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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雙方對峙 (6)

  此冷冰冰的話語,他已不知心中是何種滋味。“五成把握。”頓了頓,又道:“今夜乃月圓之夜,是這個陣法最強勢的時候,我們現在壓住的位置,是這個陣法的生門。隻是,壓住生門隻能保我們暫時性命無憂而已,卻仍是出不去的。要出去,隻能毀掉陣眼。”


  顏寂思索了一陣,冷哼一聲,道:“我倒不記得我曾經得罪過什麽水月教。”


  北宮蘭月又是一陣沉默。放開懷中軟綿綿的女子身軀,懷中突然空落了下來,他站了起來,凝望夜空中仍盈滿如玉盤的滿月,“走吧。”他向著地上的人兒伸出手。


  顏寂卻仿佛沒看見他的手一樣,撐地便站了起來。蘭月心中一痛,隻是卻不曾表露出來,一把抓住顏寂的手,緊緊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顏寂下意思就要掙開,卻如同被一塊熱鐵緊緊烙住,絲毫掙脫不得。蘭月淡淡的聲音隨風飄來:“這裏很危險。”飄渺卻固執。顏寂隻好依了他,反正也掙不開。


  蘭月走在前麵,顏寂跟在後麵。“喂,聽說你立了皇後,還有很多妃子?”顏寂見氣氛古怪,隻好隨口胡謅幾句。前麵男子一身月白的身子忽然怔了怔,再度開口,那聲音竟然明快了許多:“我是否能理解為,我的墨墨在吃醋呢?”


  “誰是你的,胡說。”顏寂想也不想,便如是答道。蘭月聲調不變,黑暗中,似乎看到他笑了笑,隨即說道:“你就是在吃醋。”


  顏寂刹那間有點心跳加速加臉紅發熱的跡象,隨即想到些什麽,那些悸動飛快地被壓了下去。沉默了好一會,蘭月幾乎以為她不會回答了,她才低聲道:“我隻是在想,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全是屁話。”


  蘭月的呼吸頓時重了重,隻是,卻沒有說話。他若不這麽做,他又怎麽能瞞過去呢。隻是,這些話,又何苦對她說呢。


  她是那樣驕傲明亮的女子,她若愛了,便如烈火,心甘情願,一世追隨。她若恨,也必定張揚無比,轟轟烈烈。她這樣的女子,又怎麽能容得下這樣的傷害和這樣的背叛呢?縱然他心依舊,然,很多事,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吧……


  顏寂心中黯然升起苦澀,聽說他把西陵仙羽納為妃的時候,聽說他將那個蘇寰收入後宮的時候,聽說他立了明國的婉柔公主為後的時候,她總是,比以往都沉默些。他怎麽可以,他怎麽可以,他曾對她信誓旦旦地說,此生隻娶她一人,那些,都是假的麽?那些曾經,都是假的麽?

  ……還有,那個孩子……那個孩子,何其無辜。


  在剛剛知道自己有孕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要先瞞住他,想要給他一個驚喜。她曾倚在床上,溫柔撫摸著自己仍然平坦的腹部,一遍又一遍地幻想著,他抱著孩子對她笑的情景。她曾以為,她那樣的人,是永遠不會有光明和溫暖的。上天見憐,讓她遇見了月,還有了她和月的孩子。那一刻,她不再是那個叱吒黑道的瀲,不再是手起刀落收割人命的絕頂特工,她隻是一個平凡的女人,隻是一個平凡的母親。


  可是,可是!

  這個給了她希望的男人,又親手掐滅了她的希望。


  原來,她,還是隻有黑暗啊。


  她,還是隻能孤獨啊。


  緊緊牽著她的男子,在那一刻,仿佛心有靈犀地感覺到了她心中的黑暗和沮喪,握住她的手又緊了幾分。過了一會,男子好聽的聲音順著某種不知名的花香,溫柔而堅定地傳來:“墨墨,信我。”


  ……信你?

  顏寂迷惘地抬起了頭,又瞪大了眼睛。


  她聽錯了麽?他剛才說……信他?

  然而那語氣中堅定的意味,和手上灼熱的力度,都在告訴她,是真的。


  信你?


  她渾渾噩噩地想著什麽,忽然,原本緊握著她的手……消失了!顏寂驀地抬起頭,眼前哪裏還有蘭月的身影!她又左右看了看,仍舊是一樣的景象,隻是那抹月白身影,不見了……


  ?今晚的好遲呀。。這是20號的。。大家晚安。】


  四十三章 互相信任

  四十三章 互相信任

  顏寂略帶慌亂地四周張望,忍不住伸手出去試探,方才手上灼熱的溫度似乎還在,隻是,他,不見了。猶豫了好一會,女子終於低聲喊了起來:“月,你在哪裏……”開口方知,自己的聲調中,竟然帶著一絲顫抖和沙啞……


  忽然眼前閃過一抹白色,顏寂定睛看去,方才看清楚,那是蘭月的背影。顏寂頓時鬆了一口氣,道:“月,你怎麽也不說一聲,就走開了?”自然而然地出口,沒有一絲矯揉造作,仿佛這樣的對話平常到不行,日常裏已經對話過了千百次。顏寂又是一愣,隨即苦笑一下,自己,還是逃不開他的,不是麽?

  蘭月依舊負手而立,月白的長袍微微掀起了下擺。借著月色清輝,顏寂盯著他的背影,這幾年,他又瘦了。微微張了張嘴唇,卻不知要說些什麽。


  蘭月卻忽然轉過身來,神色憤怒而心痛,一臉厲聲,咬牙切齒狠聲道:“你這個賤人!枉本王如此信任你!想不到,你竟是金國的奸細!不僅如此,你心思更是歹毒!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都要殘忍加害,你簡直就不是人!”


  顏寂瞳孔忽然一縮,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根本就不是這樣的!她急切地開口,可是喉嚨竟然發不出一絲聲音。她百般糾結地看著他,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枉我待你如珍寶,視你為今生唯一,你卻是如此待我!今日,我必要取你性命,免得你再度為禍人間!”蘭月揮手抽出長劍,劍鋒直指,劍光翩飛,以萬鈞之力飛刺而去!


  顏寂迎著劍光,卻是笑了起來。


  “我無法證明自己,你殺了我吧。”顏寂慢慢合上眼睛,死了……也好。淩厲的風聲襲來,寶劍仿佛知道今日出鞘必能染血,已興奮地發出了嘶鳴聲。冷冽的劍光,如飛蝶一般掠過她蒼白卻肌膚細膩的臉,映著那一抹似是解脫的微笑,分外寒涼。


  劍鋒所指,正是顏寂心髒!


  十寸!


  五寸!


  三寸!


  一寸!

  然此刻,那凜然的劍光卻卻生生地止住了。生生地止在裏她心髒隻有一寸的位置。


  血,一滴一滴地滴落了下來,打在她的鞋麵上,迅速氤氳成一朵血花。


  劍鋒,止在一隻柔弱無骨、白玉天成的精致小手中。那手,正用力握住劍身。鋒利的劍刃,染上了她的鮮血。


  女子抬起頭來,臉色依舊蒼白,然那雙原本混沌的雙目已然恢複了平日的靈動風姿,血仍一滴一滴地流著,隻是顏寂卻絲毫不曾在意。她盯著眼前的蘭月,笑了笑,道:“死雖解脫,卻非我所為,更何況,為了你這個冒牌貨?”


  “你,不是他!”顏寂像是宣告一樣,冷冷說道。


  仿佛為了印證這句話的正確性,顏寂眼前的景色瞬間模糊了開去。那道月白身影,麵無表情地,緩緩消散開來。四周的環境模糊了一陣,又轉為清晰。顏寂睜開眼,正好對上一雙笑意滿滿的星眸,那雙眼眸,隻有一個人,才擁有。隻是,那人雖然笑著,仿佛一臉輕鬆,隻是,那眼神中,分明就是擔憂。


  他……在擔心自己。


  顏寂目光所至,看到自己的手,仍仍緊緊握在他的手中。她才知道,方才那句,要她信他,是什麽意思。


  一時兩相無語。隻是,兩人的心情,都明顯好了起來。


  算起來,水月教操縱著這一切的那個人,費盡心機要棒打鴛鴦,然後打算覆滅落單的那個,若讓她知道,此刻不僅生命無虞,還因為她特意而為的幻境,令兩人心中的間隙,又小了一些,不知會不會氣得吐血呢?

  兩人依舊行著,顏寂不知,蘭月也遭遇了幻境。


  幻境中,她一臉血色,冷酷地告訴他,她根本不愛她,她接近他,隻是為了竊取南楚的情報,她說她愛的人,是赫連雲誓。她對他使出了殺手。


  隻是,蘭月心之所係,又如何會是這樣的人,輕輕鬆鬆,便識破了那虛無的幻象。


  他先醒來,看著一臉迷惘的她,微笑著,靜靜等她醒過來。


  她一定可以的,他,信她。


  真心相愛的人,不管遭遇什麽樣的境況,都依舊會堅定不移地信任著對方。


  看著她蝶翼一般的長長睫毛緩緩睜開,蘭月笑了。


  也就是說,他們還有機會,不是麽?這個傻女人,不僅要騙他,還要騙自己。傻瓜,傻瓜。原本緊緊握住手心中柔弱無骨的滑膩小手的姿勢,突然一變,五指飛快地張開,霸道地張開她的手,倏地交錯岔開,變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勢。


  十指相扣。走在前麵的蘭月,無聲地笑了笑,像個孩子一樣。


  他的墨墨,就是這樣口不對心。


  四十四章 問心

  四十四章 問心

  顏寂緊跟著蘭月的步伐,七拐八彎地破著陣。令顏寂疑惑的是,那個飄渺詭異的女聲,竟然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也未曾響起。四周依舊靜謐,叢林的樣子沒變,隻是,在這個陣中,究竟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呢?

  突然,蘭月的步伐一滯,顏寂臻首一抬,隻見前方夜空中無端端燃起熊熊大火,那火無風而動,來勢洶洶,染紅的大半片綠林。顏寂皺了皺眉,“這是幻覺麽?也太逼真的了吧。”


  蘭月搖了搖頭,道:“這的確是幻象,隻是若是那火近身,我們也會受傷。”


  原本隻在前方的大火倏地劈裏啪啦蔓延開來,幾個呼吸之間,蘭月和顏寂兩人已被火圈包圍,赤紅的火焰如同巨獸發狂的獠牙,隨時要向火圈之中的兩人撲過來。顏寂絲毫不亂,道:“如何能破?”


  蘭月不答,轉過身來,定定地注視著顏寂。那火不斷地逼近,可蘭月卻像沒有看見一般,隻專注地看著眼前的佳人。


  “墨墨,你可願,再回到我身邊?”


  火光漫天,炙熱的浪潮不斷地轟襲著宛若璧人的男女,那樣的情景之下,他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是認真地,執著地,問出了這樣一句話。


  顏寂恍惚了,自己還可以再回到他身邊麽?


  還回得去麽?

  “墨墨,看著我的眼睛,不要欺騙自己,你心裏還是有我的,是不是?”蘭月緊緊箍住顏寂雙肩,苦澀和焦心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


  顏寂抬起頭,仔仔細細地用目光描摹一遍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臉頰,四年的歲月,他的身上,少了那種妖孽風華,灼灼光華,卻變得更加成熟,穩重。隻是啊隻是,是誰,讓他變成了如今這般的模樣,是她,是她,還是她?

  隻,不是她。


  顏寂笑了,卻寒涼無比,眼神中,透露著她此刻的悲傷和無奈。


  “月,我承認,我還愛著你……隻是,我卻再不願意回到你的身邊……”顏寂越說越小聲,後麵那句幾乎於無聲,可是,蘭月還是聽到了。


  月啊,我們,回不去了……


  火,持續蔓延著,焦灼的熱氣,仿佛隨時要撲上去將他們化為灰燼,熱,很熱……然而蘭月的心中,卻很冷,很冷。


  再也回不去了麽?蘭月苦笑了一下。漆黑的眼眸中,盡是哀涼。


  “你,閉上眼睛吧。我帶你出去。”隻不過一瞬,蘭月又恢複到平常的樣子,淡淡說道。然而顏寂卻在他的神情中瞧出了一些端倪。“你想幹什麽?我不需要你的犧牲。你若能出去,便自己出去吧。”顏寂飛快地說道。


  蘭月笑了起來,如明亮的星子,略帶戲謔,道:“你看,你還是關心我的。”未等顏寂回答,蘭月已接上:“墨墨,我剛才想過了,你說的對,我們回不去了。可是,我們為什麽要回去呢?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好了,我們,還有現在,還有將來,你說是不是?”蘭月嘴邊的笑容愈發燦爛,趁著顏寂呆愣的瞬間,飛快地在她花瓣一樣的唇上印上了一個吻。她的味道,他真懷念她的味道啊……真想再繼續深入,隻是,現在這樣的情形,不方便偷香。


  顏寂的臉忽然紅了紅,這個人,真是……拿他沒辦法。幸好火光之中,並不能分辨出來。不過即便是這樣,顏寂心中也是一片羞怒。正要說些什麽,蘭月已環住她的纖腰,拔地飛起。


  無形的力立刻從四麵八方向蘭月襲來,他將顏寂緊緊護在懷中,身形靈活地在這一道道力牆之中穿梭。顏寂雖在他懷中,卻也感受到了四周空間之中的壓力,她從未看過蘭月臉上有如此凝重的神情。顏寂探出幾根手指,按在蘭月的脈搏處,果然,他的脈象十分地不穩,時而急時而緩,時而虛浮時而鈍重。蘭黛似的細眉忍不住蹙了起來,再這麽下去,有走火入魔之虞。


  “你快放我下來,你自己走,便不會如此吃力了。”顏寂說罷便要掙紮,蘭月卻抱得更緊了,戲謔道:“我怎會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隻是,顏寂卻聽出來,他的聲音裏明顯是疲憊和沙啞。


  顏寂不由得看向那雙烏黑的眸子,那樣的倔強,那樣的狡慧。許是蘭月感覺到了懷中人兒的視線,哈哈一笑,邪魅道:“是不是發覺你又重新愛上我了呢?”


  ?補上了一點點,最近狀態真差,欠債累累呢,哎~~~】


  四十五章 蘭月昏倒


  四十五章 蘭月昏倒


  烈火炎炎,熾熱的火氣不斷地轟炸著半空中的兩人。蘭月不斷借著林中高枝,看似毫無章法實則步步踩在陣門,身形變換,月白的長衫狼狽地胡亂飄飛著。而夜空之中,一輪明月仍靜靜掛著。


  “該死,想不到月圓之夜此陣的威力竟然增長至此!”蘭月依然緊緊抱住顏寂,一邊躲避著毒火,一邊咒罵著。顏寂的手不甘地收束成拳,若自己再強一點,再強一點,就不需要別人來保護了……就不需要他來保護了……


  那麽,他,就不會受傷了……顏寂暗暗咬著銀牙,在心中發誓,自己一定要變得更強!


  蘭月一步踏上大陣最後一處暗樁,霎時之間,身後熊熊烈火忽然消失不見,仿佛剛才那種令人窒息的灼熱根本沒有存在過。身後,冷冷清清的密林,隱隱泛著月光。水月教三大陣之一的铩羽大陣,破。


  大陣一破,身邊的男子,卻忽然直直地摔了下去!


  顏寂頓時大驚,一把摟住蘭月的身體,然而她畢竟隻是個身形嬌小的女子,那裏夠力氣能夠接得住一個成年男子。刹那間,連同顏寂也一下子身形欲跌。


  顏寂的一手摟住蘭月的腰部,另一隻手正要撐到地上,忽然手中觸感一傳達,人已本能地摟著蘭月的身體向一旁滾去。幾下停定,已換成顏寂在上,蘭月在下的曖昧姿勢。隻是顏寂根本沒心思去留意這個,而是一掃過方才準備要落地的地方,果然,原本堅實的泥地已經陷了下去,露出一大片鋒利的矛頭。拿矛頭泛著陰冷的藍光,顯然是淬過劇毒。顏寂心中後怕,如若不是方才一下手感覺到那泥土有異,她和蘭月便已經被十幾根長矛穿腸破肚而過了。可見這敵人之心思是有多可怕,先是弄個詭異的陣法,非要深厚的內力才可能通過,而破陣之後,算準了陣中之人定已力竭,連那位置也是剛剛好。這個水月教,究竟是何方神聖?顏寂皺了皺眉,自己確實沒有得罪過這個詭異的教派。莫非是替人行凶?


  未等顏寂思考完,身下的男子似是突然醒了過來,一瞬間,便反客為主,轉身便把顏寂壓在下麵。“墨墨,想不到你還是如此熱情。隻不過,現在這種情況還是不能滿足你哦。”細長的眉眼笑起來彎彎的,活脫脫一隻大狐狸。顏寂突然醒悟過來他話中的意思,不由得臉紅起來。“還不起來,發什麽神經。”顏寂凶巴巴地吼道。


  卻不知,此時的凶像,看在某隻狐狸眼中,卻多了一種欲蓋彌彰的意味。蘭月笑了笑,也不去拆穿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就是動情了,卻還要裝作一副凶巴巴的樣子,真不可愛,果斷無視之。“好啦好啦,起來了。哎,我堂堂南楚大帝,竟然被一個小女子壓倒了。哎。人心不古啊,世風日下啊。”顏寂的臉更紅了,“你還說!”說罷伸手狠狠推了一下身前的男子。卻想不到,那一推之下,蘭月竟然整個人跌了出去。


  顏寂馬上撲上去,看著躺在地上四仰八叉一點皇帝樣都看不出來的男子,皺眉道:“你怎麽這麽虛弱?”方才他反身在上時,顏寂還以為他已經緩過來了,想不到,這個白癡竟然為了逗她……真是個白癡!

  蘭月臉色蒼白,隻是夜色與月色之下,與平常也看不出有什麽兩樣,隻是那聲音卻明顯疲憊衰弱起來:“哎,我哪有虛弱……我隻是累了……我就睡一會啊……你別走……”固執地十指緊握,定定地看著顏寂的小手在自己手心中之後,才放心地暈了過去。“喂!你不能睡!”顏寂大急,隻是男子卻絲毫沒有了反應。顏寂隻得艱難地背上他,一步一步地朝著密林深處去。


  如今,驛館是回不得了。經過了這麽久,顏寂再想不出前後,就是傻子了。這些人根本就是衝她來的,當時來報信的那個丫鬟,一定有問題。現在也不知道赫連雲燁和程元究竟生死如何,還有那個顏白衣,也不知道寒霜看好他了沒有,自己震天營跟著來的暗衛,也不知道是否能夠得以保全。


  顏寂咬緊牙關,背著蘭月,艱難地行著。月光皎潔,冷風過處,顏寂微微顫了顫。一股不屬於原本密林的味道順著風飄了過來。細細密密的細微聲響,不緊不慢地向他們靠近,顏寂知道,大批輕功了得的人正向他們逐步逼近,以聲音以及味道來估計,顏寂知道,大約再過十分鍾,這些人會突然現身了。這些人大多武功高強,顏寂默默計算著周邊的環境與自己的能力,加上暈過去的蘭月,得出的結論是,她處於絕對的劣勢。隻是,現在論輸贏,還早著呢!


  挨著一棵老樹,顏寂動作輕柔地放下蘭月。臉色蒼白的男子雙目緊閉,隻是呼吸卻也正常,顏寂稍微定了定心,便在周圍準備起來。你有陣法,我也未必沒有!顏寂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幽深的眸子綻放著異樣的光芒。


  顏寂準備好一切,便躬身蹲在蘭月身邊,靜靜等待。


  忽然,林子中響起一陣嘶鳴,緊接著是急促的馬蹄聲!顏寂心中一喜,是她留在院中的破雷的聲音!破雷是一匹罕見的北地雄馬,是當日離開曆陽時,赫連雲嶺所贈。她與破雷竟然一見如故,而那夜,破雷恰好放去了後山吃草,而她離開院子的時候,破雷還沒有回來,所以破雷並未跟在她身邊。如今破雷來了,顏寂知道,她帶著蘭月安全離開的勝算又大了。


  一匹高頭駿馬很快便奔至顏寂麵前。顏寂伸手摸摸它,它溫馴地以頭拱了拱顏寂的手,示意她看它的背上。“竟然是驚鴻!破雷你真厲害!”顏寂伸手把馬背上的琴解了下來,破雷仿佛知道主人在讚它,也開心地刨了刨蹄子。


  如今驚鴻與破雷均在,顏寂心中又燃起了一股強烈的鬥誌。是啊,現在,誰輸誰贏,還是未知之數!


  四十六章 放馬過來

  四十六章 放馬過來

  無數冗雜紛遝的輕微腳步聲逐漸地逼近,偌大的包圍圈慢慢地縮小,縮小,直至,一群黑衣人包圍了顏寂和蘭月所在的位置。


  為首的黑衣人忽然舉起了手,疑惑地看著包圍圈當中的一男一女,男子已經昏迷過去,而女子,卻恬淡地坐在地上調息,臉上絲毫沒有慌亂,有的隻是無盡的平靜和……不屑。她的身邊有一匹體態健壯的雄馬,此刻正溫馴地依偎著地上的女子。他們的神態和動作,根本不像是將死之人,反而如同坐在了自家的後花園之中,正等著欣賞一出好戲。那黑衣人皺了皺眉,黑色麵巾之下,仍露出了一雙犀利的眉目。


  顏寂從容掃視一眼,根據方才的腳步聲看來,此時包圍他們的黑衣人絕不下於一百之數。嬌俏絕美的小臉忽然一揚,“有趣有趣,原來這世上也有如此厲害的女子。不過也是了,最毒婦人心,水月教,果然是陰毒小女子之風,領教領教。”美眸之中的不屑與譏諷不言而喻。以顏寂的眼光,不難看出,這些身懷絕技的黑衣殺手,全是女子。


  為首的黑衣人身後,忽然有個憤憤不平的尖銳聲音叫囂了起來:“哼!閣下也不過是陰毒小女子之中一人罷了!”


  “非也非也,我雖為女子,卻比不上你們這些行事狠辣陰毒之人,簡直有辱女性之溫柔光輝形象。我看你們啊,都是因為長得太醜,嫁不出去,所以才成立了這個什麽見鬼的水月教的吧,你們的教主,一定是個心理極度變態的老女人。”顏寂兀自端坐在地上,搖頭晃腦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這賤人,竟敢侮辱教主!”先前出聲的那個女子再也忍不住了,手一揚,便持一柄青光軟劍“唰”一聲地朝顏寂胸口刺過去!


  為首那女子一見她已動手,雖然心中仍有些疑惑,可卻很快便忽略了,也嬌吒一聲:“大家一起上!”四周上百黑衣女子聽令,齊齊揮舞著手中的武器,朝顏寂逼近!


  正怕你們不走進來呢!顏寂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那些黑衣女子手中武器不停,眼見還有幾步的距離便可將包圍圈中人盡數解決,等等!變數突生!她們手中的武器一出,像忽然撞上了一堵透明的牆!為首那黑衣女子心中頓感不妙,隻是為是已晚。隨著攻擊的動作,她們根本收勢不住,便齊齊卷入一個無法掙脫的空間之中!


  “啊!”“嗞——”此起披伏的抽氣聲與驚吼聲,團團亂之中,不少黑衣女子震驚地發現,自己身上竟然受了很重的傷。其中一人猛然抬頭,卻發現,是先前那個白衣女子,正舉著劍笑意吟吟地看著自己。


  那女子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臉上,拿下手來卻發現一手粘稠,“啊!該死!”女子恨極,這人真歹毒,竟然下手毀自己容貌!眼中閃著凶狠,不管不顧地朝著身前的白衣便一劍刺過去!


  血肉穿刺的聲音不斷地在這方密林之中響起。


  顏寂依舊端坐在原地,沒有挪動過一分一寸,她隻淡淡地看著在眼前亂成一團的黑衣女子,嘴角的笑意益發明顯。


  若是有人在此,一定會感到無比地詭異和震驚。


  在那方密林中,上百黑衣女子不斷地互相攻擊著,都狠狠地朝著其他人的要害處攻去。越來越多人血肉模糊地倒下,而仍活著的人,則繼續揮舞著手中的利器和毒物,不斷地招呼著自己的同伴。而離她們隻有一步之遙的地方,一匹絕世寶馬正靜靜地站著,而它的旁邊,一名白衣絕色女子,笑容恬淡,仿佛在欣賞著什麽美景。


  而場中的所有黑衣女子,大都雙眼發紅,身上鮮血淋漓,她們手中執著銳利的武器,不斷地攻擊著她們眼前的“白衣女子”,其中有個女子,眼中帶著嗜血的恨意,狠戾道:“讓你侮辱我們的教主!”手中一柄寶劍便狠狠地刺進了白衣女子的心髒!“哈哈哈哈,終於把你殺死了!”她的眼神開始渙散,忽然嬌軀一震,一柄長劍從後穿心而過!女子回過頭,忽然目光澄澈,她看著自己的同門師姐,不解地問道:“師姐,你為什麽……要殺我?”眼神中仍充滿著不解和疑惑,身子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而她身後,被她喊著師姐的人,也狂笑起來:“哈哈哈哈,你這個賤人!終於把你殺死了!姐妹們,可以回去跟教主複命了!”


  血,仍不斷在流。


  利刃穿透血肉的聲音,仍不斷響起。


  一具仍然溫熱,顯然剛剛死去不久的身軀忽然揚著倒在了顏寂的腳邊。顏寂愣了愣,忽然伸手拉下了女子臉上的麵紗。那女子,容貌姣好,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這個年紀的女子,若是在尋常安樂人家,估計此刻正在青春活潑地笑著跳著,期待著終有一日嫁給良人吧。一直恬淡平靜的麵容忽然如同吹皺了的湖麵,悠悠歎了一口氣。


  她們,隻不過是無知無畏的刀刃。而握刀的手,還不知隱藏在何處。


  顏寂的視線轉向不遠處,不斷堆積的屍體。


  她們,原本笑容鮮活,膚色亮麗,手指細白如青蔥,青絲如瀑。


  罷了,罷了。


  女子伸手撫摸了一下手中的驚鴻,隨即,悠揚的琴聲如滑落的玉珠,從她的指間叮叮咚咚地跳出,清麗的音色,綿長的哀思。鎮魂曲,果真能安人心魂麽?女子神色難辨,素指纖纖,清冷的月光,映出女子波瀾不驚的絕色容顏。


  場中正在不斷互相攻擊的黑衣女子,漸漸緩住了手中的動作。原本發紅的雙眼逐漸閉上,原本暴戾的神色逐漸平緩,不多時,女子們手中的武器“叮叮叮”地盡數掉落在地,女子們的身軀也逐漸軟落下來,橫七豎八地伏倒在地。


  一曲終了,女子抱著琴站起,背脊挺得筆直。白衣如雪,女子清顏勝月,遺世而獨立。過了半晌,顏寂將身邊依舊在昏迷狀態中蘭月扶起。破雷極通人性,一見主人動作,便自覺地曲下了膝,女子輕輕拍了拍破雷的頭,便把蘭月扶到了破雷的背上。做好這一切,顏寂才跨上馬背,走了幾步,再次回望地上倒著的黑衣女子。她們有些已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而更多的,昏迷了過去。


  對不起。我本不欲如此,隻是為了保住自己和自己想保護的人,不得已而為之。對不起。


  顏寂再也不看那方密林,策馬便朝著另一個方向去了。她知道,這隻是個開始。


  四十七章 溫情

  四十七章 溫情

  顏寂從未覺得,一夜,可以如此之長。眼見圓月仍在夜空之中,她駕著破雷,咬了咬牙,現在隻能等,等到天亮,等那邪教之人的功力退下去,否則,若再來一次圍攻,她也沒有多大的把握能安然度過。


  馬不停蹄,終於在一山丘後找到一處十分隱秘的山洞,顏寂吃力地把蘭月移到洞裏,又讓破雷奔走,聽她口哨聲再返回。待破雷走後,顏寂在洞口周圍布上了一個簡單的隱形陣,從外看去,是看不到有這個山洞的。待做好這些,顏寂才躡手躡腳地匍匐出了山洞,她需要找到水和果腹的食物。


  昏過去的蘭月緩緩睜開了眼睛,立刻發現自己身處一出潮濕的山洞之中,試了試內力,發現恢複了不到兩成。蘭月微微轉頭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他的身邊,一點別人的痕跡都沒有。他苦笑了一下,這個狠心的女人,竟然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裏。長長呼了一口氣。


  沒有人知道,日理萬機的南楚大帝,是如何在三天之內從萬裏之外的南楚帝都汀寧趕到明國的青寧城,他的暗衛根本沒辦法跟上他的速度,也就是說,身為一國天子的他,是孤身深入他國。他知道這樣不夠妥當,可是,紋龍玉佩不斷地示警,想見她的心和擔心她的心,一刻都沒有停過。他甚至讓暗衛給他找了一個幾乎完美的替身,代替他,坐鎮南楚帝宮。一路奔來,幾乎三日三夜都沒有休息過,他害怕,他害怕,如果再遲上一點,他會不會,就再也看不到她。


  她啊。蘭月的腦海中,又浮現出初見她時的情景。滿屋子的人都不知道他在做戲,隻有她,一眼看穿,卻聰慧狡黠得什麽都不說。那雙明眸,笑起來靈動如風,九歲的記憶,又湧上來。那雙清澈的靈慧的眸子啊,原來啊,早已印在他的心中。他便知,從始至終,他希冀的那個人,便是她。


  再見她,調皮地騎在高牆上,一臉戲謔地看著他表演假的“活春宮”,巧笑嫣兮的模樣,更加印證了她絕不是西陵府中那個不苟言笑、冷漠木訥的深閨小姐。他仰頭看她,她的眸光如水,那一刻,星光燦爛。而她忽然爆發的彪悍勁,讓他哭笑不得。這個女子啊,到底是有多特別啊。


  青樓中,他竟不知,這個女子,竟然敢上那種地方。原本想惡作劇地出現,調戲一下自己未來的王妃,卻意外地看到她滿臉陰冷地從某個房間中衝出來。他擔憂地跟了上去,站在她麵前,而她,卻像溺水的人忽然尋到了救命的浮木,就那樣直直地奔進自己的懷抱,就那樣,狠狠地,奪走了自己的心。


  拜堂時,她一身鳳冠霞帔,紅衣如霞,莊重而嚴肅地問他,是否願意,無論貧窮或疾病,健康或富貴,終將一生愛她,並且矢誌不渝,一生一世一雙人。他知道,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這樣的承諾,根本無那個皇家子弟能許。可沒人知道,那一刻,他心中的狂喜。她如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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