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照徹 2

  崖山招人大會十年一度, 但若是師祖師尊們在山下遇見了好苗子, 自然是可以帶回來的。


  對於臨時收下的人, 師尊們可以讓其去入門試煉中篩選,也可以直接收入自己門下, 崖山對此很是寬裕, 並沒有過多苛責。


  而試煉大會則不同於招人,一年一度雷打不動, 讓同境弟子們友好切磋, 看看各自功法修煉, 實戰水平進展如何。


  張斕蹙了蹙眉,疑惑不解道:“改日子就改日子,關張狂什麽事?”


  夏知桃也不太清楚, 畢竟各種規矩都是十三位峰主敲定的,大弟子還有些發言權, 她們這些入門弟子們,著實一問三不知。


  “張狂性子陰晴不定, 行蹤詭秘莫測, ”陸果走近幾步, 插話道, “誰知道會不會趁試煉大會偷襲。”


  陸果雖然是師姐,但成天沉迷八卦疲於修煉,故而境界和夏知桃差不多,都是金丹初期,平時組隊起來也方便。


  陸果思索著, 分析道:“本來試煉大會固定在冬季,現在把日子改前了,張狂還能有那個本事混進崖山,提前知道了消息不成?”


  她說的挺有道理,但奈何在場三人,兩個對教主所在心知肚明,一個就是張狂本人,氣氛頓時有些尷尬,沒人回複她。


  陸果打聽八卦習慣了,沒人應也自得其樂:“你們別說,魔教教主還真是厲害。


  她感慨道:“這一共都沒出現幾次,全山上下如臨大敵不說,連維持幾百年的試煉大會都能改了日子。”


  張斕扁扁嘴,沒吭聲。


  她隔三岔五就往水鏡跑,水鏡弟子們一開始還很是詫異,但時間久了後便見怪不怪,一天不來還甚是想念。


  陸果瞧這小孩滿臉不高興,麵頰軟乎乎的模樣,也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頭,被張斕迅速避開了,十分戒備地盯著她。


  陸果聳聳肩膀,淡定地收回手,調侃道:“水鏡峰沒找到你師姐,居然都追到這來了,毅力可嘉啊。”


  “我是無意間走來的,”張斕坦然道,頓了頓,又小聲加了一句,“這叫心有靈犀。”


  夏知桃眨眨眼,也伸手去揉張斕,這次對方不躲了,乖乖巧巧地湊上去,任由她擺弄。


  束緊長發弄得散了些,烏雲般搭落肩側,更襯得肌骨糯白柔軟。琥珀眼睛稍稍向下彎去,月牙般盈著澄澈的光,


  張斕乖順地側過頭去,用柔軟麵頰去蹭夏知桃的手心,有點癢癢的,透著點淺淡暖意。


  陸果偏開頭,假裝看不見明顯的區別待遇,裝模作樣地“咳”了聲,道:“對了,這次變動你們有聽說麽?”


  錦漓搖搖頭,陸果眼睛亮了亮,正準備仔細介紹一番,誰料錦漓默默開口道:“沒聽過,也不感興趣。”


  陸果:“……”


  夏知桃彎了彎眉,道:“這改動還挺重要的,正羅衣師尊應該之後便會與你們解釋,不過我現在說說也無妨。”


  張斕道:“師姐來解釋,我隻聽師姐的。”


  陸果:“…………”


  陸果心力憔悴,道:“這有什麽好爭的,左右不過一個消息,誰來說也沒差別。”


  張斕理直氣壯:“當然有。”


  “好了,別氣你陸果師姐了,”夏知桃失笑道,“上次的試煉大會你們還記得麽,主要改動都在境界交戰中。”


  關於試煉大會,張斕還真什麽都不記得了,印象最深的是自己連夜跑下山,給知桃買了一整盒百味樓的招聘點心“春卉滿園”。


  知桃當時很喜歡,張斕偷偷琢磨著,打算這次也依葫蘆畫瓢到山下跑一趟,再買上一盒回來。


  不過“春卉滿園”一天就隻有三件,還得提前蹲點排隊,萬一到時候老板賣完了,她就換本體張狂,披件饕餮雲紋黑袍,拎著長劍去嚇他。


  此計甚好,張斕十分滿意。


  。


  眼看張斕神遊天外,劈裏啪啦地在心中打小算盤,夏知桃好氣又好笑,把她拽了回來:“斕斕?”


  “小師妹又在走神,”陸果笑話道,“我記得上次試煉大會,碧虛峰主,烽落涯親自請你入峰來著,結果被你給拒絕了。”


  張斕嘟囔道:“那個…什麽烽,看起來就不懷好意,我覺得現在玉彎峰也挺好的。”


  按照獵妖獸領獎時,烽落涯瞥了她好幾眼,讓張斕有種自己是塊紅燒肉,老是有人想啃一口的錯覺。


  夏知桃失笑,道:“這次並無新弟子入峰,試煉也沒有獵妖獸環節,專注於弟子們對決便好。”


  根據夏知桃所說,這次的弟子對決還是依照境界而分,但單人評出高低之後,還另外開辟了雙人場。


  不同於單人看得是個人實力,雙人組隊看得更多是兩人的契合、熟練程度,考驗弟子之間的合作能力。


  錦漓點點頭,感歎道:“這麽多年下來,頭一次聽說對決要組隊。”


  見夏知桃兩人對此很是熟絡的模樣,錦漓也等不及師尊親自說了,好奇地追問道:“那這雙人是隨便來,還是自己選隊友?”


  “可以抽簽選擇隊友,也可與自己相熟之人組隊,”夏知桃道,“不過限製在同境之間。”


  條件還挺靈活,若是尋不到隊友,崖山自會抽簽幫忙安排,照顧到了張斕這種平時較為孤僻,不願與(除了夏知桃之外)別的弟子來往的人。


  而對於境界的限製,也一定程度上保證了對戰弟子水準相當,不會有築基與洞虛組隊,打遍擂台無敵手的情況發生。


  陸果自詡崖山百事通,考慮到張斕與夏知桃的境界差距,原以為這小家夥,這下怎麽都得和她師姐分開。


  結果沒想到,她自信滿滿的預測,隻維持到試煉大會當日,便被毫不留情地直接推翻了。


  。


  試煉大會當日,天晴日朗、萬裏無雲,抬頭可見湛藍自天際延展,一派壯闊浩瀚之景。


  白玉壇上設滿位置,熱熱鬧鬧、人來人往,除了不收弟子的逾白峰,其餘十二峰的弟子全來了。


  大家繞著白玉壇邊側,依照各自峰劃分的邊界,再以境界從高到低排列。


  陸果與夏知桃住得近,平時各種各樣的小事情組隊多了,於是這次試煉大會也順帶一齊來了。


  離開始時間還早,白玉壇上已經聚集了不少弟子們,還有幾位維持秩序的峰主們。


  而陸果隨便看了兩眼,冷不丁在她們水鏡峰清一色的藍漣白衣之間,竟然莫名多了個青色身影。


  張斕一身玉彎峰的竹葉青衣,坦坦蕩蕩地坐在水鏡峰的位置,絲毫不覺得有任何不對勁之處。


  周圍水鏡峰弟子們見怪不怪,還有幾個過來和她打招呼的,張斕也敷衍了回了聲,但注意力全在另一個地方。


  她遠遠看見陸果與夏知桃兩人,“蹭”地站起身來,使勁衝她們揮手。


  “不是吧,張斕這都追來了,”陸果瞠目結舌,“她今年算入門弟子,應該也得上台才是。”


  夏知桃笑道:“確實要上台,但畢竟是按境界比拚,坐在哪個峰的位置其實都行,區別不大。”


  陸果震驚了,之前試煉大會,張斕滿打滿算不過築基水準,沒想到這麽快就金丹了?

  張斕身側擺著三個木盒子,因為身子矮一截被別人擋著的緣故,直接“哐當”一聲站到石椅上,神采奕奕地衝夏知桃揮手。


  “來了,”夏知桃衝她笑笑,與陸果一齊走過去,“斕斕又來我們水鏡峰了?”


  張斕興高采烈道:“嗯,我過來尋師姐你的,還帶了東西。”


  她指了指身旁三個堆疊起來,散發著淺淡果香的木盒子,得意洋洋道:“師姐你看!”


  夏知桃心道這盒子看著好眼熟,一時沒想起來什麽,倒是陸果詫異地喊了出聲:“春卉滿園?”


  張斕用力點頭,炫耀道:“沒錯,正是百味樓的招牌糕點——春卉滿園。”


  她們一說,夏知桃倒是回想起來了,哭笑不得道:“我記得百味樓不是一天隻做三盒麽,全給你買過來了?”


  張斕心虛地“咳”了聲,道:“是啊,三盒都是我…買的。”


  準確來說,不是買的。


  百味樓掌櫃跪下送她的。


  張斕去買的時候,掌櫃道三盒都已經被人提前好幾天預定,說什麽都不能給她了。


  於是,張斕依照原本計劃,換了個身子來,拎著長劍“哐”一聲踹開木門,正準備砸個桌子威脅時,掌櫃抖抖索索跪了下來。


  “教主大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掌櫃痛哭流涕,“還請您大慈大悲、手下留情,饒我一命吧!”


  張狂:“…………”


  她簡略地表達了自己不是來殺人,而是帶了幾千金銖來買糕點的,掌櫃一分錢都沒敢收,在張狂說了自己隻要一盒的情況下,硬是把三盒都塞給了她。


  不收錢多給兩盒也就算了,掌櫃還發毒誓說自己絕對將此事保密,絕不告訴崖山雲雲,態度誠懇地讓張狂都有點不好意思,拿著三盒糕點便跑了。


  “三盒都是給你的,”張斕把三盒糕點摞在一處,全部抱了起來,“若是吃不完可以放儲物戒裏,留著下次吃也行。”


  糕點木盒較大,堆疊著抱起來時將張斕整個人都給擋了,晃晃悠悠歪歪扭扭地,總覺得馬上便要掉下來砸地上。


  “小心些,”夏知桃哭笑不得,伸手幫她去扶,“別砸到自己。”


  麵對小師妹,或者說教主大人的一片心意,夏知桃有點不好意思,正想委婉地推辭幾句。


  但奈何張斕用那琥珀似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自己,夏知桃一個心軟,還是全部收了下來。


  一盒兩人分都吃不完,更別說整整三大盒了,夏知桃將其中兩盒淡定收起,打開一盒和張斕兩個人分。


  她倆其樂融融,陸果看著也有點饞,詢問張斕之後,也拿到了幾塊小的嚐嚐味。


  因為開辟了多個場的緣故,單人對決進行地很快,一直到所有境界的弟子們比完之後,便到了今年新加的雙人場。


  “師祖師尊們都好重視啊,”夏知桃望著場下,與張斕道,“布下這麽嚴密禁製不說,還來了十三位峰主。”


  張斕認真地點點頭。


  雙人場還是頭一次置辦,崖山對此很是小心謹慎。十三位峰主應當是提前商議好了,沿著白玉擂台細細密密地布了好幾層禁製。


  這多層禁製由數位高境峰主維持著,一旦關閉便極難打開,裏麵無論發生再大動靜,外邊都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這…有些誇張了吧。”


  陸果也跟著看去,不免有些詫異:“就算雙人合作,也不過是弟子間交手而已,又能有多大風浪?”


  “你看十三位峰主們,”她難以置信道,“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真當我們能拆了白玉壇?”


  夏知桃也有些困惑,看玉壇四周峰主們來來往往,不禁搖了搖頭:“有些奇怪。”


  不止她們三個,其他峰的弟子們也沒料到這一出,大部分隻當峰主們防範於未然,而小部分心中也覺得古怪異常。


  在水鏡峰的另一端,崖山位列第四的驚堂峰中,弟子們也隱隱看出了不對勁之處,輕聲議論著。


  “……整整六層禁製。”


  驚堂首席弟子,已是出竅修為的懷睿識蹙了蹙眉,道:“不過是弟子對決,何必如此謹慎?”


  “是了,師兄你看這陣法,”身旁的同門師弟補充道,“倘若不是因為時間、精力不足的緣故,峰主隻需再加上三層,這禁製——”


  他頓了頓,道:“便能與之前鎖魔樓之中,關押魔少君的九重封印相媲美。”


  懷睿識微一頷首,目光落在忙碌的峰主們身上,眉心突突直跳,隱約有些不詳預感。


  峰主們這是…在提防著什麽?

  。


  十三位峰主聯手,很快便布下了天羅地網般的禁製,不止包括了擂台之間,範圍甚至還囊括了一整個白玉壇。


  約莫一炷香之後,禁製終於設置完畢,五位高境峰主守著五邊,而其餘峰主回到了各自位置,從高處觀察著場內情況。


  雙人對決仍然是從低境界開始,依照小組排出順序之後,再輪到下一個境界。


  煉氣期的對決著實沒什麽好看的,雙方都是慢慢吞吞,還有不少死纏爛打不投降的,有些拖延時間。


  崖山掌門君嶽侯端坐於正中,神色凝重地望著底下情況,不敢有一絲解怠。


  位列第二的琥聞塵走了過來,伸手覆上桌沿,道:“師兄,你當真要按照那人提議來?”


  “那人向來散漫,不問世事,”琥聞塵道,“此番信口開河,怕也是想要博得信任罷了。”


  他猛地一拍石桌,厲聲道:“連‘弟子中混入了魔修細作’此等說辭,都敢妄下斷言——簡直是無稽之談!”


  君嶽侯搖了下頭,歎氣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希望真如你所說。”


  君嶽侯望著場中情形,輕聲道:“隻是些沒有根據的,胡言亂語罷。”


  既然掌門心意已決,琥聞塵身為峰主,也不好在過多幹涉。他一揮袖子,回到了自己的嶠琥峰之中。


  “師尊,您回來了。”不少嶠琥弟子向他問好,琥聞塵頷首,道:“到哪個境了?”


  嶠琥收弟子十分嚴苛,天資要求極高,故而境界在其他弟子中偏高,元嬰以下都少有。


  “回師尊,到金丹境了。”弟子們回複道,“這場是槿華的穆思與孟亦凝,對上水鏡的夏知桃,與玉彎的張斕。”


  琥聞塵應了聲,踱步到邊緣瞧了幾眼。


  這四人中,就張斕他稍微有些印象,是個極其純粹的仙靈之體,不知怎麽的加入了玉彎峰,著實是糟蹋了。


  見他望過來,弟子麵連忙圍過來,道:“師尊感興趣麽?”


  “夏、孟兩人差的不多,但穆思與張斕同屆入門,一人高居榜首,一人卻是倒數成績。”弟子們解釋道,“如今金丹境中也差了整整五階,這場怕是勝負已定。”


  弟子們說的不假,禁製閉合之後,穆思與孟亦凝兩人無視了張斕,直接就向夏知桃衝了過去。


  “混蛋!”張斕氣急敗壞,“不許打師姐!!”


  兩人根本沒理她,一人周身水滴環繞,另一人則是踩著繁複藤蔓,配合極為默契,瞬息間便圍住了夏知桃。


  夏知桃將幾分靈氣注入長劍,劍鋒火星四溢,將藤蔓破出道口子後,迅速閃身而出,退至張斕麵前。


  “斕斕——”


  夏知桃話還沒說完,便見張斕伸手想要凝起靈氣,結果那閃爍星芒根本不聽她的,晃晃悠悠在掌心聚攏,又嘩啦一下散掉。


  夏知桃:“……”


  張斕整個人都不好了,琥珀眼睛中滿是茫然,長睫被水汽壓彎,委屈巴巴道:“我拖後腿了……”


  夏知桃安慰道:“沒事沒事。”


  教主這時沒法打架,夏知桃心中知曉,一打二她也認了,正準備再次迎上前去,對麵陡生變故。


  穆思忽然神色一僵,驀然出手,將隊友給擊到了角落。


  “咳,咳咳,”孟亦凝被靈力打到腹部,難以置信道,“穆思,你這是幹什麽?”


  穆思站在場中心,神情淡漠一如,神色不辨悲喜,就連聲音也輕到聽不分明。


  “……抱歉。”


  黑霧滔天而至,層層疊疊的彌漫開來,細密地覆上她指尖,紋出怵目驚心的血色紋路。


  穆思望著夏知桃兩人,稍稍偏了下頭,五指間魔氣繚繞,蘊著極為龐大,可怖的力量。


  在高處觀望的琥聞塵心中一緊,厲聲道:“怎麽回事,魔修?!”


  那人一語命中,

  崖山弟子之中,真的有魔修。


  琥聞塵長劍出鞘,正準備衝進場救人,卻被君嶽侯不由分說地,直接鎮下了所有動作。


  “再等等,”君嶽侯神色凝重,“他說…還有一個。”


  。


  穆思早已墜魔,這件事不僅崖山弟子,就連峰主們都未曾料到,可就在這緊要關頭,峰主們卻沒有要打開禁製,入場救人的意思。


  穆思暴露身份之後,鋒然長劍上纏著魔氣,一招一式狠辣至極,直撲夏知桃性命而來。


  張斕拚命想要幫忙,可穆思對她置之不理,魔氣拆下一塊巨石,直接將張斕砸去場邊。


  巨石沉沉壓著身子,腰腹處一陣陣鑽心的疼,張斕卻顧不得那麽多,抬頭去望場中情形。


  “知、知桃……”


  穆思步步緊逼,而身後的禁製卻一再加厚,張斕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身子如墜寒穀,止不住地發冷。


  “這是預先算好的,他們想要逼我,”張斕顫聲道,“他們想要逼我出手。”


  長劍猛地相撞,火星四溢,夏知桃接連退了好幾步,手腕被震得生疼,肌骨也被劃出數道血絲。


  魔氣侵入血脈,如銼刀般一下下刮著骨骼,她快要拿不穩長劍,對方卻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一式劈了過來。


  夏知桃沒來得及躲開,身子卻被人猛地推開,張斕硬是受了一刀,胸膛血流如注,裂開個豁大口子。


  張斕踉蹌片刻,還是勉力站穩,根本不敢回頭去看夏知桃的表情,聽著對方喊聲,閉了閉眼睛。


  “對不起,”


  她小聲道:“對不起,我騙了你。”


  張斕沒有再說話了,極其決然地衝到穆思身前,緊接著,身形潰散為繁花,洶湧地向後擊去,猛地將穆思推後幾步。


  “自爆,她要自爆?!”弟子們驚呼聲此起彼伏,不少峰主都再也按捺不住,準備入場救人。


  然而,事情並非他們所想。


  禁製場外寒風蕭然,驀然湧出了萬千繁花,層疊交織、細細密密地連成了線,一層層一道道地嵌入禁製,凶狠地向下壓去。


  “哢嚓”一聲細響,磅礴靈力洶湧而至,五位峰主維持的禁製驟然開裂,將圍著擂台的人猛地向後推去。


  沒了禁製阻攔,魔氣肆意湧出,卻在瞬息之間,被近乎於暴怒的靈氣生生壓製住了。


  繁花漫天,交疊翻湧之間,勾勒出一個漆墨身形,她拽住穆思長發,下手毫不留情,“嘭”一聲將其扣到地麵。


  靈力重重壓下,穆思被扣著頭顱,跪倒在地麵上,再也無法反抗,被花瓣推攘著壓在邊角位置。


  張狂鬆了手,站起身來,峰主們將白玉壇圍住,她卻渾不在意,自顧自道:“你們想我出來。”


  其實,她不想出來的,她還沒有來得及和夏知桃好好解釋,將事情說明白,便被猛地推了一把,踏在萬丈懸崖邊緣。


  事已至此,再沒有挽回餘地。


  張狂分明在笑,聲音卻顫得厲害,喉腔中蔓出血氣,像是細繩般繞過肌骨,一圈圈地將她束緊,勒得心坎發疼。


  她道:“如你們所願。”


  作者有話要說:張狂:一群混蛋!竟敢炸了我的小號!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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