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何須表達
幾個警察和趙依琳客氣了一番，準備到案發地去取證，前腳剛出門不久，霍燁霖他們就回來了。
趙依琳迎上去問：“誒？你們怎麽回來了，沒遇到警察嗎？他們不久前也往水井那邊去了。”
田村長說：“警察？路這麽快就通了？那太好了，我和程校長再去一趟，霍先生，你留在這兒休息吧。”
“好。”他看了眼手裏的相機，說：“既然他們已經來了，相機應該暫時不用，他們要是想看我再給他們。”
“行。”
趙依琳看他們都走了，上前伸出手說：“我相機。”
霍燁霖看她一眼，直接取出相機裏的膠卷，趙依琳急忙抓他手腕，“我還想看看呢。”
“死人的照片有什麽可看的。”他把膠卷揣在兜裏，把相機還給她。
趙依琳抱著相機一臉的不高興，對他背影做鬼臉，“大男子主義，小氣鬼，不看就不看。”
霍燁霖轉頭看她，她急忙裝若無其事的低頭看相機。
兩人僵持了兩秒，才一前一後走進堂屋。
何淑惠正抱著小兒子縫衣服，小家夥見有人進屋，笑著對霍燁霖伸手要抱抱。
趙依琳以為他會無視孩子的要求直接走進去，沒想到他竟微微一笑，把孩子抱起來，還晃晃胳膊逗孩子開心。
趙依琳像看動物園裏的猴子一樣看他，沒想到大男子主義兼小氣鬼的霍燁霖也有溫柔如水的一麵。
這時，霍燁霖把兜裏的煙掏出來給孩子玩…… ……
趙依琳噗嗤一笑，上前把孩子從他懷裏接過來，然後把煙扔還給他，“給他煙做什麽，孩子在你那兒就不能學好。”
霍燁霖把煙在指尖轉兩圈，說：“他現在還小什麽，再說男人哪兒有不會抽煙的。”
“瞎說，現在都倡導無煙社會了，隻要是公共場合就很少有讓抽煙的，你幹脆也戒煙，改邪歸正得了。”
霍燁霖：“.…… ……”
何淑惠在一旁看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樣子，不時的偷笑一下。
過了一會兒，兩人討論完吸煙的問題又安靜下來。
趙依琳想起昨晚的事，心裏很難受，可又不知該怎麽解釋，隻能顧左右而言他：“你們剛才過去，調查出什麽來了？”
何淑惠聞言也停下手裏的活，專注的聽。
霍燁霖側身坐在桌旁，饒有興致的看向門外，“是他殺，隻是不知道那幾個警察會怎麽說。”
趙依琳說：“如果證據很明顯的話，警察當然也會說是他殺的。不過你們究竟發現了什麽？”
霍燁霖把在案發現場的情況簡單說給她聽，然後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說：“你好像對這種事情很感興趣。”
趙依琳說：“嗯，一點小小的興趣愛好而已，平時喜歡看些類似的書。”
霍燁霖出去一趟回來，身上的怒氣好像消了很多，還主動問問題，趙依琳擺弄手裏的灰色茶碗，心情好了很多。
霍燁霖起身，眼睛望著院子外麵，說：“那幾個警察今天會住在這兒，你搬去楊青家住一晚，我已經讓小豆去打好招呼了。”
趙依琳被他突如其來的“命令”弄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們住就住嘛，跟我有什麽關係。再說，我今晚有話想跟你說。”
是的，雖然還沒有準備好，也不知道你會不會接受，但是我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你。
霍燁霖墨黑色的瞳仁裏倒映出她的樣子，“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現在不是時候。”
饒是趙依琳再心寬也受不了他在外人麵前這麽幹淨利落的拒絕自己，她垂下頭，眼淚差點冒出來，“好，既然你不想聽，我永遠都不會再說！我現在就搬走！”
趙依琳起身回自己房間收拾東西，何淑惠愣在那兒，不知道剛才還甜甜蜜蜜的兩人怎麽突然就吵架了。
她意味深長的說：“年輕小情侶不怕吵，隻要注意分寸別傷感情就行。”
霍燁霖看著何淑惠，還有她懷裏咿咿呀呀的小孩子，臉上露出溫暖有些羨慕的笑意。
趙依琳氣鼓鼓的拖著皮箱出來，站在門口直歎氣。
走嗎？就好像順了他的意似得，不甘心。
可是不走，又好像自己賴著他似得，也不順心。
這時，小豆氣喘籲籲的跑來，說：“東西收拾好啦，來，我幫你拿。”
趙依琳瞪著他，“他讓你來的？”
“他？哦，嗯。霍總讓我接你去楊青家住一晚。”
趙依琳沒說話，把箱子把手遞給他。
小豆見她臉色不好看，笑道：“楊青家條件雖然不好，但聽說她媽媽做了一手好菜，你有口福了。”
趙依琳突然停下腳步，問他：“他為什麽非要趕我走，那幾個警察來和我有什麽關係，還是他想做什麽事不想讓我知道？”
小豆壓低聲音說：“你想想，這麽偏僻的村子能發生命案，一定不是小事，霍總是擔心你的安全，所以想把你送走。”
“不對！”趙依琳盯著他說：“如果他真那麽在乎我的安全，幹嘛不讓你幹脆送我走得了，再說我呆在他身邊不是更安全嗎？”
小豆憨笑一聲，說：“這我就不知道了，我隻是按照霍總的命令行事，要不，你去問問他？”
趙依琳瞪他一眼，霍燁霖身邊的人果然也不簡單，嘴嚴的要命。她抬頭看看有些霧蒙蒙的天空，真心希望這件事能快些了結。
果然如小豆所說，楊青家人很熱情的招待了她，午飯和晚飯都很好吃。
晚上劉朝陽也過來，趙依琳陪他們寫作業，還教他們英語。
直到晚上十點，劉朝陽離開。趙依琳和楊青睡一個房間，她和這個剛步入青春期的小姑娘聊了很多事。直到兩人都乏透了，才不知不覺的睡過去。
山裏的夜晚並不安靜，有風聲，犬吠，還有夜梟的鳴叫。
但人們聽著這些大自然的聲音，反而能平靜下來睡的安穩。
楊青年紀還小，睡覺有些不老實，腳無意識的搭在趙依琳腿上。
趙依琳睜開眼睛，看到搭在她身上的小細腿無奈的笑笑，把她腿放回去用被子蓋好。
老舊的木質玻璃窗外，夜色深沉。
趙依琳躺下正好能看到天上的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她心裏默數，困意席卷而來，她慢慢閉上眼睛，卻在窗戶上看到光影一閃而過。
趙依琳以為自己看錯，盯著窗戶看了很久，雖然沒再出現那影子，可她越想越覺得那就是手電筒的光。
她拿起枕邊的手機看，兩點多了，誰半夜三更會在楊青家院子裏亂晃。
她猛地想起前天晚上的謀殺案，身上寒毛都豎了起來。
殺羅書記的人如果隻是個變態殺手，那他的目標應該是隨機的，她這麽想著，可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慢慢下床，小心不發出一點聲音，走到門前細聽。
就在她蹲在門前的一刹那，一束手電筒的光照進屋裏，門外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趙依琳背頂著房門，手捂住嘴，抬起眼睛看手電筒的燈光直射在木床上，慢慢移動。
不難想象，那個人也許臉正貼在玻璃上，看著屋裏的情景，嘴角帶著陰森的笑，正考慮著該殺哪個好。
趙依琳已經做好那人會破門而入的準備，沒想到燈光隻是在床上來回移動兩圈，便消失不見。
趙依琳等了許久聽不到動靜，終於鬆口氣癱坐在地，雖然隻有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可她似在鬼門關前轉一圈。
床上，楊青舒服的翻了個身，好像天塌下來都跟自己無關似得。
趙依琳掙紮了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看向門外。
今夜月光姣姣，外麵的一切事物像在黑白照片裏一樣，立體又清晰。
她一眼看到拴在院子角落裏的狗，來了陌生人狗竟然不叫，難道這人是楊青家的熟人？如果是熟人，半夜三更過來就顯得更可疑。
她急忙走回床邊，想給霍燁霖打電話，可試了兩次都打不通。
那人不會是來殺楊青父母的吧？可如果真是這樣，那和羅書記的死法完全不一樣，那個殺人犯究竟是想做什麽？
現在電話打不通，殺人犯又在外麵徘徊，如果快跑去田村長家的話需要十分鍾時間，如果她自己去對付殺手的話，成功的希望.…… ……
趙依琳細想想，看看四周，拿起屋裏唯一有點殺傷力的武器——銅臉盆，然後走到門前，深吸口氣，慢慢推開門。
楊青父母的房間沿著牆邊的水泥道走幾步就是了，可那頭並沒有手電筒光。
她大著膽子走出屋子，兩手提著銅盆當盾牌，一步一步走到楊青父母的房門前，她趴在門上聽，裏麵一點動靜都沒有。
難道殺人犯隻是過來看看就走了？幹嘛這麽多此一舉。
趙依琳一時想不明白，提著銅盆往回走，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她明白了，明白怎麽回事了！
可就在她想明白的同時，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她想都沒想把銅盆往身後一扔，拔腿就跑。
那殺人犯不是走了，也不是多此一舉，而是他今晚想殺的人是她！
他之所以趴在窗戶上用手電筒照了一會兒就離開，是因為看她沒在床上，所以到別處找。
趙依琳剛想喊救命，卻聽到她扔出去的銅盆咚的一聲，那聲音，竟然是手槍，還是裝了消音器的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