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漩渦
白若擔憂地替他揉了兩把太陽穴，動作扯到了肩上的傷口，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卓穆安馬上將她壓到懷裏，細細地檢查她的傷口，還好，隻是皮肉傷。
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就是一雙發紅的獸瞳。
“穆安？你”
“別怕。”
卓穆安俯身，舔了舔她的肩膀，溫熱的觸感接觸到傷處激了她一個冷顫，白若茫然地扭頭看他。
說來也奇怪，她居然能從那雙沒有感情的獸瞳中看到一絲認真的神態。
白若眼角的餘光看到肩上的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她伸出手碰了碰，摸到一片光滑的皮膚。
“你怎麽知道你的唾液能加速傷口愈合？”
“不知道”
卓穆安抬起手捧住她的臉，親昵地用額頭蹭了蹭她的。
“我清楚我身上每一個零件的用處，但我不知道我是怎麽知道的就像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
白若吃驚地張大了嘴，她眼睜睜地看著那雙獸瞳在她的注視下慢慢變淺變淡，恢複成人類正常的瞳狀。
卓穆安站起來拉了她一把，還替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
“那你，那你以後可不能這樣突然變化，我們要先掌握外麵的情況，否則你會有危險的。”
“嗯。”
兩人走出控製室。
自從卓穆安覺醒後，應該是覺醒吧？白若捏了捏男人的手心，心裏那種不安定和不詳的感覺愈來愈烈。
男人回以更大的力度和更熱的溫度包裹著她的小手。
他們走出了研究機構，突然接觸到室外的陽光隻讓他們莫名感受到一種被襲擊的危機感，可能是外麵的天空陰雲密布，帶來的壓力絲毫不比研究室輕鬆。
研究所外麵的電網已經被惡意破壞了，歪七扭八地橫倒在地，上麵還掛著一些烏焦的動物屍體，大多數是海洋魚類。
兩人循著痕跡走到海邊，偶爾清掃一兩隻突襲的怪物。
海麵的浪濤正在翻騰湧蕩，好幾艘戰艦正艱難地航行著，一個巨大的漩渦在小島的側麵，那些戰艦一麵要克服浪濤，一麵要防止被卷進漩渦。
“怎麽會有漩渦？”
卓穆安低頭看著白若。
白若搖了搖頭，她不知道，她甚至連剛剛那場地震都毫無頭緒。
這麽多年來，這還是她頭一次一頭霧水毫無思緒的情況，她從小都是以探索未知尋找答案的方式來培養，現在她得到了問題卻無從下手。
“接我們的船是那艘嗎？”
白若伸手指了指小島東麵一艘通體銀白的船艦，船身盈亮，反射著海麵和烏雲的顏色，夾在遙遠的海線上仿佛融為了一體，在所有一致方向的艦艇中，這艘逆著航線，迎著光朝他們駛來的船就像深海裏的一顆明珠，照亮了他們的心。
那是一艘中國驅逐艦，船舷頂端飛舞的紅色國旗，帶著一股乘風破浪的衝勁正加速朝著這座小島的方向航行。
卓穆安左手牽住白若，右手高舉到額際朝戰艦的方向敬了個莊重的禮，他的眼中溢滿了澎湃的激動之情。他是個中**人，他深知國家不拋棄不放棄的理念，如今在這種情況下，這個精神猶如驚雷狠狠地劈進他的腦海裏。
戰艦迎著風停在岸邊，一列整齊劃一的小隊扛木倉從艦艇甲版走下來，小隊的盡頭是白若和卓穆安兩人。
一個皮膚黝黑的小兵突然出列，他小跑著到卓穆安麵前，快速地敬了個禮。
白若抬起頭看了看卓穆安，又看了一圈這裏的小兵。
原來，這裏的兵都是卓穆安帶出來的，他們得知卓穆安被困在這兒後都搶著要來吧。
一行人轟轟烈烈地回到船上，卓穆安帶著隊到船長室編整，白若和一個長官留在甲版。
“博士。”
“嗯，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們發現了海底陸地，除了知道這塊大陸會傳播能量帶來變異，其餘的我一概不知。”
“有應對的方法嗎？沿海城市是最早遭到襲擊的，但自從兩個小時前那場海底震動後，許多陸生生物都發生了二次變異。”
“二次變異？”
白若愣了一下，她還沒想過會有二次變異。
“具體表現是什麽？”
“”
長官抿著嘴沒有說話，表情有點奇怪，好像是尷尬或是羞恥。
白若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怎麽了？二次變異有什麽異常嗎？”
“中央有部分前沿的學者認為這是一場生態進化。”
白若點點頭，表示讚同。
“確實，據我在這裏的研究發現無論是動物植物都被激發了原始社會的隱性基因，它們找回了在惡劣環境下生存的野性，擁有了能在這個世界獨領一幟的能力，但這並不是進化，更確切的說是回溯，一場生態回溯。”
長官若有所思的點頭，白若看了他一眼又繼續說。
“我能猜到你剛剛難以啟齒的原因，是不是中央已經有人發現這些動物的變異規律了？是山海經吧，在這個科學的現代社會，科學家們都杜絕迷信，如今卻把山海經這種匪夷所思的生物狀態帶到眼前，你們是不是很驚訝？”
“是的白若博士，從我小時候在我的記憶裏，這本書隻是一本神話而已。”
“這麽說，二次變異才是致使山海經生物出現的原因我在這個機構裏直麵了肥（蟲遺），誰能想到一條普普通通的蜥蜴會進化出六條腿和四扇鱗翼，還長得跟小山坡那麽大呢？這條巨大的肥（蟲遺）甚至還被一隻?魚吃掉了，這兩個都是活在書裏的動物，長官，我的驚訝並不比你們少。”
白若抱著手臂走到船邊，皺著眉眺望那個漩渦。
“長官，以後的情況隻會更加惡劣，希望人類能守住自己的一方樂土。”
她轉過身一股腦鑽進船長室，撲到一台信號偵測儀前劈裏啪啦地敲擊鍵盤，旁邊的小兵被她吸引而圍了一圈在身邊。
卓穆安推開人群走進去。
“怎麽了？”
“那個漩渦的位置有點奇怪。”
白若從偵測儀裏調出一副輻射監測畫麵，她拿過桌麵的航海圖辨認位置和坐標，然後將圖貼到屏幕上。
她在海圖上畫的點，和屏幕上方的輻射發送點重合成一個陰影，隻有一點點偏差，她調成立體探測圖後發現是海洋深度的偏差。
白若驚了一下，海圖從她的手裏滑落飄到小兵們的腳下。
“穆安。”
卓穆安走上前擁住白若的肩膀。
“別怕，我在。”
“穆安，那塊大陸，那個利莫裏亞大陸正在移動正在上浮。”
“嗯。”
“那可是有兩個澳大利亞這麽大的大陸啊！它居然在上浮！而且是完整地上浮著！”
她掙紮出卓穆安的懷抱，撿起地上的海圖鋪在桌麵上，伸出白皙的手指用力地敲擊。
“這個位置，這個位置就是利莫裏亞大陸的所在處。”
卓穆安看了一眼，然後皺著眉看向窗外。
海圖上畫出了一塊陰影，按照坐標，就是那個漩渦的中心。
白若愣愣地看著海圖，她抬起手抱著胳膊，語氣帶著點抖腔。
“這個陸地的上浮和這個漩渦的形成，絕對不會是巧合剛好重疊在一起。隻能這樣解釋，大陸的上浮形成了這個漩渦，這說明，大陸裏麵帶有空氣，因為上浮的壓強令海流產生了位移，改變了走向，產生漩渦這塊大陸是活的。”
這個半大不小的船長室裏突然發出一陣陣抽氣聲，大家都被白若匪夷所思的話給震驚了。
如果像白若這麽理解，那這塊大陸極有可能是一個龐大的原始生物，它如今醒了，正朝著海麵遊來。
“快加速行駛，如果我的推測沒錯，兩個小時前的震動正是因為這塊大陸的開始上浮引起的，而等到它完全浮出水麵，隻需要三個小時。”
白若的臉色有點蒼白，她多希望自己的計算出錯，也多希望這都是假的。
一塊幾乎有整個中國這麽大的陸地完全露出水麵，從衛星圖上看，這就是第八個大洲，更何況照目前來看，這是個**，那麽，一個這麽巨大的生物如果出現了，該會顛覆多麽強烈的世界觀啊。
但是白若始終覺得有點奇怪，先不論這個大家夥是如何在海底睡了80萬年一動不動不說，就論現在的情況而言，很顯然這個大家夥是需要氧氣的。
如果，不是動物，那會是什麽呢？
艦艇加快了速度，像隻小飛艇在海麵上滑行，已經趕上了同一個方向的部分船艦了。
當他們陸續超過兩艘艦艇後，他們收到了從德方艦艇裏傳來的一道訊息。
滋滋啦啦的電流聲將白若的頭皮都撓癢了。
“白白博士，請告知我方伯利亞斯博士的所在。”
白若愣了一下，伯利亞斯？
“很抱歉，我不知道。”
德方還在滋滋啦啦地發送訊息，卻被卓穆安一把截住了，他直接斬斷了兩方聯係的訊號。
白若走出船長室，回到甲板上，她看了一會那個漩渦後又走到船尾看著那個漸漸變成一顆小黑點的小島，那是他們的研究中心。
伯利亞斯沒有跟著大部隊撤退，那會去哪呢？
還有，是什麽喚醒了海底的大家夥？
她始終覺得這兩者冥冥之中有著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