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喪門災星!(下)
張胖子這才心滿意足,也陪著他喝了一杯。
雲飛揚見此時酒足飯飽,最是好談。便道:“張掌櫃,說起來,我倒要問你一句了。”
張胖子見雲飛揚開口,忙將手中酒杯放下,麵向著他,躬身以待。
雲飛揚先是拍了拍張胖子手臂,讓他坐著,隨後才道:“既然掌櫃與申屠乃是兄弟一般,這極樂樓又是這樣的排場。何不與東家說上一二,叫申屠來此做活?也省的他如今這樣,衣食無著。”
張胖子麵上一苦:“真人,我哪裏不想幫我這兄弟,隻是您也知曉,東家連我兄弟進來吃飯都不肯,怎麽還會同意我找他到極樂樓來做活?
如我這般的差事,雖說手中稍有薄權,卻也不過是東家手下的夥計而已。哪裏敢跟東家糾纏。便也隻能是偶爾送些錢糧過去,略盡綿力罷了。”
張胖子話音剛落,申屠便急道:“真……大哥,此事當真不敢怪我大兄。大兄他早前也曾跟我說過,想讓我到他這裏來做活,可這東家畢竟是東家。再者說,大兄家中也是老的小的都有,萬萬不敢開罪了東家啊!還請大哥莫要怪他!”
雲飛揚見自己不過一句話,便叫兩人這般緊張,不禁也有些無奈。
“不必擔心,我也就是這麽一問。不過兄弟啊,我還是那句話。似你這般的神異,若是小心些,想必不會弄得如此慘淡啊!再說,即便是人們知道了,以你這大有可為的神妙之處,怎麽便沒有大能修士,來引你入道嗎?”
那些天賦異稟的人,若是叫修士得知了,多半都會起心思。何況是申屠,有這樣恐怖能力的人。若按雲飛揚看來,便是將申屠招入極幽宮,都是不虧的。
可偏偏這申屠,還就是不曾被人看上,硬是過的如此淒慘。
聽得雲飛揚此話,申屠淒苦不已:“雲大哥,你可知道,當初城主的師弟,曾讓我拜他為師,最終他卻落得個什麽下場嗎?我隻剛一跪下,還未來得及磕頭,這位修士,便在城主在側的情況下,登時渾身法力暴動,片刻便渾身炸裂而死。連神魂,都不曾逃得。”
雲飛揚心中一突,仍強道:“不過是巧合而已。哪裏能有這麽立竿見影的反應了。”
張胖子聽得此言,插話道:“真人,這樣的事,可不止一次啊!連極幽宮的人來了。也不曾說拜師,也不曾叫他磕頭,隻是往申屠站的近了些,便也落得那般下場。”
雲飛揚此刻,心中翻湧不定!
原本以為申屠不過是自帶‘言出法隨’的‘技能’,此時聽著,卻真如一個災星一般,但凡是與他發生了交集,便會驟臨厄運。
心思一動,雲飛揚急聲問道:“可知那些修士,都是什麽修為?”
申屠語塞,倒是張胖子,努力的回想了一番,朝武瘋子一指:“真人,他知道!最後來的一個人,跟武瘋子打過一場。我們凡人,卻看不出什麽來。”
武瘋子正抱著肚子哼哼,見張胖子指向他,伸手一抓,抓住了張胖子的手指,惡狠狠的說道:“瞎指個什麽!又想欺負你爺爺嗎?!”
張胖子吃痛:“哎呦!疼疼疼!你放開我!手要斷啦!”
雲飛揚見狀,點出一道罡氣,將武瘋子掰著張胖子手指的手震了開去,隨即說道:“武兄,張掌櫃一時不查,還請莫要見怪。是我想問問你,當初來這裏,想要招攬申屠的修士,都是個什麽修為。”
武瘋子被雲飛揚這一破招,心中極不爽快,隻是吃人嘴短,加上他根本也打不過雲飛揚,隻好忍著心中之氣,惡聲惡色的說道:“什麽修為不知道!反正打不過老子!”
雲飛揚心中暗自忖度,武瘋子至少是命境一重,戰力強悍。聽這口氣,來的人雖然沒打過他,但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如此說來,隻怕是命境也說不定。
可若是命境修士,也被申屠給‘妨害’了,那為何武瘋子和自己卻有安然無恙?
何況,便是命境一重的修士,也得了天命,若是有妨害天命的力量,他們也能從天命之柱上看到才是。怎麽又會突然走火暴斃?
這一樁樁一件件,讓雲飛揚百思不得其解。
見雲飛揚麵色凝重,沉吟不語。張胖子和申屠對視一眼,心中皆是一驚。
難道這位真人,方才是起了招攬之心嗎?不然怎麽聽得這個,竟然這般緊張?
申屠倒是不怕雲飛揚如何,畢竟看雲飛揚行事,也不像是什麽窮凶極惡的人。隻是若真個雲飛揚因此疏遠了他,他也不免會有些鬱鬱。
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一個真心相待的人,卻有離己而去,放在誰身上,也會不舒服的。
張胖子見申屠眼中的光芒有暗淡了下去,壯著膽子朝雲飛揚問道:“真人,真人!可是申屠他,有什麽不妥?”
雲飛揚一醒神,忙道:“什麽不妥?申屠沒什麽不妥啊!我不過是在想,究竟如何,才能叫申屠過上至少算得上安穩的日子。總不能叫我認下的兄弟,還過著之前一般的生活吧!”
申屠聞言,眼中精光爆射,隨即有暗了下去。悶悶說道:
“大哥關切,小弟心領了,隻是大哥千萬不要為了小弟操心。大哥對我越好,我隻會越愧疚。”
雲飛揚見此,也沒接話,反而繼續出言問道:“前番修士之事,暫且不說。為何連這城中凡人百姓,都對申屠如此畏懼?難道就沒人看見,申屠的親友,比如張掌櫃你,都沒什麽妨礙嗎?何至於這般?”
張胖子臉上登時極不好看,一張巧嘴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還是申屠苦著臉說道:“大哥,此事還在修士之事前頭,也是怪我。我記得當時我才七八歲,因為年紀小,不知事。因為自幼家貧,加上我體弱,周遭頑童便不時欺負我。還是多虧了大兄照拂,方才少挨了許多打罵。”
說道這裏,申屠停了停,朝張胖子拱了拱手方才接著說。
“那一日,母親差我去打了二兩濁酒,招待大兄一家。回來之時,卻被那些頑童圍住,好一陣拳打腳踢,酒也灑完了。他們還……極盡折辱之能事。那時受不得氣,一怒之下,我便說出了‘你們都給我去死’的話來……”
申屠說道此處,無悲無喜,麵上神色卻又複雜之極。
想起之前的那根頭發,雲飛揚心中發寒:“隨後,那些人便果真……”
申屠點了點頭:“他們便如著了魔一般,列著隊,一個接一個的在牆上撞死了!紅白汙穢之物,散了一地!”
一群孩童,雙眼無神,渾身僵硬的排列整齊,狠狠地往牆上撞去!砰!腦漿迸裂!後麵的人,卻仍是前赴後繼!直到全數死去!
嘶!
雲飛揚腦海之中,登時浮現出了那詭異驚悚的畫麵!
“後來,我變成了這城中無人不知的喪門災星。誰見了我,都避之不及。父親,也被我拖累了,為求生計,生生累死在了海邊。”
申屠說著,眼睛又紅了起來。
張胖子見眾人沉默,急忙勸道:“兄弟,伯父可不曾說過什麽被你拖累的話,是你多想了!”
申屠慘然一笑:“多想?大兄你也知道,我父親是怎麽樣一個威武的漢子,若非是被我拖累,哪能不到四十,便去了?”
張胖子見此,也不好再說別的了。
雲飛揚見申屠此時,淒苦的不住垂淚,心中一歎:“申屠,怎麽又這般。往事已矣,此時你要做的,乃是想想如何自強。”
“雲大哥,你說,我還有自立為人的機會嗎?”申屠雙眼迷茫。
“有!怎麽沒有?!若是兄弟不棄,不妨跟著我!雖不敢說榮華富貴人上人,但也絕對能得個衣食無憂!”雲飛揚斷然說道。
“大哥不可……”
“真人慎言!”
“傻子!”
雲飛揚話音未落,申屠、張胖子,甚至連哼哼唧唧的武瘋子,都是叫出聲來!
呼!
雲飛揚才剛聽的眾人驚呼,還不等反應,便覺一股寒意,猛然襲身!
識海之中,向來明亮閃爍的星空,此時好似被烏雲遮蔽了一般,竟將上麵閃爍不定一百零八顆星辰,以及北宮玄武七宿,直接掩蓋住了!
要知道,雲飛揚識海中的星空,可不是真的星空,而是天外星力的幻像,竟然能有東西直接將它遮蓋了去!
異象一生,識海內的玄武更狂吼不止!
奔湧不絕的河水,更是澎湃之極!直欲衝出河道,好似要淹沒識海一般!
識海異變,雲飛揚肉身也不平靜!
渾身穴竅之內,原本運轉著玄奧軌跡的三百六十五顆星辰組成的星河,也在此時猛然停滯!
雲飛揚隻覺周身罡氣,轟的一震,隨即,便開始凶猛的衝擊著他的肉身!
房間之內的三人,除卻武瘋子,仍是自顧自的哼哼唧唧。申屠和張胖子俱是麵色大變。
隻見雲飛揚渾身一抖,隨即立時雙目緊閉,心神沉入己身。
心神沉定,雲飛揚卻並未往識海或者氣海而去,反而直接神入虛空!
天命之柱!
但見原本頂天立地的天柱之上,此時卻突然出現了一條黑線!
黑線直順著雲飛揚貫穿了正跟天柱的壽痕!不斷的將壽痕抹去!
每當它抹去一點壽痕,雲飛揚神魂,便都感覺到自身好像失去什麽一般!
壽命!
雲飛揚的壽命,正不斷的被這黑線侵蝕!
這到底是什麽?!
難道其他的修士,也是像我一樣,隻要試圖將申屠籠絡到身邊,便有這樣的黑氣,將他們的壽命直接抹除去了嗎?!
此刻,雲飛揚無比震驚!
哪怕知道申屠有‘言出法隨’之能,卻也從未想過,申屠身上,竟然還藏著這樣怪異至極的東西!
完全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麽!
好在,雲飛揚壽痕極長,長的足夠堅持很長一段時間。
對於肉身的罡氣暴動,雲飛揚自恃氣海神秘鐵塊的無上鎮壓之力,倒是不懼。隻是識海的異變,遠比之前任何一次,來得都更要凶猛!
不斷仰頭巨吼的玄武,再沒有往日的沉靜,四肢猛拍,短尾狂甩!
冥書也是大驚失色:“主上!那個人,到底是什麽東西!連我演化出來的地獄空間,都開始搖晃不穩了!!”
相比起,這兩者,一向與世無爭,除卻上次淨化了魔神之像以外,再沒有顯露過任何威能的識海環形河水,卻更是讓雲飛揚心驚膽顫!
玄黃色的河水,一浪高似一浪!不斷的,狠狠的拍打著河岸!
隨之而來的,是每一下拍打,都會讓雲飛揚整個識海劇烈一震!
若再任由河水這般下去,不消多久,雲飛揚的識海,便會直接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