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章 穩穩
“爺爺!”
“快走!丫頭!”
“爺爺!不要!”
不知道為什麽,我竟然變成了我四歲的模樣。
我原先正在跟爺爺在花園裏修剪著吊蘭,空中突然翻起一股黑色旋風,隨著黑色旋風降落的是幾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他們站在我們麵前看著我們。
“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個小孫女?”一個瘋癲的頭發蓬亂的女人用令人討厭的腔調說。
“你們想要什麽?”爺爺把我護在身後,冷冰冰地問他們。
“我們想要的很簡單,加入我們,實現你的價值。”
“加入你們?你們殺死了我的愛人!”
那個頭發蓬亂的女人轉了轉眼珠子,用極其無辜的模樣看著我們,說:“好吧,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誰讓她這麽弱呢?”
“你……”
還沒等爺爺說出一些汙言穢語來辱罵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已經哈哈大笑了起來,剛才表現出的那種無辜和委屈瞬間沒有了。
“給你選吧,加入,還是不加入。”
“我……”
“crucio!”不等爺爺把話說完,那個頭發蓬亂的女人就朝我扔來一記鑽心咒。
奇怪的是鑽心咒打在我的身體上,我卻沒有感覺到疼痛,盡管如此,我的嘴巴不受我自己控製地痛苦大叫出來。
明明不疼,我卻發出了痛苦的叫喊,我想讓自己停下來,喉嚨一點都不受我控製地發出痛苦的嘶吼。
“夠了。”爺爺終於屈服於那個女人鑽心咒了,“我加入你們,你們放過她。”
“當然,一個小女孩,對我們也沒什麽好處。”
爺爺蹲下來看了看我,在我額頭上留下一個吻,他的眼睛有些濕潤,“爺爺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離這些穿著黑色衣服的人遠點。”他微笑著輕聲說道。
“爺爺,你能不能不走啊?”我睜圓了眼睛,依依不舍地看著爺爺,懇求地說。
“爺爺也不想離開斯凱達,但是,斯凱達要學會長大。”他聲音溫柔地說。
“可是斯凱達不想長大。”
“好好好。”爺爺抱住了我,“斯凱達永遠是爺爺的小孩子。”
“那爺爺能不能不走?”
他沒有說話,眼神躲開了我的眼神,笑了兩聲後站起身來朝著食死徒們走去。
或許爺爺就不該答應他們,畢竟,沒人能替食死徒的信譽作擔保——爺爺快要走到食死徒群裏時,那個對我施放鑽心咒的女人突然說:“你早答應就好了,現在晚了。”接著她念了個咒,那個咒語就像被空氣阻擋了一樣,讓我聽不見她到底說了什麽,一道綠光從她魔杖射出來,打在爺爺身上,爺爺雙目無神地倒在了地上,一隻手緊緊攥著胸口位置的衣服。
爺爺……爺爺不要……爺爺你不要走……
心抽動了一下,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大喊:“爺爺!”
我猛地睜開了眼睛,額頭和後背都冒著冷汗,眼前的景象不再是一大群的食死徒了,也不是倒在地上雙目無神的爺爺了,更不是厄博斯的後院了,而是一個陌生的房間,我大喘著的氣才有所緩和。
“咚咚咚。”
被敲響的門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呆呆地看著門,想看看會有什麽事情發生——當然我的腦子裏想到的都不是好事情。
“斯凱達?”響起的是奧利弗的聲音。
奧利弗?
噢,奧利弗。
呼……我差點把下午發生的事情給忘記了。
“嗯。”我發出悶悶的一聲。
門被奧利弗打開了,奧利弗來到我床邊,用手輕輕給我擦著額頭上的汗,“做噩夢了?”他問。
“嗯……”
“你夢到什麽了?”
“我夢到……夢到了……”我說著不由得回想起了那個夢境,眼淚又一次湧出了眼眶,“我夢到了……爺爺在我眼前去世了……”
“不,他沒有。”奧利弗用指尖點了點我的胸口,“他一直都在這裏。”
我低下頭嗚嚶了兩聲。
腦子裏全都是下午發生的事情和夢境裏發生的事情,兩件事情交雜在一起,我已經分不清哪個是現實,哪個是虛假了。
“那個,上次……世界杯那次,你晚上一直在做噩夢,我媽媽是怎麽哄你睡覺的?”
噢……溫柔的娜塔莉亞阿姨……
“她讓我靠在她懷裏,她輕聲細語地說著好聽的話讓我安下心來,還給我講故事讓我入睡,就像我還是三四歲的時候那樣。”
奧利弗思考了一下,鑽進了我的被窩,我見狀愣了一下,往旁邊挪了挪,他見我挪開也愣住了。
“來這兒。”他伸開一直手臂對我說。
敢情奧利弗是想模仿娜塔莉亞阿姨哄我那樣哄我再次入睡,為我學習不擅長的東西的奧利弗也太可愛了,我又挪了回去,鑽進了奧利弗的懷裏。
“然後呢?”我懷著期待看著他問道。
“我平時沒少背故事。”他得意地對我眨了眨眼睛,收了收手臂抱緊了我,“從前有一位善良的老巫師,他總是慷慨而智慧地利用自己的魔法幫助周圍的鄰居們……”
“是我嗎?”
我從來沒聽過奧利弗跟我講《詩翁彼豆故事集》裏的小故事,我的睡意被調皮的想法替代了。
“是你……什麽?”
“慷慨而隻會地利用自己的魔法幫助周圍的鄰居們啊。”
“你會跟你的鄰居們來往嗎?”
噫,這句話問到我了——說實話,我很少會離開厄博斯莊園,我小時候的玩耍範圍僅限於厄博斯莊園和厄博斯草藥和魔藥商店,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家附近住著什麽人。
“……不會。”我沉默了好長時間才回答道。
“那你就是慷慨而智慧地利用自己的魔法幫助你的朋友。”他笑了笑,輕輕撫過我的額頭,將我額頭上的碎發撩到了耳後,“他沒有告訴別人他的力量來自哪裏,而是謊稱他的魔藥、咒語和解藥都是從一口小坩堝裏現成跳出來的……”
“那你的力量來自哪裏啊?”我又打斷了奧利弗。
奧利弗用一個疑惑的眼神看著我,“你今天晚上怎麽這麽多這些奇怪的問題?”他盯了我半晌後問道。
“誒,你說,這個人會不會是梅林啊?”
“啊?”
“故事裏的人啊。”
“你……聽過這個故事?”
“我沒聽過原版的。”
“沒聽過原版的?”奧利弗皺著眉思考著,“什麽意思?”
謔,說到這個我就來氣,小時候爺爺總是坐在我床邊給我講經過他改編的《詩翁彼豆故事集》裏的故事,每一個他改編過的故事都會變成異常的詭異,根本就不是一個小孩子能聽的。
我把這個原因告訴了奧利弗,奧利弗笑了兩聲,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爺爺講的故事……放作以前我都會覺得這些故事很詭異,我想到這個隻會覺得難過,我再也無法聽到爺爺給我講的故事了,我還想再聽一次,一次再一次地去聽,哪怕它再詭異。
或許這就是人的本性吧,隻有真正失去了才懂得它難能可貴。
也許是在我感到難過時,悲傷的情緒不由得流露到臉上了,奧利弗又將我抱緊了些,用下巴摩挲我的額頭,低聲跟我講著原版《詩翁彼豆故事集》裏《巫師和跳跳鍋》的故事。
感覺到溫暖舒適以及安全,我總是會很容易就入睡,我也忘了我聽到了哪裏,意識就漸漸變得模糊了,很快我就不知道奧利弗後麵講了些什麽。
早上叫醒我的不是照進房間裏的光,不是做好早餐的奧利弗,是一隻貓頭鷹敲打著我房間窗戶的聲音。
見鬼,還不能讓我好好睡個覺了。
我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將窗打開成一條勉強能塞進信的縫,讓貓頭鷹把信塞進來,信封上寫著的收信人是奧利弗的名字。
奧利弗的信?誰會寫信給奧利弗?誰會知道奧利弗住在這裏?事情想著有些奇怪。
會不會是我們的行蹤暴露了?
想到這我的後背不禁有些發涼,立刻從床上爬起來去找奧利弗,奧利弗早早地就起床了,他這時候正在廚房裏忙活著做早餐。
話說,昨晚睡前他是在我身邊的,不知道他昨晚是不是跟我睡了一晚上,如果是這樣……噢,梅林的胡子,這不太合適吧。
“你醒了?”他注意到站在樓梯上想問題的我,笑著問我。
“啊,嗯,對。對了,有你的信。”
“我的信?你先放桌子上吧,快過來吃早餐。”
我拿著信走到飯桌旁,隨手將信放在了飯桌上,拿起麵前的一杯水喝了一大口。
奧利弗將一個放著兩個煎雞蛋的盤子放到我麵前後拆開信封讀起了裏麵的信來。
“奧利弗,為什麽信能寄到這裏來?”
這個問題還是讓我覺得害怕的,要是奧利弗都不知道為什麽信會寄到這裏來,就隻有一個可能了——我們真的暴露了,那我們就完了。
“這封信是媽媽寄來的。”他揚了揚一張隻寫了一行字和一個簽名的紙,“信是先寄到家裏,我媽媽再寄到這裏來的。”
“你跟娜塔莉亞阿姨說了?”
“是啊,不然我不在的時候,委托誰照顧你?”奧利弗說著對我挑了挑眉。
是娜塔莉亞阿姨,我鬆了口氣,好奇地將身子湊到奧利弗在看的信前。
“這是什麽信?”
“是普德米爾聯隊的。”奧利弗指了指簽名蓋章處,說道,“神秘人似乎襲擊了不少地方。”
“怎麽了?”
“多個地方受到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的襲擊,破壞性很強,十多年前會發生的事情將會重演。”他念著信上的字,“所以比賽暫停,直到所有事情都過去了。”
“所以你不用回聯隊了?”
“對。”他笑著點了點頭。
這樣真的是太好了,我一直害怕奧利弗回去聯隊訓練會不會被伏地魔襲擊,要知道,聯隊裏每個人都是跟奧利弗一樣的魁地奇癡,可能魔法都還不如我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他們要是被伏地魔襲擊了,那可就難以自保了啊。
“奧利弗,你昨晚在哪裏睡的?”
在所有問題都有一個令我滿意的答案的時候,我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個問題,如果昨晚奧利弗是睡我旁邊的,這件事要是被爸爸知道了,奧利弗的腿都得被打斷啊。
“你放心好了,我把你哄睡著了就回自己房間了。”
“那……蘿絲莉亞和盧莫伊呢?”
它們兩個對我來說也很重要,它們算是厄博斯的一份子,既然爸爸、媽媽、爺爺和普魯圖都不在我身邊了,它們也不能離我而去了。
“昨晚我把盧莫伊放進袋子裏帶到了這裏,但我怕它會亂叫,暴露了我們,今天早上就將它送到了我爸爸媽媽那去。”
“那蘿絲莉亞呢?”
蘿絲莉亞總不能放進包裏吧,它可比盧莫伊大多了呀。
“昨晚我放飛了它。”
“什麽?!”
放飛了它?!它能去哪裏?無依無靠地,沒有人給它喂食,它遲早得死啊。
“我讓它飛到我爸爸媽媽那裏去了,今天早上送盧莫伊去我爸爸媽媽那裏時也見到了它。”
貓頭鷹的模樣你還能認清?
“你怎麽知道那是蘿絲莉亞而不是你們家的貓頭鷹?”
“我們家的貓頭鷹的臉都不像蘋果核。”他淡淡地回答道。
嘶……這話……說到點上了,倉鴞的臉確實很像蘋果核啊……
見我擔憂的臉色終於放鬆了,奧利弗露出一個令人放心的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溫柔地說:“你放心好了,我雖然……平時是挺難將事情考慮周到,但是必要時我會想到的。”
奧利弗平時傻裏傻氣的眼睛此時卻閃爍著一絲不苟的光芒,就像是在球場訓練一樣,甚至可以跟比賽時的眼神媲美,我一直覺得他認真工作時的眼神是最好看的,卻沒想到這時候的眼神也很好看——是他認真對待我事情的眼神。
此時我才有機會仔細打量他,他的臉跟多年前在學校裏產生了許多的不同,盡管大致樣貌還是沒有這麽變化,顴骨卻因為臉頰的高訓練強度而導致消瘦變得更立體了,也沒有了學校裏的那般稚嫩,明明沒有經曆過什麽事情,臉上卻有了成熟的味道。
“奧利弗……”我輕聲叫著他的名字,一隻手慢慢撫上他的臉頰,“辛苦了。”
他愣了一下,用臉頰輕輕磨蹭著我的手掌,臉頰上的點點胡渣刺癢著我的手掌,我不禁笑了,他也跟著笑了,在我的手掌上落下一個有些冰涼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