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爭吵
文若羽嗓門夠亮，一喊就響遍走廊。
秦哲聽著了，樂清淩聽著了，準備被架走的秦蒙也沒放過這一聲。
“喲，這是……”秦蒙看看文若羽白淨的笑臉，再瞧瞧樂清淩不甚歡喜的麵色，又開始陰陽怪氣。
話沒能說下去。
秦哲冷不丁按上了秦蒙的肩膀，稍一用力。
秦蒙想起方才包廂裏的動粗，老實了。
樂清淩離得近，當然看得見秦哲的動作。
他也不閑著，快步走過去，“我們回去吧。”
文若羽想轉身，腳下卻不大穩。
樂清淩下意識扶了一下，“小心。”
文若羽站定了就嘿嘿傻笑，“謝謝……那個人盯著我們做什麽？”
樂清淩回頭望去，對上了秦哲直勾勾的視線。
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和文若羽離得很近，像是在摟抱。
他忽而想起了前世。
前世，文若羽喝醉要跌倒，秦哲摟了一把
現在……
樂清淩莫名感到了一絲暢快，沒有拉開距離。
反而湊近文若羽，低聲說：“可能認出我了。”
“啊，我幫你擋擋。”文若羽抬手搭在他的肩上，換個位置。
秦哲依然凝視著他們，目光死死地鎖在文若羽的手上。
樂清淩沒管那麽多，徑自回到包廂。
一進包廂，就把文若羽的手給撇開了。
“行了，他看不到了。”文若羽不介意，還替他操心，“清淩，你還是戴好口罩吧。”
樂清淩“嗯”了一聲，坐回崔明坤的旁邊。
崔明坤聽他們說這些，雲裏霧裏的，“發生了什麽事？”
文若羽搶著答，“清淩好像被別人認出來了。”
“別人？是粉絲還是記者？”
“穿著西裝，不像記者。眼神很凶，不像粉絲。”
崔明坤聽得一愣一愣的，“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
樂清淩聽不下去了，“不是，是路人。覺得我眼熟多看了兩眼，長得凶，但沒什麽敵意。”
文若羽迷惑，“我覺得他挺有敵意的……”
樂清淩把水杯遞過去，“那是你醉了。喝點水吧。”
“嗯！”文若羽的腦子此刻不大好使，乖乖聽話。
樂清淩鬆口氣，轉頭跟不安心的崔明坤發信息：【秦蒙喝醉，秦哲來接。我在走廊遇到他們了。】
崔明坤懵了懵，而後便想明白了，“怪不得你摟著小文回來。”
“是扶。他喝醉了站不穩。”
“差不多，看著跟情侶似的。”
樂清淩十分淡定，“要的就是那個效果。”
文若羽聽不清他們說的什麽，湊過來問，“什麽什麽？”
崔明坤笑一笑圓過去，“商量回家的事。這裏的代駕還是信得過的，找三個吧。”
“10點就回去啊。”文若羽遺憾，“什麽時候能再約啊？”
樂清淩對上那一雙期盼的眼睛，淡定說，“我最近挺忙的。”
文若羽失落片刻，又打了雞血蹦起來，“那我也好好準備，進組再見！”
樂清淩和崔明坤都沒這種激動勁，鼓鼓掌說句好。
然後準備結賬，完全沒有假裝不舍的心思。
文若羽最不舍得，卻衝在了結賬的第一線，“我請你們！”
“不用，我來。”崔明坤說，“我吃得多。”
他們沒客套幾句，叫來的服務員就微笑說，“賬已經結過了。”
“啊？”文若羽和崔明坤不約而同地看向樂清淩。
樂清淩不承認也不否認，“時間不早了，回家吧。”
三個代駕，幫樂清淩開車的是一個安靜的大哥。
代駕大哥不愛閑聊卻細心，經過減速帶都會說一聲。
樂清淩覺得這人挺靠譜，放鬆下來閉目養神。
車子開到公寓樓下，不進停車場反而停了。
“嗯？”樂清淩睜開眼，發現地方不對就說，“直接開到停車場去吧。”
代駕大哥嚴肅說，“先生，那個人見了我們的車就掐掉煙，是衝著你來的。”
樂清淩望過去，看到了公寓門前的秦哲
秦哲穿了一身黑，幾乎要融進夜裏。
在冷冽夜風裏依然保持挺拔的站姿，瞧著就氣勢逼人。
樂清淩跟代駕說一句，“沒事，我認識他。你送到這兒就行。”
代駕放了心，靠邊停車結賬就走。
樂清淩等代駕走了，才慢悠悠地走向秦哲。
秦哲沒有迎上來，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手插口袋、縮縮脖子的動作，“上樓談？“
“不了，在這裏。”
“這裏冷。”
“無所謂，找我有事？”
秦哲不勉強，但是換了一個位置站著。
仗著自己身材高大，幫他擋點風。
樂清淩沒覺得感激，隻是覺得自己被迫站在樓下煩得很，“有話快說。”
“不見陌生人的朋友是文若羽？”
“是啊，怎麽了。”
“你們關係很好？”
“好又怎樣？”
秦哲沒介意這樣的語氣，平靜地說出自己的疑問，“你提離婚之後才跟他交朋友的嗎？”
樂清淩一下子明白了，“你懷疑我跟他有一腿？”
秦哲不說自己的看法，隻是列舉事實，“你幫他說話，跟他慶祝，被他抱沒有一點反感還很主動地回應。”
樂清淩覺得太可笑了。
他前世沒懷疑秦哲跟文若羽亂來，今生反而成了疑似出軌的那方？
他想離婚，卻不至於跟一個不喜歡的人裝曖昧，“我跟文若羽沒什麽，幫忙說話隻是看中他的實力。倒是你，百忙之中抽空針對他，關係不淺吧？”
他不僅否認了，還試圖反將一軍。
秦哲沒他那麽果斷，沉默片刻才答，“我隻是找個話題跟你討論。”
樂清淩感到難以置信，“辦法是毀掉一個無辜新人的前途？”
秦哲皺皺眉頭，“你又在幫他說話。”
樂清淩覺得莫名其妙，更感覺自己跟秦哲的觀念相差太大了。
他再怎麽氣，也知道文若羽作惡是上輩子的事情。
秦哲呢？不認識文若羽，卻可以為了跟他說話做出打壓的行為。
他原來隻覺得秦哲懷疑可笑，現在還多了一層“可怕”的感覺。
在秦哲看來，文若羽這種小新人不算什麽。
文若羽努力有實力又怎麽樣，秦哲不順心，就可以恣意打壓。
樂清淩也受過這樣的不公，對不以為意的秦哲多了層怨恨，“我就幫他說話怎麽了？我也有過新人期，明白自己努力敵不過大佬一句話的委屈。”
他語氣激動，沒讓秦哲的麵色改變半分。
秦哲聽完隻問了一句，“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哦。”樂清淩揉揉眉心，“你還有什麽事嗎？”
“你為什麽想離婚？”
“因為我不能接受你對婚姻的態度。”
“我沒把你當成應付家人的對象。”
樂清淩斜睨一眼，“多麽正常的事，你說得像是恩賜。”
秦哲皺眉，“清淩，發生了什麽事才讓你四小時提出離婚？”
樂清淩覺得這麽拖延下去不是辦法，直說：“不是四小時，是一年。我永遠在主動，永遠在猜你的想法。我不想這麽累，求求你放過我行嗎？”
這是他的真實想法。
一年交往，五年婚姻，他天天圍著秦哲轉。
隻是，他沒法說出六年，說成一年罷了。
秦哲聽他說完，有一瞬的沉默。
沉默後，又認真地提出解決的方案：“我可以改。”
樂清淩輕笑，“我們說了那麽久，你一直都很冷靜，我倒像是個歇斯底裏的瘋子。”
秦哲疑惑，“你希望我怎麽表現？”
“你想演給我看嗎？算了吧，我們不合適。我不會改變離婚的主意，你也沒必要為我做出改變。”
他轉身走出兩步，聽到秦哲說了一句，“不是演，我真的會改。”
樂清淩沒理會，開門上車。
慢慢挪車去停車場時，透過後視鏡瞧了一眼。
秦哲正把煙盒扔進垃圾箱。
往常挺拔的站姿不見了，難得的駝著背。
《凱旋》從立項就開始宣傳，熱度已經要下去了。
陳恩澤覺得這麽下去不行，確定陣容就張羅著拍定妝照。
樂清淩一直沒有接新的工作，處於隨叫隨到的狀態。
文若羽同樣如此，女一號扮演者祝宣妮匆忙了些，要在綜藝錄製後趕回來。
還有其他演員，各種意見整合之後才定下了日子。
崔明坤看到日期，感慨，“清淩，你太機智了。要是接了Aaron代言去雲楓島拍攝，曬黑了來不及白回來……”
樂清淩輕笑，“可以抹粉，實在不行還能P圖。”
“還有奔波勞累呢。”崔明坤歎氣，“那麽好的代言，也就你沉得住氣。”
“還會有的。”
“聽你這語氣，很明白這餡餅怎麽掉的吧？”
樂清淩笑而不語，拿到手機看一眼未讀信息。
秦哲：【早。Aaron那邊可以改期。】
樂清淩看著那個“早”字，已經從一開始的懵逼變成習以為常的淡定了。
那天之後，秦哲開始早晚問候。
有事說兩句，沒事問個好刷刷存在感。
秦哲說要改變，居然從這一方麵開始改起。
大概是跟他學的。
他追秦哲那一會兒，就是這麽早安晚安地發。
單發文字不夠，還會拍一下當時的天空給秦哲看看，試圖找話聊。
那時的秦哲一般不回複。
現在的樂清淩也照著學，看過就算。
秦哲發了幾天發現沒效果，開始說起正經事。
其中一件就是Aaron的代言。這牌子是奢侈品牌，逼格還行，最近在進軍國內市場在宣傳上很舍得下功夫，代言人一賺雙份，有國民度又能在國際上刷刷臉。
樂清淩不想承這份情，拒絕了。
秦哲沒放棄，叫品牌方那邊為他改時間。
樂清淩沒有什麽感覺，隻覺得曆史真是驚人的相似。
以前，秦哲犯錯，會跟他說對不起，叫助理買來合意的禮物。
砸錢不走心，辦那麽多事也不在他麵前表現出一點在意的情緒。
或許真的是不在意吧。
秦哲一直是個接受者，一直沒說過愛他。
樂清淩受慣了冷漠，哪會相信秦哲願意改變。
他覺得秦哲是不想離婚，碰巧對象是他。
換一個人，秦哲也會想法補救。
但他不會對第二個人付出那樣的真心。
樂清淩想到這兒，歎口氣，煩躁地劃掉聊天框。
崔明坤被他的歎氣驚了一下，“咋了？”
樂清淩說瞎話，“想定妝照的事。”
“不慌，拍就完事。”
“嗯。”
樂清淩把秦哲拋之腦後，繼續看劇本。
拍定妝照那天，消息沒守好。
樂清淩在停車場遇到了粉絲，對著熱情呼喊再微笑營業。
崔明坤和助理幫忙擋著，對水靈靈的小姑娘又不好下手。
到頭來隻是好言相勸，“謝謝你們的支持。清淩今天還有工作，下次再給你們簽名哦。”
小粉絲不甘心，“不給我們簽也得給叔叔簽啊，他在這裏站了好久了。”
叔叔？樂清淩聽到這個奇怪的稱呼，回過頭。
粉絲堆裏，真的有一個年紀稍大的男人。
那個男人身材瘦高，戴著眼鏡穿著襯衫，看起來挺儒雅。
男人正被粉絲們推向前，有點窘迫。
但到了粉絲和保安之間，找到平衡點便自然而然做了緩衝。
男人輕聲細語跟粉絲們說，“謝謝，我自己來就好了。”
語氣溫和，沒有責怪，叫吵吵鬧鬧的粉絲們停下了。
男人們安撫好粉絲，轉頭給保安道歉，“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保安看他那麽有禮貌，也說，“沒事，您這麽大年紀也來追星啊。”
“我替兒子來的。”男人笑說，“我兒子很喜歡樂清淩。”
聲音溫和，卻有傳遍四周的力度。
有平易近人的感覺，又有掌握全局的氣勢。
樂清淩直覺那不是一般人，走回去。
走近兩步，終於看清了男人的長相。
男人的臉跟身材保養得一樣好，隻有笑時會讓眼角細紋暴露年齡。
眼鏡增添文雅，卻沒法擋掉那雙有神的眼睛。
樂清淩忽略眼鏡，細瞧眉眼認出了男人身份。
那是秦哲的爸爸，秦起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