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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神魂法相

  灰蒙蒙將亮未亮的天空中,飄落下迷蒙點點。


  破爛的甲胄,盡是正麵身前的殘破。一些戰盔,也是分作兩半。刀刃之上的缺口,顯然可知當時之景象。


  雲飛揚甚至可以看到,這些死去的鎮國軍士卒,是如何在麵對修為碾壓自身的敵人,頑強相抗。挺起胸膛毫無懼色,揮舞著手中戰刀與敵軍兩相爭斫。


  前世的帶甲十萬,來到此界之時,便已殘存三萬不滿。如今又有手下還未見識過這陰界錦繡,便已灰飛魄散。


  諸般種種,讓雲飛揚心頭黯然一片。


  不知不覺間,雲飛揚已是呆愣了好久。任由著漫天細雨,在身上甲胄劃出一道道水痕。


  從哀痛之中走出來,雲飛揚按下心神,平複心緒。轉身之時,卻見方才周圍盤坐療傷的諸君將士,都站在自己身後,看著這些逝去的袍澤兄弟,默然無語。


  看著這些麵帶哀色的將士,雲飛揚心中一抽。隨即正色道:“逝者已矣,諸君當刻苦修行,以期來日,將我鎮國軍威揚遍此界!”


  隨即便將這些將士聚到一旁,從大印中取出諸多魔髓,分到他們手中,道:“你們所修習的《阿鼻道戰法》乃是以殺入道的法門,血戰之後,殺氣匯集己身,再有這些魔髓相助,向來可以將你們提升到煉魂,乃至凝魂境了。”


  雲飛揚一聲令下,諸軍士便即開始運轉功法,一邊將身上殺氣化入體內,一邊從手中魔髓中吸納靈力。


  兩千餘軍卒修士同時運轉之下,當真是殺氣撲麵,蒙天放一家更是攝得膽戰心驚。


  隨後雲飛揚便看向傷痕累累的趙無敵以及牛夯二人。見二人除氣息有些不穩之外,並無其他,便也沒多說什麽,去了些魔髓交由他們,便也打發他們自去修煉了。


  剩下的,便是昏迷不醒的山鬼和袁飛兒兩人,並那些法體破碎神魂潰散的重傷軍卒了。


  將魔髓交給左太易,雲飛揚道:“太易,便由你去幫這些袍澤重凝法體吧。弄完了,你也好好的修煉一番,爭取早日晉身運境。看看你蒼老的樣子,實在不像話。”


  左太易心中感念,不敢多言,隻是連連應諾。


  彎下身子,雲飛揚看著昏迷的二將,眉頭緊鎖。


  好在雲飛揚能夠通過自身強大敏銳的靈覺察覺到,山鬼法體之內的心髒,正一下一下的穩穩跳動著,袁飛兒也是不斷從元胎中汲取靈力。


  這才沒有讓雲飛揚太過擔心,隻是看著一動不動的兩人,雲飛揚仍是沒忍住,將手輕輕的放在兩人頭頂天門。


  身上的罡氣化作綿綿精純的能量,不斷的往兩人體內灌注而去。


  隨著雲飛揚這般渡勁入體,袁飛兒身上猙獰的傷口,開始一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的修複。而山鬼體內的心髒,更是加速跳動起來,每一下強而有力的跳動,都將山鬼身上的法體轉化成一絲肉身。


  其餘蒙天放一家,和德福青青眾人,見的大家都在療傷,隻能在一旁靜靜的守候著。


  楚中天更是臉上神情複雜之極。


  在雲飛揚罡氣和精純元胎靈力幫助下,袁飛兒法體和神魂之傷,很快便恢複的差不多了。悠悠醒轉的袁飛兒雙眼一睜,猛地從地上坐起。


  隨後環顧四周,見眾兄弟都是盤腿修煉,這才鬆了口氣。一轉身,就看到雲飛揚正微笑著看著他,忙道:“王上!屬下無能,連累王上掛念!”說著便要單膝跪地。


  雲飛揚忙將他拉住,不讓他跪下去,道:“你等皆為我肱骨,為我征戰,哪來的連累一說?好了,山鬼尚需我護持,你且先去。”


  袁飛兒見雲飛揚另一隻手確實放在山鬼身上,不敢打攪,便朝篝火旁靜靜等候的眾人而去。


  山鬼體內卻如無底洞一般,任憑雲飛揚罡氣不斷灌入,也是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天色大亮,周圍修煉的眾人,也漸漸的結束了這一次的修行。正聚在一處交流心得。


  牛夯最是大大咧咧,直接將身上煞氣一凝,一柄雙手巨斧便即握在手中。巨斧上密密麻麻的雕刻著無數紋路,血光攢動之間,散發著令人震怖的氣息。


  牛夯將手中巨斧往身前一鬆,虛劈幾下,朝左太易道:“書生,你且看看我這神魂具象出來的神斧上,刻著的是什麽同樣?可有你布的大陣厲害?”


  左太易深知這莽漢既然說了,若是自己不說出個一二三來,定是不肯罷休。伸手便欲將這斧子接過來,誰料牛夯眼一瞪,“我拿著你看,若是交到你手,這神斧便散了!”


  左太易倒是無所謂,便縮回手來,隻是眼神細細的查看斧上紋路,心中暗暗計算。反倒是邊上的趙無敵和袁飛兒不幹了。


  袁飛兒指著牛夯笑罵道:“憨貨,就你這傻大黑粗的才能將神魂具象出這種東西來,你也不怕回頭磕了碰了,教你神魂大損!”


  趙無敵也是道:“猴子這話說的是,老牛啊,你是王上親衛,要是不小心自己坑了自己,豈非是平白叫王上擔心?”


  牛夯臉色頓時一垮,大聲反駁道:“你們倆就是眼紅,我這神斧可不是一般的神魂具象,乃是我神凝煞氣而成!煞氣在外,神魂在內,端的是重如泰山,輕靈由心。哪裏就能磕碰了?”


  說著手中不禁有些動作,險些將探著頭查看斧上紋路的左太易給撞了。左太易矮身避過這一下,便責備道:“你這廝,說歸說,好端端的亂動什麽!”


  牛夯見左太易似有不愉之色,忙腆著臉笑道:“對不住,對不住。軍師,你快說說,我這神斧如何?”


  見牛夯這般討好之色,左太易輕笑一聲,道:“我方才仔細看過了,你這斧上的紋路,不是陣紋,倒有些像圖騰之法。你如今不過才凝練的這些許煞氣,便已有如此鋒芒,日後你凝煞完滿,這上的圖騰大成之後,說不得便有無上威能。”


  牛夯初聽得左太易說並非陣紋之時,臉上不由的有幾分失望。直聽到後來左太易說大城之後可有無上威能,方才轉而麵露喜色。


  “我就知道我這神斧不是一般的寶物。書生,多謝你了!”牛夯喜滋滋的撫摸著自己的心頭之寶。


  左太易立時笑罵不止。“好你個牛夯,要我做事之時,便是軍師;幫了你了,就變成書生了!”


  眾人盡是哈哈大笑。就連青青和蒙天放一家,也是笑出了聲。


  本來還病懨懨的躲在母親懷中的蒙寶寶連忙大叫道:“師傅!師傅!我也要學你的仙法!我也要你這樣的大斧子!”


  牛夯轉頭看著兩眼泛光的蒙寶寶,道:“好啊!你且快些好,等你好了,師傅就教你!”


  蒙寶寶更是開心不已,連忙就要從母親懷裏跳下來。好在蒙天放父道威嚴,方才將這個小猴子鎮壓了下來。


  一邊的趙無敵和袁飛兒此時卻因為都是修煉的《血海不滅真身》,所以如今正在互相交流這各自的領悟。


  就見趙無敵神魂具象,乃是一麵血色戰旗,戰旗之上卻並無字號,隻是顯化在其身後,無風自動。


  袁飛兒的神魂具象,與趙無敵牛夯二人的倒是不一樣,乃是在身後顯化出了一尊模糊不清的身影,渾身著甲,披堅執銳。看上去便是鋒芒紮眼。


  至於左太易,他所修習的乃是陣道。之前損耗壽元布下了破滅虛空的‘大虛空滅生大陣’,雖然自身損傷極大,卻也收獲甚多。


  畢竟跨越境界強行布下這道陣法,令左太易觸摸到了更高境界的陣道之力,是以如今單論修為而言,已經是將眾人都甩在身後,到了神魂境界的巔峰。隻差一步,便能衝破壁障,登臨運境。


  隻是他的神魂境界,卻沒有什麽神魂具象,隻是左掌上原本刻畫出的陣紋,此時全部消散了。左太易左掌之中將自己已經掌握的陣法盡數刻下,待得臨敵之時,便能隨心調用。


  更為神奇的是他的右掌。左太易需要在右掌之上刻下一門自創的陣法,不管大小,不論深淺。隻要是自創的,刻畫在右掌中,便能立時突破。


  看著四人談笑風生,德福心中好一陣發酸。


  跟隨雲飛揚來到此界的鎮國軍將領,就隻有左太易、趙無敵、牛夯、袁飛兒、山鬼以及德福了。


  作為雲飛揚的書童、伴當,德福是很稱職的。但若說與其他五人相比,德福卻又覺自己是最沒用的。


  他自認為比不上出謀劃策的左太易,比不上身俱帥才的趙無敵。沒有牛夯、袁飛兒衝鋒陷陣的實力,也沒有山鬼鐵麵無私的氣魄。


  他一直覺得,雲飛揚之所以如此看中他,不過是為了成全那一份自幼的情意。所以此時見得除了山鬼尚未蘇醒,其餘的四將都是晉升為神魂修士。


  便是其餘士卒也已突破到了和他一樣的煉魂境。更有佼佼者,已經在修為上超越了他。


  這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兒。並非是嫉妒他們,隻是覺得自己太沒用。而且眼看著雲飛揚修為戰力一日千裏,德福心中非常害怕有朝一日跟不上雲飛揚的腳步,從而被雲飛揚放棄。


  青青抱著小豹子毛毛,正看著眾人笑鬧,卻聽見身後的德福輕聲歎氣,不由的問道:“德福?你怎麽了?”


  德福見青青察覺了,連忙從臉上擠出笑容,笑著道:“啊,沒什麽,就是有些累了…”


  青青見德福臉上神情不對,本欲追問,卻又想到此時人多,別有什麽不便說的事情。便沒再問,隻想著過後再談此事。


  楚中天看著昨夜裏殺氣騰騰,舍生忘死的一眾鎮國將士,此刻明明修為提升極大,卻還如凡人一樣,吹牛聊天,歡鬧不已。心中不由的有些羨慕起他們來。


  至少在楚中天的印象之中,就是平常人家中,兒子多了都會你爭我鬥,就為了多分得一分家產。何況是堂堂的修士。


  自幼拜師修法的楚中天,算起來今年已有八十餘歲了,見過無數人倫慘劇。便是他自己,也在大陽城中跟胡安爭鬥的不可開交。卻從來沒有一個,像是鎮國軍上下這般,能夠性命相托,能夠不分上下,談笑無忌的朋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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