幫著端了菜，布了碗筷，三人坐下動筷，小狗則也搖著尾巴在桌子底下等著打賞吃。
“阿姨，”王崴試圖打破沉默，“您這小狗多大了？”
朱秀雲想了想，說：“半歲吧，親戚家生了一窩，公狗都讓人抱走了，她沒人要，我就抱回來了。”
王崴笑道：“看您沒把她當看門的養，倒像是當寵物養呢。”
朱秀雲也微微笑了笑，說：“太小了，又是個母的，就做個伴兒就行了。”
王崴笑了笑，見朱秀雲丟了一塊肉給小狗，本想開口勸一勸喂狗糧，但想想農村養狗沒那麽講究，也就沒再言語了。
一頓飯吃完，收拾碗筷時，王崴張羅著要刷碗，朱秀雲卻又把他推出了廚房。
王斯說：“算了，你別張羅了，你也不會用我們家的水龍頭什麽的。”
王崴撇嘴道：“水龍頭有什麽不會用的……你不幫著我好好表現，你媽怎麽喜歡我？”
王斯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這時，王崴的電話響了，拿起一看，卻是鄭曉平打來的。
王崴咬了咬唇，接起了電話。
“小崴啊，我看了網上的消息才知道，你怎麽回事啊？”
鄭曉平的語氣中滿是擔憂和責備，卻又不似質問苛責的態度。
王崴看王斯一眼，猶豫著答道：“沒事兒……我就是……就是正好碰見，就……幫了幫忙……”
鄭曉平又問：“受沒受傷啊？”
王崴連忙笑道：“沒有沒有，就手擦破點兒皮兒。”
鄭曉平歎息一聲，說：“從小到大你都是最安靜懂事的，什麽時候打過架？這倒好，這歲數了，倒開始打架了。”
王崴有些尷尬，說：“當時也是情況緊急……”
鄭曉平在那頭又沉默了一會兒，說：“你這上王斯他們家去，是……是去見家長了？”
王崴愣了愣，看向王斯，不知鄭曉平何意。
王斯早將電視靜了音，小心的聽著電話。
“唉……你叔已經把你們的事告訴我了……”
王崴一聽，頓時手心開始冒汗，趕緊扶著床坐下。
“我也不知道你們現在的年輕人都是怎麽想的……怎麽……一個兩個的都這樣……”說著，鄭曉平的語氣已有些哽咽。
王崴有些坐立難安，叫了一聲嬸兒，卻也不知該說什麽。
“我們也老了，也跟不上時代了，也管不了你們了……其實小峻那件事之後我想的挺開的了，你們願意怎麽樣就怎麽樣吧，隻要不殺人犯法——就算殺人犯法我也給你們送牢飯吧！但是……但是為什麽你也這樣了呢！”
王崴聽著鄭曉平的話，喉結動了動，眼前就有些模糊了。
“你怎麽又說這話！”電話那頭隱約傳來了王遠實的聲音。
“我總得把心裏的話說說吧！”鄭曉平拔高了音量，話卻是對王遠實說的。
“小崴啊……”
“哎。”王崴連忙答應，聲音因為哽咽而有些沙啞。
“叔和嬸兒年紀都大了，很多事情都不懂，我們已經努力的學了，努力去接受了，可是有些事情有些想法，已經跟了我們一輩子，我們自己也很別扭……但是……但是這種別扭，我們……我們可以自己調整……我們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你和小峻受委屈。”
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好孩子……不管你們做什麽決定，你們都是我們這輩子的驕傲……你爸媽把你留給我們……我們讓你過的不委屈，就算能跟他們交代了！”
“嬸兒……”王崴抽泣著，“嬸兒……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鄭曉平的語氣哀傷而堅定，“這不是什麽過錯！以後……以後再有什麽事情，一定要跟嬸兒說，不要瞞著我們！別像今天一樣，讓我們從網上才知道！我們可是你最親的親人！”
“嗯……我……知道……”王崴已有些泣不成聲。
“小王在不在旁邊？我想跟他說兩句。”
王斯在一旁聽著，眼圈也早紅了，聽了這話卻又有些膽怯，猶疑著接過了電話，“阿姨……我是小王……”
“小王啊……”鄭曉平的語氣溫柔了許多，“上回見你還是小崴受傷的時候，之後讓小崴帶你來阿姨家，你也一直沒空。”
“阿姨對不起……”
“沒事沒事，阿姨不是埋怨你，你們工作都很忙，阿姨其實也就寒暑假比較有空。”
“之前你在醫院的時候，阿姨就看得出來，你是個很懂事的孩子，小崴他平時看著大大咧咧的，其實心眼兒可小了，愛生氣，愛鑽牛角尖，說話也愛吵吵，他要是跟你來勁，你千萬別讓著他，敢欺負你你就跟阿姨說，阿姨替你收拾他！”
王斯聽著，有些忍俊不禁，卻不知道何時臉上也掛了淚，又哭又笑地說，“阿姨……王崴對我很好，沒欺負我……我老欺負他了。”
鄭曉平輕輕笑了笑，說：“沒事，你可勁兒欺負他，阿姨給你撐腰。”
“行啦行啦，還聊沒完了！”王遠實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鄭曉平不耐煩地嘖嘖兩聲，說：“行，那阿姨就不跟你說了，改天來阿姨家，再跟你說啊。”
王斯連忙答應了幾聲，說：“那我把電話給王崴。”
“不用了，不說了，你們早點休息吧，今天這事也得把你們嚇一跳，別再熬夜了！”
“嗯好，阿姨再見。”
“嗯，再見。”
掛斷電話，王崴和王斯麵麵相覷，看著對方臉上掛著眼淚的笑容，趕緊各自擦了擦臉。
“你嬸兒……真好……”
“嗯……”
再這樣一通溫暖的電話後，反襯得現實情境的荒涼。
不知何時，朱秀雲已經站在了門口。
“小王啊……”
“哎，阿姨。”
“你先看會兒電視……我跟小斯說兩句話。”
王崴和王斯又對視一眼，朱秀雲說：“小斯，你跟我來。”說完便轉身朝西屋走去。
王崴握了握王斯的手，以示鼓勵。
王斯麵前笑笑，說：“沒事兒，最壞的打算我都做好了。”
說完，也推門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