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修斯在哭泣,食人妖在怒吼,濕毛狗在吠叫,希蘭度頭疼。他一直被倒吊著,血使勁往腦門衝,根本讓他無暇思考。
濕毛狗眼見希蘭度的困境,趕緊撲過來。
“嗷!”食人妖用力揮動大砍刀,朝地上猛劈!濕毛狗夾著尾巴躲開,銅刀用力擊穿地麵,竟直接砍出深深裂痕。希蘭度明顯感到整間屋子都晃動了一下。
食人妖見一擊不中,更加憤怒,當它要拔出砍刀繼續大殺時,卻發現磨損的刀直接嵌在了地上,一時半會竟是沒能拔出來。
“嗚嗚啊啊!”它拚命抓住刀柄,往外猛拔,刀與石頭摩擦吱嘎作響,眼看就要拔出。
“快來!”希蘭度催促,濕毛狗也不含糊,直接跳到卡修斯的馬背上,然後借它做跳台,迅速朝空中躍去,當越過吊住希蘭度雙腿的繩索時,迅速揮出狗腿,鋒銳爪子將繩子應聲割斷。
希蘭度立馬往下墜去,腦袋猛撞石地。
咚——
他整個人重重倒下,痛徹心扉,希蘭度捂住自己的頭,碰撞傷口處滴瀝流出血來。顧不上許多,希蘭度用手背按住自己頭上撞出的傷痕,原珀聖痕與鮮血沾染,些許自然源質精華沁入傷痕,帶來無限生機活力,痛覺登時減輕許多……這種用法簡直是浪費!但希蘭度無計可施。
“汪汪!”濕毛狗輕快落地,轉過身,盯著醜惡強壯的食人妖吠叫。
“嗷!”食人妖已用力拔出切肉大刀,與一人一犬對峙。
希蘭度頭上流出的血沾染到臉上,手上也同樣,更顯得整個人麵容猙獰。
卡修斯驚恐地看著希蘭度,對他來說,無法理解為什麽一個人受到這麽重的創傷,卻依然堅持戰鬥。
聖山守衛的眼中流露出凶狠和決絕的意味。
濕毛狗從左側繞過去,希蘭度從右側衝鋒,食人妖恨不得兩隻手各長出一隻眼睛來觀察來自兩個方向的動作。它掄起大刀,以它的常識來判斷威脅更高的對象——
食人妖強壯粗糙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抓著青銅劈刀往濕毛狗用力剁去,惡風響起,濕毛狗嗚咽一聲,連忙打個滾,刀鋒掠過它的毛皮,登時濺出點點血跡。
希蘭度衝到食人妖一側,如爬樹一樣跳到它高大的身體上,他拚命抓住它的脖子,把自己牢牢固定在怪物背上。
“去幫那個!”希蘭度叫道。
濕毛狗會意,拖著被砍傷的腰腹,小跑到哭泣不止的卡修斯旁邊,費勁地爬上它的背部。它用牙齒撕扯,趕緊咬斷綁住半人馬雙手的繩索,確保半人馬雙手能自如活動。然後它才跳到地麵,原地徘徊著,發出痛苦的叫聲,地上不住滴落濕毛狗的鮮血。
卡修斯騰出了雙手,卻是用來掩麵哭泣:“啊……啊……停止紛爭吧……”
“去拿武器——”希蘭度催促,他殊死攥住食人妖的脖子,怪物的皮膚粗糙且堅韌,汙垢遍布,散發出陣陣惡臭。
而食人妖伸手往後背抓取,死死攥住希蘭度的手臂,用力想把他從背上拽下來,他登時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一股出奇強大的力量往外攥,幾乎要斷裂!
“該死——”他渾身力氣爆發,咬牙抱住食人妖的脖子,渾身重量死死壓在它身上。
“唔——嗷嗷嗷嗷嗷——”食人妖仰天咆哮著,用手握拳,狠狠地朝背上的希蘭度砸去。
砰!希蘭度感到就像被重錘砸中一樣,五髒六腑一陣攪合,他喉頭一甜,吐出鮮血,痛苦地閉上眼睛,再來兩拳,估計就能要了他的命。
不能死……不能死——!在心裏,希蘭度急切呼號。
而即便在這麽嚴峻的情況下,卡修斯仍舊是靠著牆壁,蜷縮著哭泣流淚,而絲毫沒有上前援助的意思。
“汪汪。”濕毛狗呼哧呼哧地喘氣,舔了舔舌頭,眼神焦急地看著食人妖和它背上相顯渺小的希蘭度,渾身顫抖,也未敢上前援助。
砰——
又是一拳!
希蘭度渾身力氣一下泄個幹淨,他眼冒金星,雙手再抓不住食人妖的脖子。它吼叫一聲,感到脖子上的壓力減輕,立馬伸手揪住希蘭度,把他從自己背上拖下來。
“嗷!”
食人妖抓住希蘭度的胳膊,把他用力甩到牆上去。
肉體與堅壁相撞,發出一聲悶響。
希蘭度的肩背和房舍石牆用力一碰,痛得他骨裂近斷,他滑落到地上,重重地喘息著,剛才的衝突嚴重消耗了他的力氣,疼痛酸軟折磨著他的意誌,催促他早點放棄。
食人妖提著大刀,裂開血盆大口,朝希蘭度大步走來,它不想再讓這人類有機會逃脫,隻想早點把他剁成肉泥。
就這樣……結束了嗎?不甘心啊。
這隻不過是一頭食人妖而已,最普遍的一條飛龍都比它更加強大、凶猛,並且還會飛翔。如果自己敗在這種野獸手裏,又何談忤逆整個龍之國的意誌而行?
但是……太難了。頭疼鑽心,渾身乏力,內髒受損,氣息紊亂,眩暈感侵襲著他,還有無盡的悲傷、困擾。
這算是絕境嗎?等等,還有原珀聖痕,希蘭度心中亮起一線希望。
他又主動把它掐滅。他不甘心。他的心中有一頭野獸在吼叫,那是他自己的氏族圖騰。
非要用原珀的力量才能戰勝敵人,難道自己就一無是處?
力遠未盡。
希蘭度昂著頭,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
這像是猛虎,像是雄獅,像是龍,食物鏈上層的凶暴猛獸,遠遠淩駕於食人妖的所處的位階,以至於它發出困擾的低語。
食人妖有點意外……難以置信如此凶怒的咆哮來自於一個羸弱不堪的凡人。
他如同動物一樣,朝食人妖身體未持刀的一側爬躍衝去,未等它來得及反應,便已靠近石案。
“嘎!”食人妖迅猛轉過頭來,高高揚起開山銅刃,而希蘭度已經抓起台上那把用來切菜的刀。
他竭盡全力,即便渾身是血,流淌著汗水,頭暈目眩……依然咬緊牙關,竭力朝食人妖用力投去!
沉重的菜刀在空中掠過,發出呼嘯聲響。食人妖本能地抬手去擋,以聖山守衛之力投出的粗糙利刃正正砍中食人妖的厚重外皮,疼得它怪叫幾聲。
“你留在這裏等死。”希蘭度盯了一眼在角落發抖的卡修斯。
“不——不——”它驚叫起來,不安地撩起蹄子,如此高大健美的生物,卻毫無戰鬥的意誌。
“那就幫點忙啊!”希蘭度忍不住吼道。
“弓!我的弓!”卡修斯指向放在房間側方石台上的一張長弓,幾根鐵箭放在旁邊,和紫色鮮花擺在一起,形成好看圖案。
希蘭度現在顧不上欣賞,趕緊衝過去,從石台上抓起弓,以竭力的手臂,腦海中回憶著夏涅的姿態,張弓搭箭。
“拉開啊——”希蘭度內心呐喊,半人馬所使用的弓是長複合弓,比部落民的單體短弓結構更加複雜,射擊也需要更大的力氣。
一點一點——弓弦打開時微微作響。
“嗷!”食人妖把菜刀從手背上拔出來,丟到一旁,血沾滿它灰黑的鱗皮。它已然暴怒萬分,抓起青銅大砍刀,大踏步朝希蘭度衝來。
“汪!”濕毛狗從斜刺裏衝出來,死死咬住食人妖邁步的腿,鋒利牙齒深入它的表皮,幾乎要撕下肉來。
食人妖怒意十足,力大無比,用力踢了一腳,把濕毛狗用力甩開,它向後在地上打了個滾,不動了,肚腹中被斬開的傷口流出血來,沾滿毛皮。
濕毛狗為希蘭度爭取的每一秒都在為長弓蓄勢。
指鬆,弦彈,矢飛。
箭矢破開空氣,直直刺入食人妖的胸口,留在外麵的箭羽激烈顫抖著。
“嗚哇——!”食人妖疼得吼叫起來。
但這並沒有阻止它的步伐,它咬緊牙關,鼻子中呼出一股一股熱氣,高高揚起大刀,正正往希蘭度劈去。
金屬利刃當頭砍來,避無可避。
以食人妖的力氣來說,這把青銅大刀劈在希蘭度身上,瞬間就能將他切成兩半。
這時候即便想動用原珀聖痕之力,也已來不及了——
到此為止了嗎……
突兀間,半人馬趕緊衝過來,攔腰把希蘭度往後一抱,強壯的手臂直接把希蘭度全身抬起,讓勢大力沉的砍刀劈了個空。
一手抓著希蘭度,半人馬趁著食人妖發怒吼叫、重新準備劈砍的空擋,邁開四蹄,靈巧地往外衝去,身體往下方傾斜,另一隻手靈活地撈起濕毛狗,帶著一人一狗,動作卻毫不費力,輕快地穿到廚房外麵。
在卡修斯的手中,希蘭度一眼就能望到洶湧奔騰的河流,這裏離故鄉大河這麽近!食人妖的石頭小屋就位於河畔的森林中,外麵院落裏曬著大堆大堆幹魚,後院裏還種著新鮮蔬菜。
“現在怎麽辦?”卡修斯回頭看廚房,食人妖正嗷嗷叫著往外衝,語氣微弱,眼看著又要哭了,“嗚……”
“趕緊跑啊!”
“可……可是……”卡修斯低頭看著不著片縷的希蘭度,“它……它會追上來……”
“那就戰啊!”希蘭度無奈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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