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餘情未了
身子稍稍暖和之下,餘遲才從覃嶼的話語中得知,原來自從那個電話之後,覃嶼便在宴會廳門口等著。他等了很久,卻始終沒有等到餘遲出現,她的手機關機了,他聯係不到她,也聯係不到她的朋友。
於是,覃嶼想到,不如給林森木打個電話,卻沒想到那是個不靠譜的主,在酒吧喝得昏昏沉沉,隻說餘遲都這麽大的人了,怎麽可能丟了。
掛了電話,覃嶼萬般無奈,隻好用最愚蠢的辦法——等待。
時間分分秒秒過去,他等待著餘遲,宴會廳的大門口,人流湧動,人流消散,到了最後,連燈都滅了。覃嶼隻好開車回到餘遲家門口,他想,她總是會回家的。
“如果我沒回家怎麽辦?”餘遲笑著問,“大律師不應該以邏輯考慮問題嗎?怎麽會做這麽浪費時間的事情呢?”
覃嶼也笑了,“如果你沒回家,那我就繼續等啊,等到你回來為止。隻要確定你平安就可以了。”
餘遲一愣,鼻梁一酸。
長這麽大了,似乎從來都不曾有人這樣等待過她,他不問緣由,不在意自己付出了多少,隻想知道她是否平安。
“我被人打暈了,醒來的時候,跟沈一涵躺在一張床上,赤,身,裸,體。後來,一群記者湧了進來,他們拍下我和沈一涵躺在床上的照片,說是明天我就完了,我們將聲明掃地。我隻好慢慢地跟他們解釋,隻好跟他們權衡利弊,用了很長時間,他們才離開。”
想起剛才的一幕幕,餘遲便覺得累。
一向寬容平和的覃嶼終於皺眉,“你被人打暈了?受傷了沒有?”
他把車裏的燈打開,上下打量著餘遲,視線在她的身上來回轉著,見沒有任何明顯的傷痕,似是鬆了一口氣。
“沒有什麽皮外傷,他們打你哪裏了?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餘遲輕笑,“沒什麽大問題,他們下手還算輕的。對了,我和沈一涵什麽都沒有發生,那都是被人陷害的。你相信嗎?”
“嗯,”覃嶼點點頭,又笑了,“不用跟我解釋那麽多,隻要你沒什麽大礙就好。”
“你相信嗎?”餘遲突然變得異常執著,看著覃嶼的眼睛又問了一次。
“當然,為什麽不相信?你不是那麽隨便的女孩子。”
餘遲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一直以來都停留在她心間的那個人,完全不相信她,甚至用最難聽的語言侮辱她。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卻是不同的,他溫柔地告訴她,隻要是她說的,他都相信,更何況,那一切都是不重要的。隻要她平平安安,那就夠了,足夠了。
餘遲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發酸,濕濕的,但卻不想哭。
她不愛哭,再傷感的情緒下也很難哭出來。
“怎麽了?傻瓜。”覃嶼揉了揉她的頭發,她的發絲軟軟的,低著頭的時候像是個乖巧的小動物,格外惹人憐惜。
餘遲搖搖頭,笑著說,“沒什麽,就是有些心酸而已。認識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相信我了,看來我還挺不錯的嘛。人與人的緣分真奇怪,有些人認識了十年,卻像是完全陌生的,有些人隻不過認識幾天而已,卻可以這麽開誠布公。”
“認識十年?”覃嶼沉默了許久,問道,“是唐紹修嗎?”
餘遲“嗯”了一聲。
是啊,是唐紹修。天知道當他質疑她的時候,她有多難過,仿佛一切都被人推翻一般。
“剛才我和他在一起。”
覃嶼“哦”了一聲,“你還喜歡他嗎?”
餘遲答不出。
她還喜歡他嗎?這個答案似乎是顯而易見的。
“如果說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那肯定是騙人的。我隻能說,我在盡可能地擺脫他。”想了想,她又補充,“不過這一天應該馬上就要到來了,畢竟他馬上就要結婚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餘遲經常勸慰自己。她想,唐紹修一直糾纏著她,一定是因為新鮮感而已,畢竟這麽多年沒見了,他想要跟她見見麵,說說話,也是人之常情。唐紹修是怎麽樣的人?他是個不容許自己失敗的人,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他享受掌握一切的感覺。
隻要再忍耐一段時間就好,再過一段時間,他就會膩煩的。等他膩了她,她就可以悄無聲息地在他麵前消失,從今往後,他們將沒有任何關係。
餘遲是這樣說服自己的。
可是,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她卻發現,唐紹修仍對自己充滿著興趣。而更令她感到心痛並恥辱的是,她亦是如此。
即便一直想要後退,一直想要離開,一直想要與他一刀兩斷,她還是不得不承認,他之於她的吸引力是無法推卻的。
“如果他不結婚,那你會和他和好嗎?”任何一個聰明人都能看得出來,唐紹修這樣糾纏著餘遲不放,說到底,也隻不過是為了一個“情”字而已。唐紹修是什麽樣的人?他怎麽可能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在女人身上?若不是因為對餘遲餘情未了,他又怎麽會屢屢出現在她的麵前呢?
可是,餘遲卻不知道。
如果他不結婚,那你會和他和好嗎?
很顯然,覃嶼的這個問題難倒了餘遲,她皺著眉,有些糾結遲疑。
覃嶼等待了很久,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以為這等待的時間甚至長過今天晚上他坐在車裏望著公寓門時的時長。
他見餘遲賣力地思考著,似乎絞盡腦汁,每一秒鍾對他而言都是煎熬。
到了最後,覃嶼無奈地笑了。
“別說了,我明白了。”
有人說,倘若一時之間無法抉擇,那就丟硬幣吧,當硬幣甩向天空的那一刻,你心中的期望,就是最終的答案。
覃嶼想,在餘遲沉默這麽長時間的時候,必定是已經想到了那個答案的。
手抬了抬,似乎想要拍一拍她的肩,可頓了頓,他還是把手放了下來。
或許他應該給她獨立思考的空間,或許她的確需要時間冷靜下來。
餘遲抬起眼時,看見覃嶼的眼神有些落寞。
於是她笑了笑,“沒有這樣的可能,我不做猜測性的假設。”
到了最後,她還是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
覃嶼也笑了,“是啊,怎麽可能呢。”
空氣中的沉默與寂靜再次充斥,覃嶼望向窗外,無數次想把口袋中的煙拿出來,到了最後,還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