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新生(二)
“紅秀見過長公主殿下。”
紅秀上前行禮,她一身窄袖長袍,梳著高馬尾,頗為瀟灑。
沈宴淡淡一笑看向紅秀,揣袖說道“這位姑娘我是見過的,那日替你來清思殿送衣服和發冠的那位。”
徐瑾聽到她這張口就來的謊話也不戳穿,隻是淡淡笑著,虛抬一手,說“我身邊一共四個侍衛,唯獨紅秀是女兒身,隻能她去。”
小星與風暇跟在身後聽到這話,都頗為羨慕看向紅秀。
快意江湖的女俠客,誰不羨慕!
沈宴低頭一笑,頗為認真看著徐瑾說“城主思慮周全。”
這話說得糊塗,聽不出是真心,還是調侃。
“風眠見過長公主殿下。”
待到紅秀的事情翻過一篇,風眠上前拱手道,淡漠的臉旁毫無表情,端得比道觀裏的道士都冷淡。
沈宴對風眠的印象便是此人是個極為話少的悶葫蘆,當初紅秀看她不順眼,還是多虧了風眠給她遞東西。
“嗯。”
沈宴點頭應承著。
這四人都是自小跟在徐瑾身邊的,就像是一個鐵桶般牢靠,她想要找到靠山或是幫手隻能從別處著手。
“風眠武藝極好,你若是想出去逛逛,最好帶上他。我看你身邊這兩個侍女,竟是沒有一個會武。”
徐瑾說著,眼光落在小星與風暇身上。
他原本就帶著凶煞之氣,如今沉下語調說這帶著兩分嫌棄的話,直接將風暇嚇得麵皮一抖,弱弱向後退了幾步。
風眠一早便看到風暇,如今見到她如同兔子一般受驚的模樣,心下柔軟,又生出幾分擔憂。
這樣的小姑娘是如何在深宮活下來的?
“我在宮裏,哪裏需要打打殺殺?宮內無事,自然不需要會武的侍女,我需要的是能陪著我賞花打發日子的姑娘。”
沈宴扯了扯嘴角,瞪了他一眼,有些無語道。
徐瑾自然明白她說的話,但還是補充道“外頭不比宮裏,江湖遊俠刺客盜寇匪徒不少。你衣著華貴,氣度不凡,走在外頭容易被人劫走。還是聽我的話吧。”
紅秀和風眠聽到徐瑾的話,暗自抖了抖胳膊的雞皮疙瘩,選擇低下頭無視城主的話。
被人劫走?
沈宴聽到這話,隻覺得意有所指,想到了自己被安娘劫走的那次悲慘經曆,側開頭淡笑回道“你說的有幾分道理。”
徐瑾看著她歪開的側臉,故作沉穩的表情,心下覺得好玩,卻不敢繼續逗弄她。
“我還有事,殿下自便。日後殿下便住在熏風院,紅秀會帶你去的。”
徐瑾低聲說道。
沈宴抬頭看著他頗為認真的麵容,輕輕點頭。
看著徐瑾與風眠轉身離去的背影,沈宴長歎了一口氣。離開大明宮那個層層謎團的牢籠,她像是重獲新生的囚徒,一瞬間不知道該做什麽。
憋著這口氣,她就這麽輕鬆得到了重生?
“殿下,紅秀帶你去熏風院吧。那處院子是徐府最好的一處院子,院後還有一處小溫泉,李子樹花開的時候滿院子都是花香。”
紅秀在前帶路,給沈宴念叨著徐府的事情。
原來這熏風院是徐府中軸靠後的一處宅院,麵積不少,還包了處溫泉,小半個花園,院內主屋側屋,還有一座三層露天的閣樓,夏日在頂樓之上搭著涼棚賞月是最合適不過的。
聽紅秀說著,沈宴倒是有些興趣。
反正公主府還要些時候才能翻修出來,她在徐府住著總得讓自己舒舒服服,熏風院聽起來倒是不錯的選擇。
一行人來到熏風院,昨日大婚的彩緞與喜燈還掛著。
月門之上隸書寫著‘熏風院’三字。
昨日大婚的嫁妝已經被紅秀安排放在了偏殿裏麵。見到有人過來,院內的侍女們停下手裏的活計紛紛行禮見過沈宴。
看著眼前一水兒的美人,沈宴不由輕笑,滿意地點了點頭,說“真真是秀色可餐啊。”
小星見到這些美人,臉色頓時十分難看。
她現在是全心護著沈宴。新嫁娘的住宅被塞了這麽多年輕貌美的侍女,簡直是給沈宴難堪。
一想到這裏,小星便狠狠地看向了紅秀,眼刀刀刀入肉,將紅秀刺得後背一陣發涼。
紅秀再神經大條,但好歹掌管後宅多年,現在感受到小星的敵意,自然知道這十分犯忌諱的事情惹到了沈宴。
“殿下……”
她試探出言道。
“紅秀,你是叫紅秀對吧?”
沈宴打斷紅秀的話,揣著袖子淡笑說道“今日熏風院的布置,我很滿意。我在宮裏呆慣了,隻習慣小星與風暇在身邊。這些侍女看起來如此水靈,斷不能苦了她們,但我也不能讓自己的女官吃了虧,日後這裏還是要聽小星調遣。”
聽到沈宴並不糾結這一水兒貌美的侍女,紅秀暗鬆一口氣,心中卻思索著是誰做的此事。
險些害了她!
“小星姑娘是跟在殿下身邊的女官,我們自當敬重。”
沈宴淡笑點頭,便抬腳向屋內走去。
屋內布置內斂大方,隻是沈宴在大明宮呆了許久,眼光變得不錯,一眼看去便識得屋內好多珍寶。
光是桌子上的那方硯台和狼毫筆可都是難尋的寶貝。
左右的兩扇屏風皆是鏤空雕花的,純黑推漆的光澤格外溫潤,低調內斂卻是個工藝繁複的物件。
再往內走,床幃垂下的紗幔是江南特製的軟煙羅,金鉤掛起,柔軟的床榻上放著兩方玉枕。
“城主特地囑咐,添了好些物件。還專門給殿下劈了件書房,就在側屋。”
紅秀見沈宴漫不經心看過,不知道她的意思,便笑著說道。
沈宴收拾一番衣袖便坐在席塌之上,微抬下頜,淡笑著說“我很滿意。”
這會兒有侍女端著剛剛沏好的茶水上來,放在桌案之上,小星攔住她沏茶的雙手,自己為沈宴端上茶。
侍女不敢有微詞,立馬出去。
“我今日剛剛入府,還有些不明白的。你今日若是沒有事,不妨給我講講?”
沈宴保持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原則,向紅秀說道。
她日後與徐瑾有表麵夫妻要做,還是要謹慎些。
紅秀不疑有他,開始說道“城主出身徽州徐氏,是徐家的嫡子,排行老三。大公子行走江湖,常不在家。二公子沉醉詩書,往山裏頭一紮就是成個月。唯獨三公子,也就是城主,進了朝堂,繼任江城一城三州之主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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