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悔不當初
醫院裏, 處理完傷口的張鶴就在病床上躺著。
她人偏胖,本來身子就虛,再加上流了那麽多血, 就算是麻藥勁兒過了, 意識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而她哥哥那一家子早就借著由頭回了家, 隻說明早再來醫院看她。
張鶴雖然沒少跟尚耀宗動手,但挨刀子卻是這輩子頭一回, 再加上當時情緒激動, 腦中免不了留下些陰影,即使在睡夢中也不安穩, 一直咿咿嗚嗚地發癔症。
“斯尋, 斯尋……救救媽媽……”張鶴又說了句夢話。
尚斯尋坐在一旁, 冷漠地看著在噩夢中掙紮的母親,並沒有半點上前安慰的意思。
相反,看著一邊夢囈,還一邊鼾聲不斷的張鶴,他冷漠的神情裏甚至帶上了幾分反感。
他恨恨地眯起眼, 湊近了一些,那雙還稍顯稚嫩的手在空中停留了半晌, 居然緩緩朝著張鶴的脖子靠了過去。
要是她早點死了就好了,就不會有人拆穿他的身世,他也能求姑姑姑父把他留下!
為什麽這個不自愛的肮髒女人做的事,卻讓無辜的他來承擔後果?
尚斯尋的手在她的脖頸間比劃半天, 最終還是猛地收了回來。
現在,所有事都已經無法挽回了,就算他殺了她又有什麽用?
嗬——
張鶴的鼾聲猛地揚高,把她自己也震得醒了過來。
一張開眼, 看到尚斯尋還守在床邊,她心裏終於好受了一些。
看來斯尋當時也是嚇壞了,才在大家麵前說出那些話。
“斯尋。”張鶴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色,語氣頗為討好,“你也趕緊睡吧,媽媽沒什麽事。”
尚斯尋充滿惡意地看著她:“沒什麽事?醫生沒告訴你嗎?你的右手神經被他砍壞了,以後連筷子都不會使,就是個殘廢。”
張鶴不由得愣住了。
關於右手的傷勢,她迷糊中也聽醫生提了一嘴,但醫生也隻是說需要花時間複健,以後可能做不了太細致的事情。
這事兒她心裏當然堵得慌,可那點堵跟聽見自己兒子這番惡意滿滿時的心情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麽。
“斯尋……”她的眼眶不由得紅了。
尚斯尋猛地往後撤了兩步,讓她抬起的左手落了個空。
“惡心!”尚斯尋嫌惡地丟下這一句,便翻身躺在了陪護床上。
這是他搬到雲家之後睡得最不舒服的一次。
也或許,以後,他將再也找不到在雲星眠身邊時那愜意的生活。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因為前一晚那丟臉的表現,雲星眠起床後就一直躲著曆寒盡,甚至還借著他洗漱的時間,連早飯都沒吃,就挪著自己那還沒好利索的腳先打車溜了。
他昨晚真不知道是吃錯什麽藥了,曆寒盡現在肯定是把他當成了瘋子!
到了班裏,雲同學更是全天當自己是個隻會背課文記單詞的機器,曆寒盡說讓做什麽就做什麽,一句反駁都沒有。
當然也沒有一句交流。
而班裏尚斯尋的位子今天直接空了,到底是請假還是怎樣,雲星眠沒有打聽,也懶得打聽。
放學後他又故技重施,想要一個人開溜,但卻在即將成功之際,被騎車追上來的曆寒盡拎住了後領,一把按回了車子的前梁上。
雲星眠終於沒辦法繼續裝死,垂著腦袋提醒:“你不得回你家吃飯嗎?”
曆寒盡瞪他一眼:“先送你。”
他們兩家不遠,走路可能還廢點事兒,但騎車來回也就十來分鍾的路程,曆寒盡騎著他的車子,覺得送他回去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你不覺得有點太麻煩了嗎?”雲星眠抬起頭,一對上他的眼,就又慫慫地窩了回去。
雲星眠這個人,就是上房揭一回瓦就能識相地狗個好幾天,昨晚脾氣上來鬧過那一陣,看來接下來短時間內都會乖乖夾著尾巴做人。
“是有點麻煩。”曆寒盡冷哼一聲,“畢竟我肩膀的牙印還疼著呢。”
雲星眠:“……”
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別這麽記仇?
嘴裏說著麻煩,但曆寒盡還是先把他送到了門口。
不過,因為怕尚銀素又留他直接吃飯,他並沒有進門,就直接騎車離開了。
雲星眠當然不會主動挽留他!
就算是讓人來來回回的跑聽起來很不人道,但能離開某人呼吸下新鮮空氣,對他來說簡直是神的恩賜。
進了家門,雲星眠不由得被家裏的擺設嚇了一跳。
那套被他深痛惡絕的沙發已經扔了,換成了一套更寬敞的格子布藝,他不過走了短短一下午,整個客廳的擺設都隨著新沙發的到來,來了個大變樣。
“怎麽樣?這沙發我選的不錯吧?你爸居然還嫌太素了。”尚銀素一邊邀功,一邊順道把老公的審美吐槽了一通,“我要是不拉著他,你現在看到的就是一套明晃晃的土黃色真皮。”
雲星眠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覺得確實有些辣眼睛。
他豎起大拇指,給老媽點了個讚:“你做的很好,這種事就得讓母親大人您來做主。”
坐在新沙發上看報紙的某位家長重重地咳嗽了一下。
尚銀素對著兒子吐了吐舌頭,又拉他走向臥室。
推開自己臥室的門,雲星眠才發現裏麵也已經跟昨天完全不同。
不隻尚斯尋的東西全都搬了出去,就連他的書桌跟床都換了一套大的。
那兩米多的大床,他現在都能直接撲上去打滾。
“媽知道你最近其實不太想跟斯尋住一起,反正家裏還有空房,我就把你們原來的床搬過去當客房了。”尚銀素坐在他柔軟的床鋪上,拍了兩下,“怎麽樣,這麽大的床,就算是以後寒盡在這兒睡也不怕擠了。”
雲星眠原來確實挺高興來著,在他聽見老媽最後這句話之前。
這會兒聽完,他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下:“媽,兩張床不是更方便他留下來睡嗎?”
尚銀素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恍然大悟:“對哦,我就說好像感覺哪裏不對。”
雲星眠翻了個白眼:“算了,反正以後也沒必要讓他留下來睡。”
再說了,就算要留下來,現在他們家可是連客房都有了,曆寒盡當然也不用跟他一張床上湊合。
家裏沒有了尚斯尋的痕跡,接下來的幾天,雲星眠都不由得覺得心情舒暢。
而張家人果然在雲少華的洗腦下,攛掇著張鶴把尚耀宗給告了。
因為張鶴那隻有可能殘疾的右手,雲少華又暗自找人加重了傷情鑒定,這件事,甚至連張家人都不知道。
看來他也是忍了尚耀宗很久了,隻是以前礙於他與老婆的血緣關係,隻能忍著。
尚耀宗混了這麽些年,狐朋狗友是不少,可關鍵時刻沒一個頂用的,見給自己戴綠帽子的女人居然還有臉告自己,而雲家人竟真的撒手不管,更覺得自己受了多大冤屈,在拘留所裏都大鬧了幾場,還把警方給他申請來的法律援助人員罵了個狗血噴頭。
這麽一來,恐怕短短幾年他都出不來了。
雖然案子還沒有開審,但雲星眠已經多了種大仇得報的爽快感。
月考的時間越來越逼近,就在此時,高二年級的同學們終於迎來一個正兒八經的大周末。
對於雲星眠來說,真是個值得慶賀的好日子。
放學前,曆寒盡給了他一套試卷,話也說得明明白白:“這次月考跟你也沒什麽關係,就回去把這套卷子做好就行了,周日下午我過去給你改。”
他最近學的跟高二課程相關的也就唯有英語單詞跟語文課文而已,其他課程當然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見成效。
雲星眠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口就吃個大胖子,所以聽了他的話並沒有感到失落,反而興奮非常。
第一個沒有閑雜人等的周末,多麽令人愉快!
估計曆寒盡剛回來,對於高中的知識點也還是需要複習的。
這麽看來他腦子也沒傳說中那麽神嘛。
可惜某位同學統共高興了也沒多久,到了周六,充實地做了一上午題,結果午睡還沒醒,尚銀素就敲開了他的門:“眠眠,快起來,幫媽媽跑趟腿。”
雲星眠的鼻子在空氣中用力嗅了幾下:“好香啊,媽你做的什麽?”
“狗鼻子。”尚銀素打趣了一聲,“家裏不是沒熟油了嘛,我下午熱了點油,順便酥了點丸子炸了點藕盒茄盒什麽的,你起來去給曆老師送一些過去。”
雲星眠的腦子驀地清醒起來。
他緊緊扒著被子,妄圖打消老媽的念頭:“媽,我腳還疼著呢,要不你自己去吧。”
“又犯懶是吧?昨天跑著進門喊餓的時候怎麽不嫌腳疼?”尚銀素根本就不信他,“快起來!我東西都裝好了。”
雲星眠:“……”
早知道有這一幕他真的會再裝兩天瘸子的!
但現在明顯是已經晚了。
雲星眠認命地爬起來,拎著尚銀素裝好的一堆炸貨出了門。
一路上,他動了無數次“要不再把東西隨便送人”的念頭,但最後,人還是一步一步來到了曆寒盡樓下。
雲星眠可是記得上回來曆寒盡是怎麽警告他的,雖然這段時間曆寒盡一直幫他補習,但他也根本接觸不到曆景州。現在再一次找上門來,雖然是奉了母親大人之命,他也沒膽子直接上去敲門。
在樓下徘徊了一陣,雲星眠靈機一動,繞到樓後,對著曆寒盡房間的窗子扔起了小石子。
這一招他以往想叫曆寒盡出門的時候常用。
隻不過每次用完都會被不得已趕下樓的曆寒盡教訓一番就是了。
時隔多年故技重施,雲星眠居然從中找到幾分年少時的趣味,一下一下,沒一會兒居然扔上了癮。
直到他看到曆景州的腦袋從窗子裏探了出來。
雲星眠:“……”
他回去就買本黃曆放著,每天出門前翻一翻
作者有話要說:姥爺:驚不驚喜?意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