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９章 婚書
宋祁隔天早上醒來就回了長安。
此次出來，他雖未找到與夢中影像中相似的女人，可夢境也隨之消失。
而他在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百裏染，想到她那句我一直在等你，宋祁忽然陷入新的失眠和惘然。
那話語好似透過幾世的輪回，雖被她說的風輕雲淡，可是他卻能夠感受到其中錯綜複雜的意味。
“百裏染，你為何等我？……為何，求娶於我？”
內心一直清如明鏡的宋國帝王，對著窗外的江山，卻發出了這樣輕聲的問歎。
……
宋祁回到了長安，宋函不禁喜出望外，他好像時刻都和哥哥在一起。
“總算是回來了，每天批閱奏折寫的我手都要斷了！”宋函丟開毛筆，神情委屈地說道。
“函，辛苦你了。”宋祁拍了拍宋函的肩膀由衷說道。
“哥，你看我每日為國事操勞的整個人都消瘦了，你可要讓禦膳房做幾個好菜給我補補。”宋函捏著自己本來就消瘦的棱角分明的臉，對著宋祁霸道囂張地說道。
宋祁看著他的樣子，平日冷肅的眉眼之間浮出一笑。
“好。”
……
金烏落地，月華初上，宋祁從奏折中抬起了頭，看到一邊靠著軟榻睡著的宋函。
禦膳房傳來的晚膳，怕吵醒，也防有人發現宋函，他命人放在外殿，反倒自己去取了來。宋函的睡顏純淨而無辜，那種放鬆的姿態，是他在自己臉上看不見的一種神情。
他隻鍾情於純色的墨黑，隻鍾情於包含一切的夜。君王臉上從來不適合笑，而他……從來也不是個愛笑的人。
誰能夠想到這個看似溫潤柔軟，猶如舔夢的小獅子一般的男子，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零閣閣主呢？
他也隻有在自己的麵前，才會在這般無害吧。
零閣在宋函做閣主之前不過在江湖中小有名氣，後來他接手了零閣，更是因為嚴格的紀律，和手下一大群堪比精英強瑞的殺手，而將零閣帶上了今日的巔峰。
那麽宋函自身的實力……可想而知。
宋祁未曾和宋函動過手，他不知他實力究竟有多少深淺。
而宋函自己麵前溫順的像個小綿羊一般，可是他行事作風，在江湖中卻令很多前輩都望塵莫及。狠辣的做派，讓很多人敢怒而不敢言，宋祁看著熟睡的宋函，眼中隱隱露出了擔憂之色。
說到狠辣，他又想起另外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當時年僅少女，心思變深沉冷血猶如幕中權謀之士，這天下……倒像是她贈與他的。
“宋函，起來用膳。”
他拍了拍宋函，也阻斷了自己心中有些紛亂的念想。
……
百裏山莊中，百裏染依舊和往日一般跟著慕易之練著功夫，隻見百裏染好似翩翩起舞的蝴蝶上下翻飛，隻是手中拿著的劍卻帶著淩厲之勢。
“好了，你也累了，歇歇再練。”慕易之喚著百裏染，百裏染熟練地練完最後一招，然後優美的收斂劍勢，朝著慕易之走來。
“今日怎麽的這般通融，還有次雅興喝茶。”
慕易之纖細如羊脂玉白白皙的手拿起一邊的茶壺，給百裏染到了一杯茶。
茶葉在杯盞中搖曳生姿，然後漸漸地平靜下來。
“你可知著水，如何才能夠無波無瀾？”百裏染看著水中聽聞的茶葉，淡然一笑說道。
“不去觸及便不會有波瀾，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們不想就能夠如意的，很多事情，在一開始的時候變已經注定。”
慕易之聽了她的話，不再說話，他知道她去意已決，他也無力阻攔，便什麽都不說了。
百裏染沒有想到這麽快就他就送來了婚書。看著紅底滾著金邊的婚書，她不禁挑唇一笑。
前生孽緣，換做今世的旖旎開端，她知宋祁是瞧上了她這詭譎的陰權謀思，宋祁向來善於利用兩刃之說，危險之物，他善於為他所用。
然而今生……百裏染並不打算將滿腹經綸付諸帝王之家，隻是從此，疆土媚主惑上之妖姬，史冊必定添上她百裏染一名。
宋祁，你我的恩怨現在才剛剛開始，我等這一天，已經等的太久太久。
百裏騰雲沒有想到皇上會冷不丁的來這一手，頓時惶然不知所措。
百裏山莊一直是江湖中起著舉足重輕的位子，如今突然收到皇上的婚書，卻並不知皇上在這個時候命人送來婚書，意欲何為。
想到皇上能夠從一個與皇位毫不相幹的世子之位坐上如今的龍椅，雖然其中的事情看似順理成章，可是曾經那段變故就發生在百裏山莊，這未免……也太過於巧合了。
百裏騰雲雖然為人溫和，可是他能夠做這麽大山莊的主人，怎會沒有那個眼力。
“老爺，你說皇上好好的怎麽就看上我們染兒了呢？”
江湖朝廷向來兩路，天下雖說是朝廷的，江湖之人卻往往四處漂遊不在某些體製之內，說到底，這是李朝曆代，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莫顏想到後宮女人的勾心鬥角，就忍不住地百裏染擔心。
“君心難測，我又怎麽能夠知道皇上此舉意欲何為啊！”
百裏騰雲心中也是煩悶著歎道，他就這麽一個女兒，要是讓她進宮，無疑不是將她推進萬丈深淵。
宮闈之中那個女人不是算計的好手，陰謀不斷，百裏染性子又有些江湖兒女的直性子在，怎麽能夠應付的來。
更何況一入宮門深似海，一旦進去，想要在出來，又豈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老爺啊，你說現在該如何是好啊？”莫顏愁的直掉眼淚。
她的女兒就是她的心肝，長安路途遙遠，若是進宮，就等於和家裏斷了聯係，她一個從未出過門的閨閣姑娘，如何應付得了後宮女人的爭鬥？
百裏騰雲沉默不語，今攥的拳頭不難看出他的隱忍。
“為了染兒，就算是我百裏騰雲豁出了性命，也會誓死阻止皇上要娶染兒。”
百裏騰雲好似下定了決定一般。
百裏染在門外靜聲聽著情緒激動的爹娘絮叨，心中安慰著，若是不是有著那樣的深仇大恨，她多麽希望能夠一輩子陪在他們的身邊。
可是，今生若是得不到答案，她又何必重活這麽一遭？
天可憐見讓她重活一世，即便前麵是刀山火海，她都要硬著頭皮去闖上一闖。
何況，她已非從前的百裏染，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