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怎樣,你滿意了沒有
“瑞嬌,還不快走?”
冰蕾的喊聲硬是將我從回憶中給喚醒了。
畢竟隻是路過而已……
那間理發廳仍舊在忙碌著……
“秋涼,我現在很慶幸將這個皮卡丘掛飾攜帶在身邊,盡管它已經很舊很舊了!
誌當存高遠。
這是你離開時對我說的,你說你對學習壓根基於提不起半點興趣,再學下去也隻是浪費青春和金錢,你希望此番離開能夠有所作為,你從小就酷愛唱歌,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成為一名明星。我堅信你可以做到,因為皮卡丘精神可以促使你為了自身夢想的實現而不顧一切,就好像當年的我們可以為了買皮卡丘的掛飾而瞞著大人們將語文參考書賣給收破爛的一樣。
你一走就是四年,沒有半點音訊,你的父母依然失望透頂了,對外聲稱沒有你這個女兒,而就在前年,你往家裏寄了一封信,在信上,你說你最近在a市拍戲,跟大S合作,很忙,不方便回家。
我為此高興了好幾天,逢人便說,你就知道你能行的,用不了幾年,在璀璨的星光大道上,就會出現一個叫沈秋涼的女孩的身影。
她會紅、會出唱片、會成為明星……”
我們終於打上了一輛麵包車,很擠,但還能湊合著坐,車上的人都戴著口罩,最近流感的蔓延實在嚴重。
透過車窗,外麵天漸黑了……
到家時已經是晚上7點鍾了。
家鄉的天氣不必誠實,異為寒冷徹骨,吃過晚飯,我哆哆嗦嗦窩在被窩中,隨手翻一本韓寒的最新小說《他的國》,裏麵就有這樣一個情節:左小龍誤將卡通人物比卡丘當作了愛神丘比特,以皮卡丘的的信紙給黃瑩寫信。
我的心莫明的一顫,悲傷落了一地。
老媽一邊幫我整理床鋪一邊念叨著:“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還這麽邋遢?連個被子都沒整理好!”
我說,媽,最近有沒有秋涼的消息?
“你老提她幹嘛?”老媽停下手中的活兒,明顯有些生氣,“她又不是咱家的什麽親戚,小的時候,你跟她走得那麽緊,我還真怕你被她帶壞了呢!”
“您不能那麽說秋涼,她是個好女孩,而且,她馬上就很有可能成為明星了……”
“她的話你也信啊?”頓了頓,她說,“你還太年輕,不懂這個社會的殘酷,你認為一個連小學都沒有畢業的女孩可以在一個大城市裏搞出什麽名堂?前幾天有人說在同安城看到她了。”
我的手緊緊拽住那個皮卡丘掛飾。
秋涼,我真的希望那個人不是你!不是你!
好不好?
周日下午,搭車回學校。
公交車在古莊路口站停,我下了車,步行來到了‘簡愛’理發廳的門口。
這間理發廳的營業很好,負責洗頭理發的大都是十八、九歲的女孩,畫著很不相宜的濃妝,穿很誇張的服飾,顧客則大都是成年男子。
我終於還是找到了你。
那一刻,我似乎感覺到了全世界崩塌的聲音……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勇氣麵對你。
你正在給一名男子理發,嘴角泛著淡淡的笑意,同安城的天氣比家鄉暖和好多,你穿著的是墨綠色的吊帶超短裙。
“看什麽看!沒見過老娘剪頭發麽?”
忽而,當你的目光正是這我的那一秒鍾,你呆住了,塗著神色眼影下的眼睛瞪得老大。
許久,你凝視著我的臉,阿嬌,你怎麽來了?
你認出了我。
四年不見,你,瘦了;累了;乏了;也成熟了。
“怎麽樣,看到我在這裏,很驚訝吧?”她放下手中的活兒,擺弄著指甲,語氣中有不可言喻的意思。
我點點頭,不想撒謊。
你掏出555香煙,點了一根,又遞給我一根。
我搖搖頭有:“我不會抽。”
你像是想起了什麽,開玩笑似地說:“哦,差點忘了,你現在應該還在上學吧?當然不會抽了!“
語氣中褪去了往日的稚氣,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令我陌生到反感的麵孔!
“你睡醒了了嗎?”安安說著,似笑非笑。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平靜了。
梁凡歆也很快就要睡覺了。
“你絮絮叨叨向我抱怨著這幾年來生活的艱辛,四年前離開家鄉,到a市打工,本想著好好幹上一番事業,功成名就之後讓家鄉人好好瞪大眼睛看看。誰知道,不過幾天,你身上所帶的錢全叫人給騙走了,你隻好去找工作,沒有文憑,找個工作簡直比登天還難!最後,你之隻好到同安城學理發了。
我的眸光中隱隱閃出淚光,我知道你在撒謊。
秋涼,如果說長大就意味著要學會麵對現實,學會撒謊,那我情願你永遠不要長大!
現在的你,陌生到讓我覺得心痛。
其實,當個理發師也挺好,至少可以與世無爭。
隻是,我還是無法原諒你的欺騙。
你將我引見給了你那些在理發廳裏所謂的‘姐妹’。
她們一個個驚奇地望著我的白校服,馬尾辮,笑出了聲:“秋涼,沒想到你還有這樣一個純妞兒朋友呢。”
“去你媽的!老娘我在沒幹這行之前,也是一個純妞呢!這社會真是他媽的殘酷!”你一麵吞雲吐霧著,一麵很放肆地說笑著。
也許,現在的你和他們,才是同類吧?
現實真的好殘酷!
我手中拽著的比卡丘掛飾最終還是被我塞回了口袋中,因為我知道,它所屬於我們倆的,是曾經而已。
如今還堅守著的,隻有我一個。
你找了各中借口和理由想要促使我離開理發廳,你說天色已經很晚了,快去上晚自習!
“那你呢?”
“我?晚上我在這裏的生意好著呢!他們都來……沈秋涼已經死了,你別來找她了!”
是啊!我苦苦的笑著,以前那個朝氣蓬發、會和我一樣為買皮卡丘的掛飾而賣掉語文參考書的你已經死了!
走胡理發廳,我努力讓自己不再回頭,直至整個人徹底浸沒在黑暗之中。
同安城的夜,也有幾分冰寒。
秋涼,我想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天晚上,回宿舍後,我做了一個多麽甜蜜的夢。
關於你。
在夢中,你站在星光燦爛的舞台上,麵對著所有的觀眾,微微的笑,你穿著帶蕾絲邊的粉紅色大蓬裙,眼眸中透出異樣的神采。
我上前,將那隻比卡丘掛飾遞到你手中的那一瞬間比卡丘活了,蹦著、跳著、笑著,圍繞在我們的身旁。
夢醒時分,17歲的天空依舊蒼白。
就在第二天,聽周圍的同學講,‘簡愛’理發廳因從事非法賣勾當,已於昨晚被舉報,讓突襲的警察抓了個現行。
你去了哪裏,不清楚!
也許是逃走了,也許是被抓了……
沒有答案。
從此我們音信全無。
不過,現在的我仍舊非常喜歡那隻皮卡丘掛飾,雖然它已經很舊很舊了。
我看著它,原來,永遠微笑著的比卡丘也會流淚,隻是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
你看,它哭了……
合手,默然,一直很安靜。
它是屬於我一個人的皮、卡、秋!
以及——
我一個人珍藏的回憶!
翻開當年的日誌,葉毅鵬陷入了沉思。
一月:你看你看月亮的臉
距離高考還有150天,臨近除夕夜,你來找我。
你喚我,溫暖。你說,我不想去上學了。
我心如刀絞,就好像那個想要退學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葉毅鵬,為何你要在這即將進入的最後一個學期選擇退卻呢?我難受、不知所措,但無可訴說。
除夕夜,你悄無聲息收拾行李就走了,沒有短信,也沒有QQ通知。
家家團圓,人人歡喜,唯有我,在月下,看那綻放的煙花,偷了爸爸的一瓶茅台,獨自一人生平第一次飲酒,看別人歡笑。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葉毅鵬嗬,你是知道的,我是出生在除夕夜的小孩,天生就愛湊熱鬧。
可是如今,哀愁的是我,孤獨的也是我,我是溫暖,而我,此刻卻一點都不溫暖。
因為你走了,悄無聲息的。
二月:夢裏花落知多少
距離高考還有120天,開學了。
我一個人去的學校,舊學校舊班級,唯獨不見,舊的你,而我天生懷舊。
你果真放棄了,沒來上學,還好,我的心裏,沒有那麽難受了。
但是葉毅鵬,你知道嗎?我們班隻差了你一個人,偏偏卻又是我最在乎的你。
學校變漂亮了,開了幾條小徑,從班級直通到食堂樓下,沿路種了好多胭脂紅,以前我們都跑著去食堂,如今我倒是更願意一個人在小徑上慢慢地走,一個人。
初春,胭脂紅盛開,刹那芳華,但落得也快,不似別的花兒。我看了那掉得滿地都是的胭脂紅,又是惆悵又是彷徨。
當然了,這些都是你不知道的。
三月:我噠噠的馬蹄是一個美麗的錯誤
距離高考還有100天,學校舉行百日誓師,周日下午,全年段一行人跑步去孔廟。
老師說,心誠則靈。我們都高喊著口號,我要上大學!響聲陣陣,葉毅鵬,為什麽你不想上大學呢?
誓師大典很隆重,盡管烈日炎炎,但每一個人都在加油呐喊。最後,帶隊的老師給我們每一個人都發了竹簡,讓我們在竹簡上寫上自己想上的大學,然後,在後牆掛上。
我寫的是廈大,我掛上時,培賢也恰掛在那個位置,我看到他寫的,也正是廈大。
他說,溫暖,我們上同一間大學好不好?我沒有說話。
葉毅鵬,我多麽希望對我說這句話的人是你。
以前,我們也曾說過要一起上同一所大學,可是時過境遷之後,才發現,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卻不再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