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哥
秦家的恩恩怨怨，一直是媒體中意的素材。
秦爺爺是個低調的人，不想自家的事情被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能壓就壓，盡量刪掉自己不想讓外人知道的新聞。
有一段時間，秦爺爺頻頻起訴，搞得媒體想寫不敢寫。
久而久之，秦家如秦爺爺所願那般“低調”起來。
但是互聯網的記憶沒容易抹除幹淨。
一個不正規的小網站沒有刪掉文章，讓那段秦家人不願提及的往事浮出水麵。
秦哲的爸爸叫秦起越。
秦起越一開始沒空出軌，天天忙著公司的事。
後來，因為工作交集認識了真愛。
真愛是女強人類型，假借工作之名跟秦起越幽會。
他們大可以這麽隱瞞下去，秦起越卻想給小三一個名分，跟家裏坦白了。
秦起越以為小三那麽優秀，能與家庭顯赫的原配爭一爭。
秦爺爺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老婆懷孕，你卻在外麵亂搞？”
妻子懷孕，是秦起越沒想到的。
他與小三分手，回家當起好丈夫好爸爸。
不算浪子回頭，隻是秦爺爺撤掉了他的職位，迫於妊娠期沒法離婚的無奈選擇罷了。
這種無奈止於夫妻間的一場爭吵。
吵了什麽，外人沒法知道，隻懂得秦起越果斷離婚跟小三複合了。
寫到這兒，文章作者還腦補了煽情的話。
“她等著丈夫服軟，卻見那個熟悉的冷漠表情再度浮現。她忽而害怕起來，抱來孩子使出當年的絕招，得到的隻是一聲輕蔑的冷哼。”
把原配描述得可憐，加深秦起越的渣男形象。
下麵果然有人罵起來，罵渣男，也罵原配：“靠孩子留住老公，有屁用。”
有人看到罵原配的評論，笑了：“有用啊。原配靠著兩個兒子留在秦家，踹掉渣男吃喝不愁，將來還能分家產，爽得很。”
樂清淩看到這兒，沒有去想秦起越和兩個女人的愛恨情仇。
他想的是那個無辜的孩子，秦哲。
樂清淩回頭看看離婚年份，算一下便知道秦哲那時三歲。
三歲的秦哲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他想起了秦哲0-3歲時期的照片空白，跟文章描述對上了號。
文章說，秦起越親自帶小兒子，幾乎是寸步不離。
那時的秦哲總有爸爸陪著，照相也不會例外。這麽一來，0-3歲的照片那麽少是正常的了。
樂清淩以前看到照片那麽少，問過一句，“怎麽沒幾張。”
秦哲淡定答：“丟了。”
樂清淩以為是沒收好的丟失，想不到後麵可能有這麽一段故事。
他沒查到之前好奇得不得了，查到了倒是沒有恍然大悟的欣喜。
隻是盯著那篇文章，心情複雜。
“滴滴。”
紅燈轉綠燈，後麵的車子按喇叭催著他往前開。
樂清淩收起那些理不清的情緒，繼續趕路。
忙起來，倒是沒有功夫細想剛剛看過的東西了。
他到達興豪會所，已經是48分鍾之後了。
“這邊。”服務員領著他走到包廂門口，抬手要敲。
門沒敲響，已經被裏麵的人打開了。
文若羽跳出來，滿臉興奮，“師兄，你終於來了！”
樂清淩繃住笑臉，“你好。”
“快進來。”文若羽要拉他過去，順便跟服務員說了一句，“剛才點的菜可以上了。”
樂清淩沒能躲開拉扯，進了包廂發現隻有崔明坤一個人。
他鬆口氣，隨意地坐下。
崔明坤說的話跟文若羽有一點像，“你終於來了，我也終於不用看小文貼著門聽腳步聲的傻逼樣了。”
稱呼變成小文，還能夠開玩笑說傻逼。
樂清淩發現這兩人的關係變得不錯，更為困惑，“你們是怎麽碰上的？”
文若羽嘴巴甜開始套近乎，“有緣啊！我們也有緣！坤哥說您忙，我以為下一次見麵得進組的時候了，沒想到您突然打電話來，突然能見麵了。”
樂清淩有點受不了，“你不要用尊稱了，叫名字就好。”
文若羽爽快答應，“好！清淩！”
樂清淩不在意地應一聲，開始看菜單，“你們點了什麽？”
“第一頁的豪華套餐，不夠可以再加。”
“夠了，就這樣吧。”
樂清淩看到了分量十足的烤肉拚盤，不打算多要東西。
文若羽卻想跟他繼續聊下去，“口味也要選擇的。你能吃辣嗎？喜歡什麽醬汁？”
“都可以。”
“哇，坤哥沒騙我，你真的特別隨和好說話。”
崔明坤哼哼一聲，“是啊，跟他吃飯特別省心，隻用管自己想吃什麽。”
樂清淩笑而不語，低頭看一眼手機。
方才那個小網站的頁麵還沒關上。
他又想起了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折疊藏起的照片，秦哲父母的恩怨，還有……
秦哲擋住他視線的手。
麵上的表情可以控製，第一反應的動作卻是難以掩飾的。
秦哲想要藏起這件事，但還是被他發現了。
樂清淩查時一切隨心，回過味發現不該那麽做。
他不該打探秦哲不想說的事情，更不該那麽在乎。
說好要放下的，為什麽要走回頭路？
樂清淩揉揉眉心，拿過文若羽倒好的酒一飲而盡。
“清淩真厲害！”文若羽逮著機會就給他吹彩虹屁，熱烈鼓掌。
崔明坤在旁邊瞧著，表情像是見了鬼似的。
樂清淩喝完一杯，感覺冰涼的酒液一路往下驅散煩躁。
剩下的是暢快喝酒的爽快。
他難得地想喝酒，再倒了一杯。
“慢點。”文若羽勸說，“你還沒吃東西吧？空腹喝酒不好。”
樂清淩剛找到這麽一點痛快的感覺，有點惱。
他不僅知道，以前還常常拿來叮囑秦哲。
從家裏出發的話，他還會準備點吃的，非要讓秦哲吃兩口才放出門。
樂清淩又想起了過去，不高興。
但他還是控住了表情，微笑說：“謝謝。”
“客氣什麽，我再點一個馬上能送來的菜？”
“不用，坐下來慢慢等。”
“可是……”
“我們聊聊天？”
文若羽高高興興地答應了，“好！”
樂清淩不希望自己再往秦哲那兒想了，說起《凱旋》的劇本。
主要問問文若羽看的版本是什麽樣的。
文若羽是個實誠人，直接從自個兒的包裏拿出劇本，“我隨身帶著呢。”
樂清淩懵了懵，瞥一眼發現包裏有文件，“你剛簽合同？”
文若羽嘿嘿笑著，“嗯，早上剛簽的，想找人慶祝一下。”
找人慶祝居然找上了崔明坤。
是沒朋友，還是想要結交新人？
樂清淩心有疑慮，麵上還是客氣地說句恭喜，碰杯喝酒。
沒一會兒，菜也上來了。
崔明坤帶頭放飛自我，文若羽連自己被公司排擠的事情都說出來了，樂清淩沒了顧忌，該吃吃該喝喝，不至於喝醉卻也沒有那麽端著了。
“唔，酒又沒了。”文若羽搖搖晃晃要摁鈴叫服務員。
指頭半天戳不中，還打翻了杯子。
樂清淩幫著扶好，看著被酒水打濕的呼叫器就知道晚了。
他跟包廂裏的兩個醉漢說了一聲，“我去叫人。”
興豪會所是會員製，一般人進不來。
樂清淩沒怎麽擔心，不戴口罩就開門出去。
他一時沒找到服務員，沿著走廊往下走。
走過某道虛掩的門，聽到扯著嗓門的大喊。
“輪不到你管！我是你哥！我才是秦家的繼承人！”
“竹枝軒已經是我的了，接下來……接下來就是愷澤！”
樂清淩聽到“秦家”和“愷澤”，忍不住看了一眼。
這一看，他見到了囂張的秦蒙。
秦蒙是秦哲的哥哥，幹啥啥不行，享受第一名。
身為長孫得過秦爺爺五年獨寵，在弟弟秦哲出生後被全麵比下去。
目前在一個權力不大的經理位置混口飯吃，過著標準二世祖的生活。
樂清淩無意一望，竟然對上了秦蒙的視線。
“哦！”秦蒙看到他，興致衝衝要走過來，“你……”
秦哲回過頭，也看到了樂清淩。
麵色稍變，直接抓住秦蒙的胳膊扯回去，
秦蒙吃痛又掙脫不了，靠吼輸出，“你他……你還敢動手了！？”
罵髒話罵到一半，想起他們是同個媽生的，堪堪止住。
秦哲直接把人推到了沙發上，看起來挺隨意。
可秦蒙倒在沙發上，分明彈了兩下。
“爺爺叫你回去。”秦哲動了粗還是淡定自若的模樣，不緊不慢整理一下著裝。
秦蒙想起來正麵剛。
無奈腳軟，撲騰半天還在沙發上。
樂清淩沒看下去，轉身繼續找服務員了。
沒走多遠，被後頭傳來的譏誚話語絆住了腳步。
“我隻想謝謝他！謝謝他惹爺爺生氣，讓你把竹枝軒交出來！”
竹枝軒？秦爺爺一手做起來的老牌酒樓？
樂清淩想起來了，忽而明白這一場醉酒後有兄弟倆的鬥爭。
秦哲一直占上風，直到今天和爺爺起了衝突。
竹枝軒是個意義重大的地方，秦爺爺交給秦蒙，頗有不再信任秦哲的意思。
樂清淩想到這層，腳步慢了些。
麻煩就這麽趁著他猶豫的時候追了上來。
“喲，怎麽還在呢。”秦蒙被人扶出了包廂，看到他就陰陽怪氣地譏諷。
樂清淩瞪去一眼，“輪不著你管。”
秦蒙笑意更深，用喝醉的迷糊聲音嘀咕著，“脾氣變大了嘛。秦哲，你是不是聽了他的話過來整我的？唉，你這麽沒用，難怪爺爺不信你了……”
秦哲被這麽說也沒什麽反應，示意助理把秦蒙架走。
樂清淩不想摻和，打算直接回包廂避一避。
這時，又一扇包廂門打開了。
文若羽探出頭，看到叫了響亮清脆的一聲，“清淩！你去哪裏啦？”
秦哲看到文若羽，麵無表情。
聽到“清淩”兩個字，一下子皺起了眉頭。
樂清淩看不明白了。
秦哲這反應……怎麽比被大哥嘲諷的時候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