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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自相殘殺

  一艘擱淺的艦艇橫倒在印度尼西亞群島的海灘邊上,船身破爛,看樣子是觸礁導致的,幾分鍾後又被巨大的海浪拖回海裏,估計近幾年是找不到殘骸了。


  樹林裏,一隊士兵舉木倉壓著幾個人。


  “還沒世界末日就要自相殘殺了嗎?”


  白若雙手插兜,黑色的長發微卷著披散在身後,隻有幾縷搭在肩上。


  卓穆安舉著木倉站在她麵前,身邊一圈都是中國的士兵,包括老船長在內。隻有零星幾個美國人被他們圍在中間。


  幾個小時前。


  艦艇被海浪打進印度尼西亞群島中間,無數的礁石與船身進行了親密的身體接觸,這艘艦艇就像個多情的浪子,每每擁抱一個礁石都要留下一部分碎片,像是禮物。


  “不行!浪太大了!我們無法控製航向!”


  老船長用力掰扯船舵,力道之大讓人不難懷疑他會把它掰斷。


  卓穆安剛從甲版回來,全身上下都在滴水。


  “觸礁太嚴重了,船身已經從側麵裂開。”


  “那就選擇一個島嶼準備停泊吧。”


  這個船長室已經在漏水了,**的地板將老船長扔在地上的煙頭都泡成發脹的廢紙。


  白若抱緊雙臂,站在離窗戶兩三米遠的距離。


  “不行,來不及了。”


  她的聲音小小的,卻準確地傳進他們的耳中。


  兩人臉色難看地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漸漸地被驚慌覆蓋。


  “海嘯!!”


  在白若失去意識前,她隻來得及抓住信號發射器,以及看著卓穆安發紅的眸子和朝她撲過來的身影,男人的速度快到甚至能看到殘影。


  再恢複意識已經是在海灘上了。


  白若睜著眼看天上的烏雲,黑漆漆的,像一瓶墨水被打翻在雲上,應該是晚上了。


  她躺在沙子上,身體重到好像被汽車碾過,完全不想爬起來,一輩子窩在實驗室裏的身體終於是耗盡了精力,頹廢地想著要不就這樣死去吧。


  但很快她就被現實拉起來,卓穆安拽著她的手,兩人都髒兮兮的,連擁抱都不想做。


  “你把我從船上弄下來的嗎?”


  “嗯,我隻找到23個人。”


  “算好了,至少還能找到人老船長呢?”


  “在那。”


  順著卓穆安手指的方向,隻能看到一個人影,坐在一塊凸起的大石頭上,有點點星光在半空中閃爍,果然,下一秒就聽到他的怒罵。


  “打火機和煙都進水了,這讓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煙民怎麽熬過這個時間!”


  白若噗嗤一聲笑出來。


  “活著就知足吧。”


  雖然她剛剛還想著要不就這樣死去。


  一行人收拾好自己,撿起還能用的工具走進森林。


  如果一整晚都留在海灘上,要麽冷死,要麽被拖進海裏淹死,飛船掀起的浪都要將島群淹沒了。


  白若回頭看了一眼,那麵鋼鐵幕牆,就像長城,將自己的領地劃分開來,而她們則是海外的匈奴,無法窺探其中的科技。


  一行人隻有四根火把,海嘯將這塊貧瘠的島嶼淹得一塌糊塗,能有四根棕櫚樹枝可以點燃已經是萬幸了。


  沉重的軍靴踩在枯枝爛葉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周圍還有細碎的雜音,應該是夜間的動物。


  “天已經完全黑了,我們得趕緊找個地方落腳。”


  白若被海風吹在**的衣服上,冷得臉色發青,就連嘴唇都隱隱發紫。


  卓穆安的外套搭在她身上,雖然也是濕的,但總好過什麽都沒有。


  老船長走快了幾步,他停在了一個小坡前麵,是一個堆滿了斷裂的棕櫚樹幹的小高點,正好可以讓大家都坐在樹葉上。


  “就在這兒落腳吧,這個島被海嘯衝亂了,再往裏麵走隻怕天亮了會辨別不出方向。”


  火把立在中間,一夥人抱團聚在一起,每個人都低著頭抱著膝蓋,隻有一兩個意誌力稍微強大一點的士兵在籠絡著氣氛,說著不著邊際的玩笑。


  白若看了一圈每個人的表情。


  “……我在海嘯打下來之前已經向總部發出求救信號了,最後的坐標是在印度尼西亞島群的海上,如果總部能收到而且還能騰出人手來救我們的話,估計要不了一天我們就能回家了。”


  她想給這些年輕的小士兵打打氣,但是說話的語氣卻像報告資料一樣冷冷冰冰還公事公辦的。


  空氣安靜了幾秒,不知道從哪裏爆出一道悶笑聲,氣氛才算暖和下來。


  “博士,我們也沒有很絕望,至少那個飛船現在隻是懸浮在海上,那群外星人還啥都沒做呢,咱還不怕。”


  “對對對,沒什麽好怕的!”


  “是啊!來一個咱打一個,來兩個,咱打它們一雙!”


  ……


  這群小士兵漸漸地麵色開始回暖,還在吹噓攀比著誰的刀術好,誰的木倉法好。


  老船長因為沒有煙,正懨懨地躺在一個棕櫚葉上,聽到這群半大不小的士兵插科打諢於是也加入了他們一起唧唧歪歪地鬥嘴。


  白若抬起胳膊捅了捅卓穆安的腰。


  “你這群小兵還挺樂天派的,這麽快就忘記疼了。”


  卓穆安低下頭笑著看她,英俊的眉眼在火光的映照下更顯得深邃,像一個深淵將白若拉進了無底洞裏,好像隻要與他對視多幾秒就會摔個粉身碎骨。


  白若忍不住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角,但是沒把握好距離和速度將自己的牙都磕麻了,一直麻到心裏。


  卓穆安抬起手把住白若的後腦勺,將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一股輕輕的顫動從白若頭抵著的地方傳出來,他在笑她。


  白若低著頭紅了臉,兩隻小手用力地揪住男人的衣服,聽到小兵們的起哄聲後更不願意抬頭了。


  突然,旁邊的樹林裏傳出巨大的撞擊聲,然後就是動物嘶吼聲和木倉聲,持續了很長時間才恢複平靜。


  卓穆安趕緊壓住白若,將她護著。他朝士兵們打了個手勢,然後警惕地環顧四周,潮濕悶熱的空氣好像一團棉花將剛剛的動靜都包住了,所有人都下意識屏住呼吸,拿起身邊的冷兵器。


  僵持了幾分鍾,從草堆裏跑出一個渾身是血的人,看到他們後鬆了口氣,腿腳無力地摔在他們麵前,手指用力地抓住一把泥土,用英語哭喊著求他們救他。


  馬上有個小兵跑上前將人拖進保護圈裏。


  “我,我們全軍覆沒了!隻剩我一個人!他們都死了!”


  白若安撫住傷患,撐開他的眼皮檢查他的精神狀態。


  “冷靜點,冷靜點,你沒事了,告訴我們你遇見了什麽?”


  那個人尖叫著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白若的手腕,白若吃痛扭著腕部想要把手抽出來,卓穆安看見了直接上前給了那男人一耳光,將他整個人都打懵了。


  “清醒了嗎?清醒了就回答她。”


  男人抬起手捂住腫起來的側臉,呆滯木納地環視了一周,然後低下頭紅了眼眶。


  他說他名叫阿諾德,隸屬於美國海軍,他們的艦艇也被衝到這個島上了,但是他們運氣不好,隻活下來六個人,連兵器都沒有,上島後還遇到了變異動物,他眼睜睜看著那群兄弟們被一隻長了鳥喙的鹿給吃掉了,他身上都是他們的血。


  卓穆安摸了摸下巴,看了白若一眼。


  白若皺眉,捂住鼻子退到一邊,血腥味太重了。


  老船長走上前給他檢查了一圈。


  “那你怎麽逃出來的?”


  “我……我趁那惡魔進食的時候爬出來了。”


  “那個動物呢?我可不信那怪物吃飽了就睡著了。”


  阿諾德惶恐不安地看著老船長。


  “它……它很狡猾,會躲在暗處觀察形勢,隻要有把握了就會一擊必殺,拚死都要將我們咬死……你,你們不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我們被襲擊的地方,我的兄弟們的屍體還在那。”


  白若沉吟了幾秒,展顏一笑。


  “那就帶我們去看看吧。”


  留下了十多個人在原地等待,其餘的人一起去查看情況。


  一夥人拿起火把架勢誇張地跟著阿諾德,幾十個人像是郊遊一樣掃蕩著這個樹林。


  “就在前麵……”


  阿諾德回頭看了卓穆安一眼。


  卓穆安朝身後打了個手勢,士兵們馬上安靜下來,拿出長槍嚴陣以待。


  又走了十米左右,阿諾德突然加速,踩著熟悉的坑洞跑出了兩米,卻突然被木倉打中了大腿,他重心頓失往前栽在地上,頭磕在石頭上流了一地的血。


  四周暴起石頭子和竹竿,全數砸在阿諾德的身上,他臨死前隻看到原本應該中陷阱的人卻好好地站在後麵,手裏的木倉還在冒出白煙。


  原本留在營地的十幾個士兵壓了5個穿著吉利服的美軍出來。


  “少將,加上死的那個確實正好六個人。”


  卓穆安點了點頭。


  那五個人被木倉指著跪在地上,他們的神情又震驚又狠毒。


  “你們,你們殺死了阿諾德。”


  白若笑了一下。


  “阿諾德可不是我們殺的,是你們自己殺的。”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屍體,屍身被石頭砸得麵目全非,而他的致命傷卻是兩隻正中要害的竹竿,將阿諾德的身體整個貫穿了。


  “嗬,還沒世界末日,就要自相殘殺了嗎?”


  “……你們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白若抬起手插在兜裏,撇了撇嘴。


  老船長不屑地哼了一聲。


  “還要我們發現嗎?這也太明顯了。確實是有生物襲擊你們吧?但早就被你們殺了,首先這孩子渾身是血卻沒有傷口,而且腥味太大,那血的時間稍微有點長了。其次我想問問你們鳥喙是如何嘶吼的?為了引我們過來還要再獵殺一隻生物也是辛苦你們了,至少你們騙人換一個動物吧。”


  白若突然想到她被那條蛇尾抽在身上的疼痛了。


  “變異生物極少會放生獵物,你以為他能活著在變異動物進食的時候逃走嗎?”


  那個士兵低下頭沒有說話,隻是握著的拳頭還表現了他的掙紮。


  “我們一路過來都沒有遇到變異動物,這說明這個島上的生物並不嗜血,但你們卻碰到兩個?你們的目的看來就是捕獵吧。”


  卓穆安從他們身上抖落出一根麻繩,將他們綁在樹上。


  “能不能活下來,看天意了。”


  回到營地,天已經快亮了,他們折騰了一個晚上,大家都累得感覺能直接進入深度睡眠了。


  但是,飛船卻沒有放過他們。


  那艘懸在海麵的飛船突然開始發出嗡鳴聲,激烈刺耳的聲音像耳鳴一樣直接在腦子裏回響。


  白若他們捂住耳朵忍不住跪在地上,有幾個十分勞累還帶傷的士兵耳朵裏流出潺潺的血,慢慢地他們的眼睛鼻子也開始流血。


  大家都難受得恨不得直接將耳朵切下來。


  老船長年紀大了,他像一隻大象垂直砸到地麵上,嘴裏不斷地嘔血,兩隻眼睛無神地望著天空,右手摸索到了褲腰上的匕首,他拿起來一刀又一刀地捅自己的肚子。


  卓穆安忍著難受跪在他身邊,膝蓋用力地壓住那隻握刀的手,勉強穩住了老船長。


  嗡鳴聲持續了幾分鍾,然後又突然消失了。


  白若的頭很痛,那個嗡鳴聲的餘波還停留在腦子裏,刺激著她的神經。


  她掙紮著爬起來,睜大眼睛看著卓穆安。


  “……以這個飛船的麵積而言,這場波動一定是全球性的,至少亞、非兩洲是一定能聽見了,它們在做什麽?難道它們在聯係嗎?聯係誰?我們還忽略了什麽?”


  與此同時,大西洋深處。


  一個同樣巨大的鋼鐵巨物在海裏發出亮光,在巨物的表麵,有一座繁華的城市開始倒塌,這個巨物像印度洋海上的那個一樣,開始上浮。


  漸漸地,大西洋也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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