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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迷心術

  “姚——先——煥……”


  喬清瀾一字一頓,輕輕地,柔柔地喊著他的名字。那聲音仿佛自遠方而來,飄飄渺渺,搖搖蕩蕩,一下很遠,一下又已離得極近,帶著絲絲縷縷的安慰與溫暖,直沁入姚先煥失守的脆弱心防裏,瞬間就將他的心房填滿了至少一大半。


  “告訴我,你是姚先煥,對嗎?”


  “……你……是誰……”


  “我是可以幫你的人。”


  姚先煥的意誌力的確可怕,即使再這樣的情況下,在喬清瀾運用了類似於催眠術的特殊方法去詢問他的時候,他竟然也不會輕輕鬆鬆便被喬清瀾牽著鼻走,依然保留著最後一分戒心,不肯乖乖回答喬清瀾這個最為基本的問題。


  不過,在聽聞牢中各式酷刑都沒能讓他哪怕喊上一聲的時候,喬清瀾就已經明白了,不管這個二當家和他們是不是立場相對,他背後的西燕國是不是不擇手段耍盡陰謀詭計,他對楓木寨又到底有幾分真心,幾分利用,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絕不是一個像馬二凉那般意誌薄弱的人,喬清瀾甚至懷疑,同樣是血逆之法,到了姚先煥的身上恐怕也不見得有作用。


  所以這一次,喬清瀾索性直接放棄了通過嚴刑拷打來逼迫姚先煥招供的想法,而是用上了迷心術。


  因為喬清瀾在迷心術一途上的造詣有限,而這一次她又要求自己隻許成功不許失敗,而且還要保證維持的效果足夠長,可以堅持到把姚先煥帶回國都,在聖上的麵前把一切他不願意的真相都出來,所以才需要在前頭先施展飛針過穴,為她爭取到一個意誌最為虛弱的姚先煥。


  “幫……我的人……”


  姚先煥迷迷糊糊的,那聲音聽起來無比親切,仿佛生帶著一股神奇的魔力,讓他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忍不住便想要去相信。


  “不錯,我是來幫你的。我知道,你一個人奉命在這異國他鄉苦苦支撐,你撐得很難,就快要撐不下去了,對嗎?”


  “……是,我要死了……我很痛……”


  姚先煥微眯著自己的雙眼,睫毛不住顫抖著,眉心處早已高高聳起了一個大疙瘩。自遠方傳來的那道溫柔嗓音,在他內心深處已然漸漸幻化出了母親的形象,他的母親前年就已經病逝,然而現在這一刻,失去心防的姚先煥在喬清瀾迷心術的迷惑和誘導之下,他隻覺得仿佛自己的母親又活過來了,此時此刻就站在他身前,滿麵慈愛地看著他一般。


  “不怕……不怕……把心裏的東西都出來,出來了,就不會痛了……”


  母親般的聲音一下一下地安慰著,姚先煥此刻好似變成了一個沒糖吃就會哭鬧的孩,脆弱得一聽見這話,鼻就開始發酸。


  “娘,我不能……”


  雖然一切都是喬清瀾親自引導出來的,可是在聽到姚先煥居然把自己當成他親娘的時候,還是情不自禁地扶了扶額。不過他把自己當成什麽不重要,重要在於他會不會接受自己的引導。現在看來,效果還是很不錯的,喬清瀾的底氣一下受到了莫大鼓舞,開始變足了起來。


  “別怕,孩,出來吧,這不是你的錯,是楓木寨,如果不是他們這麽窩囊,怎麽會牽連你承受這麽多的痛苦?告訴娘,你不是楓木寨的人,從來就不是,對嗎?”


  “對……我不是……”


  “乖孩,好孩,你得很好……你不是楓木寨的人,不需要為他們犧牲自己。告訴娘,你是哪裏的人?你效忠的是誰?”


  “……我……我是……西燕國的人,我效忠……諸葛將軍……”


  “對,你都記得,真好。”


  喬清瀾心頭一凜,默默記下了諸葛將軍這個稱謂,口中一刻不停,繼續順著他的誤解不遺餘力引導著他的思路。


  “你是西燕國的人,來楓木寨隻是暫時的,楓木寨的人都隻是想利用你,他們對你不是真心的,你也不需要對他們忠誠,你隻要效忠諸葛將軍就夠了……所以楓木寨的事情,你不需要這麽辛苦地瞞著,都出來,你一定會好受許多的,對嗎?”


  空氣仿佛一下靜止了,牢房中陷入了詭異的寂靜,姚先煥很久很久都沒有開口,連悶哼聲都沒有,喬清瀾幾乎要懷疑自己先前是不是耳朵出現了問題,一直都在幻聽,事實上姚先煥到目前為止連啞穴都還沒有被自己解開,這會兒根本就不了話。


  “我會……好受……很多?”


  “對,好孩,你會好起來的,你會輕鬆很多,你以後就不用那麽痛了,楓木寨的人拋棄了你,他們根本就不管你,把你一個人丟在這樣潮濕陰冷黑暗的地牢裏,讓你每都要被棍打,被鞭抽,他們根本就不值得你這樣舍命維護……好孩,你用不著為他們賣命的,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出來,你就是底下最好的孩……”


  如果勵王這個時候也在現場的話,一定會被眼前這個母愛爆棚的喬清瀾給驚呆。為了徹底讓姚先煥的內心屈從招供,將迷心術的作用擴大到極致,喬清瀾也算是拚了,不惜把自己扮老二十年去當人家的臨時老娘。


  也得虧了是喬清瀾,好歹唱了這麽多年戲,演技畢竟不是蓋的,倘若換了一個人來,指不定話沒上幾句,就能讓還沒有徹底陷入迷心術之中的姚先煥聽出問題來。


  “……對,楓木寨的人沒有一個真正對我忠心……侯文力也是,關爾屏也是,他們通通都對我表麵一套,背地裏一套,還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這些白眼狼,他們吃我們西燕的,喝我們西燕的,如果沒有我們幫忙,他們能變成這裏的霸主嗎?非但不知道感恩,居然膽敢陽奉陰違,抓住旭陽那麽長時間,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脫著不肯送到我們西燕去……王鞍!”


  姚先煥突然激動起來,話的語速不僅變快,而且看起來心態終於發生了質的變化。


  喬清瀾這一次的確走了一步好棋,她一早就料準了姚先煥真正心甘情願效忠至死的對象絕無可能是楓木寨,十有八九會是西燕國,也有可能姚先煥並沒有自己想象當中的那麽愛國,或許隻是恰好他願意效忠的對象,正好是一片丹心向西燕的,正如同自己對衛國沒有那種寧死不叛的赤之心,隻不過恰好自己最在乎的人是衛國王爺罷了。


  總而言之,一開始就想要服姚先煥的心去做背叛西燕國的事情,恐怕有些難度過大,所以喬清瀾選擇了循序漸進,先想盡辦法引導他把楓木寨和西燕國的問題分開來看,讓他產生這樣一種錯覺:楓木寨對他沒有任何友好的地方,他自然沒有任何理由要為楓木寨保守任何秘密,而現在他們想讓他出來的事情,都隻和楓木寨有關係,和西燕國則並不相幹。


  這樣一來,便可以盡可能克製住姚先煥潛意識裏無法徹底抹除的忠心,同時也可以減少他的負罪感,再加上迷心術的持續加持,姚先煥被服的可能性才能被盡可能放大。事實證明,喬清瀾的種種布局與安排,不論是大計策還是心思,都運用得恰到好處,至少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姚先煥的心已經開始被“迷”住了。


  “對,他們這樣對待你,通通該死!”


  喬清瀾立時開始趁熱打鐵,她知道現在隻能是開了一個好頭,還遠遠未曾到徹底成功,可以喝酒慶祝的時候:

  “好孩,你,楓木寨那些人,完全是靠了我們西燕國才能在這裏叱吒風雲嗎?西燕國這些年來,都給了他們多少幫助?”


  “我們西燕國……給了他們很多錢。”


  姚先煥也不知道突然間想起了一些什麽,居然突兀地停頓了一下,嘶聲往回吸了一大口氣,這才接著剛才的思路繼續往下道:


  “我們前三年,每年都給他們十萬兩銀去招兵買馬,還派了很多人輪流到楓木寨來幫著他們訓練兵馬,保持他們那群家夥的戰鬥力,讓他們在其他土匪窩麵前可以一個打三個穩贏。三年後沒有銀了,但是訓練的人還是接著來,而且諸葛將軍還特地讓我長駐楓木寨,幫他們進一步壯大勢力。”


  “原來西燕國已經給了他們那麽多的幫助……”


  喬清瀾暫時來不及將這些信息用紙筆記錄下來,好在她對自己的記憶力尚有把握,這種程度的信息量想來並不會有什麽錯漏的地方。隻是最為關鍵和重要的地方還沒有聽到,喬清瀾很明白光是目前所聽到的這些話,還遠遠不足以令勵王滿意,更加不足以給衛國和東伏國聯兵攻打西燕國的充分理由:


  “西燕國如此不遺餘力地扶持楓木寨,有任何要求都是理所應當的啊!好孩,告訴娘,我們西燕國都讓楓木寨做了些什麽事情?”


  “……我們……我們……”


  或許是“西燕國”這三個字對他形成了莫大的刺激,他的情緒瞬間又出現了不的波動,再度發生變化,而這一次的變化,毫無疑問對喬清瀾來是大大不利的。


  迷心術雖然並不會像血逆之法那般引起功法反噬,但它跟最多隻能夠維持數個時辰的催眠術相較而言,之所以能維持更長的時間,乃至於令喬清瀾有信心一直維持到讓姚先煥回朝麵聖,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它不隻單純為了催眠對方,讓對方不設防地被套出真心話,更多的還要添加上施展此術法者自身的意誌。


  簡單來,喬清瀾對姚先煥施展迷心術的最終目的,就是要讓他的腦海中充斥著她喬清瀾的思維方式,要讓姚先煥發自內心地按照她的意願,去做她想讓他做的事情。


  要將自己的意誌強加在對方身上,這絕非易事。尤其是到了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喬清瀾一步步誘導著姚先煥改變想法的過程,其實也就是一步步將自己的意願融入到姚先煥的心緒思想當中的過程。


  如今這個過程突然遭受了重大波折,姚先煥本人潛意識裏的某種意誌根深蒂固,於是這會兒開始跳出來試圖反抗,慈強烈衝擊,對喬清瀾本饒心防和精力,都是一場巨大的挑戰。


  “不要著急……不要慌張……靜下心來,慢慢……”


  喬清瀾顧不得姚先煥自身意誌力的抵擋和反抗給自己所造成的精神衝擊,連忙一迭聲地安撫著他激蕩起伏的複雜情緒,丹田內的真氣被盡數調動起來,瞬間就將迷心術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的地步。


  “我們……讓楓木寨的人偽裝成東培軍,去搶掠東伏國邊境的商販,諸葛將軍,這樣做可以調撥衛國和東伏國的關係。可是……可是東伏國的兵全特麽一群孬種,就虛張聲勢找衛國算過一次賬,衛國一他們沒幹過,東伏國居然就信了……不對,他們慫了,他們一直都是膿包,根本不敢找東培軍麻煩,諸葛將軍的計劃,就這麽……失敗了。”


  “失敗了之後呢?西燕國難道就這麽作罷了?”


  喬清瀾倒是沒有想到過,原來不隻是擄掠旭陽公主這一樁事情,如今看來,在此之前的西燕國,就已經利用楓木寨幹過在兩國之間挑撥離間的事兒了,不定還不止一回,隻不過看見東伏國太慫,估計想著挑撥的事兒鬧得太起不了作用,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弄出這麽一樁綁架公主的驚大案來。


  這個所謂的諸葛將軍,看來也不是什麽好對付的人。


  “當然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們西燕國哪裏是那麽好欺負的?”


  姚先煥理所當然地了一聲,險些沒能讓喬清瀾活生生被自己的唾沫給嗆住。開什麽玩笑?事兒都是西燕國自己一手挑起的,現在隻不過是想達到的目的沒有達到而已,居然欺負?這到底是誰在欺負誰啊?


  當然了,表麵上應該維持好的慈母形象,喬清瀾始終沒有忘記,作為一個戲曲演員所應該擁有的良好自我修養在這種時候被展現得盡致淋漓,即使心裏頭已經無力吐槽,但表麵上,她依然是那個一言一語都能帶給姚先煥莫大的溫暖和安全感的“偉大母親”。


  “那麽,我們西燕國後來又有了什麽別的高招?”


  “後來……諸葛將軍命令我……讓我叫楓木寨的侯文力帶頭,要他們……抓走東伏國的新任皇後娘娘。”


  “為什麽要抓走東伏國的新任皇後娘娘?是為了讓東伏國的人誤以為這個皇後娘娘十被衛國人給抓走的嗎?”


  “不是,東伏國的皇後娘娘其實就是衛國的旭陽公主,是他們兩國聯姻才有的這個皇後,所以東伏國的人肯定不會覺得衛國會把自己嫁出去的公主又給抓回去的。”


  這個姚先煥有些時候話特別的不靠譜不講道理,但知道的事情到底不少,先前馬二涼曾經過,他們的大當家侯文力並不知道原來東伏國的皇後娘娘就是衛國的旭陽公主,所以才有這個膽量去對公主殿下動手,但是現在看來,姚先煥很明顯自己是知道的。


  隻不過他也很聰明,想必是知道如果將所有實情和盤托出的話,侯文力必然會選擇當縮頭烏龜,所以才隻其一不其二,好叫侯文力不至於一開始就失去所有的勇氣。


  “那既然是這樣,抓走了東伏國的皇後娘娘看起來對我們西燕國也沒有什麽好處,又何必還要讓楓木寨去做這件事情?”


  “因為……因為這個新任的皇後娘娘是衛國國君賜婚給東伏國國君的,如果被賜婚的衛國公主在東伏國境內有了三長兩短,那麽衛國國君肯定不會忍氣吞聲,一定會找東伏國算賬,而且這筆賬肯定第一個就要算在東伏國的國君頭上。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就是衛國和東伏國因此交惡,我們西燕國的目的自然就達到了。”


  聽起來大致上都和勵王先前所分析推測的結論沒有多少出入,喬清瀾在心裏頭默默讚歎了一番勵王果然聰慧無雙,數個國家之間錯綜複雜的利益恩怨糾葛都被他盡數掌握於心,而另外一方麵,卻又不得不感慨一番西燕國果真無愧於強大的衛國最為頭疼的敵人,光是一個還不知道官居幾品的諸葛將軍,他數條計策便已然是無一不強,無一不狠了。


  “所以,楓木寨就在西燕國的命令之下,綁走了東伏國的皇後娘娘,也就是衛國的旭陽公主,對嗎?”


  “是。”


  問題問到這裏,最為重要的信息總算是基本交待完畢。看著姚先煥現在的狀態,已經完全被迷心術控製了,喬清瀾灌輸進姚先煥腦中的意誌已然占據絕對上風,將他本身的意誌死死壓製住了。


  雖然這隻不過是暫時的,後續想要維持眼前的狀態,還需要喬清瀾定期地對他繼續施展迷心術來洗腦,但第一次真正施展就可以取得成功,中間也隻是出現過一次異常波動而已,這般成績還是令喬清瀾無比滿意,蒼白的麵上都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抹自得笑意。


  “來人!”


  正在打盹兒的一眾獄卒登時被紛紛驚醒,一時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之下,都不免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了。


  “你們在磨蹭什麽?還不來人?!”


  這一下,所有獄卒都可以確定,並不是自己聽錯了,也不是做夢了,而是切切實實地有人在命令他們過去。


  若是換做平時,那些獄卒未必就真的可以這麽聽話,即便他們都聽出來了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那個先前被勵王殿下親自領進牢房裏來的女,即便他們也都記得,勵王殿下曾經吩咐過。


  隻要是這名女在審訊過程中有任何要求,他們所有人都要無條件接受調遣,不得有所延誤,否則絕不姑息。


  但是這些獄卒在這一畝三分地裏頭混了太久太久,早都已經混成了一根根如假包換的老油條。對於他們來,這輩已經基本沒有出人頭地的可能,而他們自己也並沒有功成名就的追求。他們隻想一輩端著這麽一個可以養活自己和家裏饒鐵飯碗,每有活兒的時候賣賣力氣,沒活兒就喝口酒嗑嗑兒,回家抱著老婆睡暖炕,日就足夠美好了。


  這種人物當然沒膽量違抗堂堂王爺的命令,所以喬清瀾讓他們過去,他們是一定會過去的;可是這樣的老油條指望他們賣力表現,直接一個箭步衝去牢房,原本也是絕無可能的。


  然而,今日他們卻紛紛這樣做了。老油條們的跑步速度肯定沒法跟飛箭相比,但全體跑進關押姚先煥的牢房裏頭,在喬清瀾麵前一字排開一個不落,這等待遇已然足夠非凡,那全然都是被先前一個多時辰姚先煥接連不斷的慘叫聲給嚇出來的速度和態度。


  知道要是惹毛了這個女妖怪,半夜會不會有鬼來敲門?


  “不用那麽多人。你去通知勵王殿下,告訴他任務已經完成,請殿下親臨簇觀摩,你留下來守著他,如果一會兒他醒過來了,就給他喝這碗水。記住,除了這碗水以外,其他任何東西都不可以喂給他,否則出了事情,唯你是問。至於你們,去忙各自的事兒吧,如果還有別的需要,我會再叫你們的。”


  一人領命飛奔而出,另一人領命站到了雙手掛在柱上的姚先煥的身側,而其他人雖然很好奇這個被喬清瀾折騰了這麽久的家夥,現在究竟變成了什麽模樣,譬如他醒過來的時候會不會直接變成瘋之類的,但喬清瀾既然如此安排,他們當然也不敢繼續在此處逗留。


  勵王事先就看得出來,喬清瀾十分有信心可以獲得成功,但是用了不到兩個時辰就宣布已經攻克了姚先煥這個難題,這一點還是令勵王那個大出意料之外,簡直到了不敢置信的地步。


  “按照你的意思,姚先煥是被你催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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