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香雪海1
來人恭敬行禮:「宗主。」
「不必多禮,」蕭宗主扶起此人,「蕭起,今天所來何事?是否哪裡又有異動了?」
蕭起,蕭越的族弟,按輩分是蕭瀾的族叔,是蕭氏里為數不多的從來不參與內鬥的人,也是蕭越的左膀右臂。
蕭起道:「近日並無異動,像是那些神秘人突然都銷聲匿跡了般。」
「從我回來那日起就再沒異動?」
「沒有,所以這也是我所奇怪的。王承澤受傷,妖獸就停止襲擊……或許是我想多了,我想出去巡視一番。」
「你的意思是……」
「我就是覺得有點巧合,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情況一樣。」
蕭宗主在房間里來回踱步,踱了幾圈后,對蕭起道:「我聽說王承澤把那些神秘人打傷了,也許是他們受傷太重,一時間無法集結。」
「也許是我想多了。我想去南陽張氏和其他宗門拜訪一下,看那裡是否一樣。」
蕭宗主頷首:「嗯,那你去吧,看看有什麼線索也好。」
蕭起退下后,蕭宗主問蕭瀾:「你怎麼看?」
蕭瀾挺茫然,完全沒想到自己還會被提問到:「啊?為什麼王承澤受傷和操縱妖獸的人有關啊?當然有關啦,他就是因為這個受傷的嘛。」
蕭宗主恨鐵不成鋼:「在你這個年紀,王承澤和謝知遠已經當上家主獨當一面了。」
「我又不是家主,」
「你現在不是,遲早要是!這王承澤躲在姑蘇養傷,外面的妖獸就停止行動。論誰都會懷疑。但是又不能作為決定性的證據。」
「所以呢?」
「所以蕭起才要出去探查。」蕭宗主看著蕭瀾。這孩子從小在父母的愛護下長大,性情耿直,在這世家大族中也算是一朵奇葩。其他同齡少年不是已經學會仗勢欺人或者勾心鬥角的時候,他一概沒學會。蕭宗主是既欣慰又擔憂。
「那就去探查好了,需要我一起去嗎?反正我在家也沒事。」
「那你就去姑蘇,代我去探望一下王承澤,看他究竟傷得如何。記住,要不露聲色。」
「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我走了。」蕭瀾頭也不回地奔了出去。 ——
不一日,蕭瀾便趕到了姑蘇,謝知遙親自接待。
「謝宗主,」蕭瀾開門見山,「家父命我來看望王宗主,不知是否方便?」
「蕭宗主有心了。王宗主現在香雪海,我領你過去。」
蕭瀾跟著謝知遙一路步行,姑蘇東山地界不小,在別人地盤又不能御劍,也不能疾行失了禮儀。饒是腳程不慢,也走了好一會兒。
「哇!這就是香雪海,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蕭瀾感嘆道。
「幸好蕭公子現在過來,再晚來幾天花期就要過了。你們蘭陵的蘭花也很美。」
「蘭陵的蘭花都長在地上,不如這梅樹高大。」
香雪海的梅樹已經不知是多少年前栽下的,樹冠密密麻麻,人站在樹下時抬頭只能看到陽光一縷一縷地從花朵的縫隙中射下來。梅花顏色又淡,不能完全遮蓋陽光,陽光還能從白色粉色的梅花中透出來。粉色、白色的陽光和縫隙中射下的金色陽光交相輝映,鱗次櫛比。
「聽承歡說她小時候經常來這裡玩?」
「從小她有一半的時間是在這裡度過的。」
原來這就是王承歡長大的地方,這麼美。再想到謝知遙和謝知遠兩兄弟的長相,也像梅花一樣清秀淡雅。蕭瀾由衷感嘆,只有這種鍾靈毓秀的地方才能養出這麼出色的人來。
「這時承歡小時候的鞦韆嗎?這麼大?」蕭瀾指著雙人鞦韆問。
「這個鞦韆是知遠親手給承歡做的新婚禮物。」
承歡從小錦衣玉食,旁的女子喜愛的珠寶在她眼裡可能沒那麼重要,她要的只是真心實意。蕭瀾也沒見過她戴過什麼首飾,連耳洞也未曾打過。和他以前見過的女子極為不同。
蕭瀾作為蘭陵蕭氏唯一的嫡枝血脈,蘭陵未來的宗主,是驕傲的,也是孤獨的。身邊的沒有把他當普通人的小夥伴。他不是不知道,那些人背地裡常說「不就是投胎投得好嗎」。他們從來不看他付出的努力,從未有一天不早起練功,全被他們一句「投胎投得好」給抹殺了。他們在他又會換成一副逢迎面孔,讓他覺得噁心。那些所謂的名門閨秀,在他面前也只會期期艾艾,說話都說不利索。只有王承歡,從未將他當成蕭氏的少主,只當他是夥伴。是的,前十幾年從來沒人把他當作夥伴。
二人行至一條清澈的小溪旁,蕭瀾已經能想象到小王承歡脫了鞋子光著腳,挽起裙子,在溪水中踩著石頭玩的情景了。要是我也能和她從小一起長大多好!
「蕭公子,這裡請。」謝知遙打了個手勢。
「知遙,你來了。」王承澤已經起身,坐在屋裡等候謝知遙的每日一敘,「這位是?」
謝知遙介紹道:「這位是蕭公子,知遠和承歡婚禮那天你見過的。」
王承澤哈哈一笑,甚是爽朗:「哦,蕭公子,幾個月不見風姿更甚,我差點沒認出來。」
王承澤長得很高大,倒是和謝氏兄弟這種江南人的長相有些不同。身形也比較健壯,所以能使得動重劍。眉宇之間可能因為是傷勢的關係,有一絲陰鬱,但也掩蓋不了他的丰神俊朗。
「王宗主,我代家父前來探望,不知王宗主現在傷勢好些了嗎?」
「好多了,現在能坐起來,我看過幾天就能練劍了。」
謝知遙趕忙阻止:「承澤不必這麼急。此次傷得頗重,你多年沒有休息過,正好趁此機會好好修養。家裡的事有承歡和知遠呢。」
「我這個當哥哥的怎麼好偷懶?弟妹新婚,知遠應該陪承歡好好玩玩。這陣子也是辛苦他們了。」說著,王承澤想起還有蕭瀾這個外人在,「不好意思,蕭公子,你先請坐。蕭宗主這次幫我轉圜,我已經聽承歡說了。多謝了!」
蕭瀾也不敢居功:「家父只是不希望有人蒙受不白之冤,不必介懷。」
王承澤點頭:「不管如何,蕭氏這份情誼王氏會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