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匯文亭
這掌櫃名許陳氏,夫家姓許,丈夫本是穀中一位小管事。
三年前她丈夫在穀外遭遇不測,她領了撫恤,又沒有著落,便帶著女兒,在這開了成衣鋪子。
可惜,縱然手藝不差,衣服卻難賣出去。
平日,她隻能靠幫人家縫補衣衫補貼一下。
可這連鋪麵租金都不夠付。
眼見店鋪支撐不下去,隻好將店鋪轉租出去。
穀中所有店鋪都是**宗的產業,不能買賣,隻能承租。
“老師,這地方做生意怕是不行吧?”
蘇皓澤四處看看,然後湊到李玄身邊,低聲說道。
這裏人流量太少,根本不會有銷量。
他看看左倫,有些懷疑這家夥不會是對人家掌櫃有意思,才領李玄來接手店鋪。
“公子,我是這麽想的,你做生意肯定不完全為了賺錢,主要還是在穀中建立人脈。”左倫上前,伸手指指對麵的匯文亭道。
“那邊就是匯文亭,隻要舉辦文會,公子就會知道。到時候便可以與其中的精英人士結交一番。”
昨日李玄交待給左倫任務時,他就在細細思索。
李玄出手大方,又是唐若依的夫婿,並不差錢財。
那他要盤下店鋪是為了什麽?
還是要開一家經營服飾、脂粉的鋪子。
不為錢財,唯一的理由,李玄這是要開人脈、攢人氣,提升自身在塵緣穀中的口碑。
服飾、脂粉,可以招引**宗弟子,結識更多穀中塵緣。
到時候隻需稍加運作,便能打出名聲。
這麽看來,李玄是準備爭取到唐若依動心,從而抱得美人歸?
這與當初左倫的建議倒是很相似。
順著這條思路去想,左倫一下子覺得豁然開朗。
於是他尋遍穀中小鎮,才在這匯文亭對麵尋到這麽一處鋪麵。
這裏生意自然是難做的,但對結交穀中才俊,倒是大有助益。
聽到左倫詳細解釋,蘇皓澤半懂的點點頭,似乎是有那麽幾分道理。
常跟張沐陽那等家夥喝酒,蘇皓澤自然知道人脈的重要。
張沐陽可是把自己的人脈掛在嘴邊,每天吹噓在塵緣穀他九陽先生沒有辦不成的事。
李玄不置可否,在店鋪裏外轉了一大圈。
店鋪掌櫃許陳氏忐忑的跟在身後。
“這些衣服的針線活都是你做的嗎?”
李玄指著掛起的衣衫道。
“回公子的話,這些都是我做的。”
李玄點點頭道:“我若是盤下店,你可願意留下來幫我做事?”
頓了一下,李玄又道:“一個月三靈幣,如何?”
三靈幣,就是三百兩白銀。
當初在穀口,那群潑皮,可是為了百兩白銀,就要殺人的。
“公子,太多了……”許陳氏初時驚喜,聽到李玄說出工錢,又是慌亂回應道。
穀中雇工,這些凡人哪有支付靈幣的。
“無妨,等店鋪做起了,還要麻煩你幫著招些人手。”李玄擺擺手。
“多謝公子,奴家一定把事情辦妥帖了。”許陳氏忙激動道謝。
若李玄不留她,她隻能帶著女兒離開塵緣穀。
塵緣穀可是仙家地方,若不是萬不得已,誰也不想離開。
“左兄,你與許掌櫃談一下店麵轉讓的價格,再看看隔壁兩家願不願意轉租。”
回到店中,李玄向左倫說道。
左倫點點頭應下,便去找另外兩家談。
“蘇皓澤,等會你陪左兄一起將承租店鋪的事情辦了,再幫我找穀中負責裝修改造店鋪的管事來瞧瞧。”
李玄指指四周:“這裏我要重新整治一番。”
這些事情要是李玄自己去辦,費時間不說,還不一定辦得好。
蘇皓澤和左倫是穀中混的久的,蘇皓澤又是仙二代,讓他們來辦,則順當許多。
不一會,左倫回來稟報,另外兩家也談妥了。
於是蘇皓澤便領著他去辦理轉租交接手續。
等蘇皓澤和左倫離開,李玄也走出店鋪,橫穿過廣場,來到碼頭。
“公子可是要坐船去匯文亭?”
見李玄過來,一位搖船的老者忙過來詢問。
這老者看上去須發灰白,六十上下,腰背已經駝了,隻是氣色看上去還很硬朗。
其實碼頭到匯文亭隻有數十丈,可中間卻沒有搭建走廊,要過去,隻能坐船。
李玄四處瞧了瞧,好奇道:“這碼頭為何隻有老丈一艘船停泊?”
“公子是新來的?”老者嗬嗬一笑道:“這匯文亭每年才辦幾次文會,靠著撐船,不是要餓死人?”
“這湖風景不錯,沿河景致也難得,平日大可以載了遊客賞玩,豈不是一筆收入?”李玄不解道。
別說,這河上除了有兩艘**宗的畫舫,李玄還真沒見小船。
“哎,**宗仙子們遊湖有畫舫,穀中其他人,誰會為了賞景花錢坐船?”老者輕歎一聲。
“老朽要不是拿了穀中俸錢補貼,也不會在這碼頭撐船。”
“除去文會那幾日,一年大半是沒收入的,這日子,別人誰願意?”
塵緣穀中人,除非跟**宗弟子一起遊湖,自己花錢來遊湖的,有,怕是真不多。
這也就怪不得偌大湖麵上,竟然沒有其他船舶了。
李玄點點頭,撩起衣袍,登上小船。
老者樂嗬嗬解開纜繩,木漿一蕩,小船晃悠悠往匯文亭去。
“穀中但凡新來的,都會來匯文亭一趟。”
“其實,這亭子也就那麽回事。”
老者一邊慢慢搖槳,一邊講述關於匯文亭趣事。
什麽哪一年,某位公子在文會中一鳴驚人,直接引來仙緣。
又哪一年文會變成武會,一群人追打,鬧的好大聲勢。
還有誰文會輸不起,直接投了湖。
……
李玄站在船頭,吹著淡淡涼風,聽著老者訴說故事。
塵緣穀就是個小世界,小江湖。
這裏濃縮的,是修行界與凡俗之間的喜樂哀愁。
老者的那些故事在李玄腦海中形成畫麵。
一群長袍儒衫的男子,在這亭中暢飲,在這湖邊長吟,在這詩興如潮,意氣風發;在這文思枯竭,失意嚎啕……
塵緣穀,這些男人並不全是為了一份塵緣。
他們為修行,為名利,為情愛。
這一切,又都是修行者道路上的牽絆、枷鎖,是**宗弟子欲斬斷的。
說到底,塵緣穀中的男人,不過是在用自己的辦法,與那些有修為在身的**宗弟子抗爭。
輸贏,是道途,是人生。
“公子,匯文亭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