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盡力而為
一直以來，餘遲都是淡然的，仿佛一切都無法真正左右她的心情一般，覃嶼很少見到餘遲情緒化的一麵。
可是現在，她卻是拉著他的手，又哭又笑，整個人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小遲，你先別哭。還記得李叔嗎？”覃嶼的聲音很寬厚，語氣卻是極其溫柔，一字一句淡淡然然，就像是正在流淌的大江大河，綿綿不絕。
餘遲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
覃嶼一笑，把自己這段時間努力之後得到的成果用最簡潔明了的言語緩緩地告知餘遲。
剛開始，餘遲的眼神還是遊移不定的，她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見的一切，兩隻手緊緊抓著覃嶼的手腕，仿佛隻要一鬆手，這得之不易的希望便會從指縫間流逝一般。
覃嶼也不推開，像是知道自己的存在在這一刻對餘遲有多重要一般，直直地看著她，將一切娓娓道來。
聽著聽著，餘遲的神情似是緩和了一些，她盡量使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眼神也不再遊移，而是變得愈發堅定。
原來，除卻李叔之外，當年出庭作證的幾乎每一個人，說的話，都是有疑點的。而覃嶼，他用了最深的耐心，最長的功夫，一一去調查這一切。他抓住每一個應該有可能被攻克的難關，用盡所有的方式，終於將這些人的證詞通通集合在一起，而後逐一推翻。
就連每天坐在家裏看電視劇的小孩子都聽過一句話——疑點利益歸於被告。也就是說，這單爆炸案，或許有可能，重新審理。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在劇組的這將近半年的時間裏，覃嶼從來沒有停止過尋找真相的步伐。
“謝謝，真的很感謝你。雖然我一直都在想，無論如何，也得把哥哥救出來，但是我從來不敢去奢望這一天這麽快到來。”餘遲雙手掩麵，泣不成聲。
餘舊年的入獄，對餘遲來說，是一個很深的心結。這心結將她捆綁著，在他入獄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她夜不能寐，總想著，若是受苦的是她就好了。
後來，她好不容易平息下自己的心情，她想著，隻要回國，隻要她再努力一點，便一定能把哥哥救出來。於是，她回來了，帶著深深的盼望。
可是，她卻沒有想到，在她回國之後，一切便變得更加艱難。
尤其是那五天——哥哥陪伴著她，或者說是她陪伴著哥哥的那五天時間。
她想著，餘舊年本來就應該像那樣生活的，於是，心情便愈發糟糕。
餘遲不是沒有壓力，隻是，她將那些壓力通通藏在心底，從不輕易顯露。
可是現在，覃嶼卻告訴她，她不必再這樣辛苦。因為，他已經找到了一個辦法，她的哥哥，再也不用受那樣的苦了。
掙紮了許久，餘遲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淚水。
她低聲抽泣著，她哭了許久，仿佛要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釋放出來，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化作淚水。
看著她顫抖著的肩膀，覃嶼在心底歎了一口氣。
這麽多年了，她也不容易。
餘遲的雙手掩麵，淚水卻從指縫中流出，而後，一張柔軟的紙巾覆在她的手上，擦了了那些淚水。
擦不到的淚水，成了痕跡，像是提醒著她，不論是怎樣的傷痕，都會有愈合的那一天，卻永遠都不可能被遺忘。
餘遲發自內心地感激覃嶼，而他，卻隻是俯過身，攤開手臂，將她緊緊地攬入懷中。
他借了餘遲一個寬厚的肩膀，於是，沒過多久，他的襯衫便被她的淚水打濕。
覃嶼垂下眼，輕聲說道，“小遲。為你的哥哥尋找真相，早日將他從那個地方帶出來，是我的工作。我早就答應過你，無論如何，也會盡力而為。”
餘遲想起，她剛回國的時候，遍尋律師，卻怎麽都無法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他們麵對餘舊年的舊案，總是一臉的為難，一再地告訴她，這是一宗陳年舊案，而當年的一切似乎早就已經有了定論，不是她想要翻案，就能上訴成功的。
餘遲不懂，她不明白究竟是餘舊年的案子太難處理，還是——還是那些人知道當年這起案子背後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當然，這一切都是她的推測而已。
直到覃嶼出現。
覃嶼出現，他從來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自吹自擂的話，也從來沒有篤定地告訴餘遲自己會把這件事情辦好，他隻是用最溫柔而堅定的語氣告訴她，他會努力的。
他會盡自己所能，將一切辦好。
餘遲沒有想到的是，他真的辦到了。
她靠在覃嶼的肩頭，哭了很長的時間，直到林甜甜給她打來了電話。
餘遲有些詫異，拿起手機一看，覃嶼卻隻是微笑著衝她點了點頭。
“我知道林小姐是除你之外最關心這件案子的人，所以自作主張，把這件事情告訴她了。”
他的確是一個很貼心的人。
餘遲接起電話。
“阿遲，覃律師是不是已經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了？我憋了太久了，終於可以和你分享這個消息了。”林甜甜的聲音咋咋呼呼的，似乎是早就已經消化了這個消息，說了好久，將自己的興奮通通道出之後，她嚴肅地問，“你說，你哥哥的案子重判的那一天，我應該穿什麽才好？”
噗嗤一聲，餘遲笑出聲來。
她發覺，原來這一切已經愈發真實了。她似乎已經可以看見餘舊年大搖大擺得從那個鬼地方走出來，她似乎可以看見餘舊年將林甜甜與餘苗苗輕輕抱起，而後用最自豪的語氣說，他回來了。
他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餘遲笑出了眼淚，伸手揩了揩自己的眼角，淡淡地說，“穿什麽都好。嗯——不如我陪你去選一件婚紗吧，到時候，等哥哥當庭釋放的時候，你們可以馬上去結婚了。”
林甜甜大笑了起來，邊說餘遲這人一點都不正經，在這麽嚴肅的時候居然還在開玩笑。可是，話雖這麽說著，她的言語中卻仍是透出了幾分期待，幾分盼望。
她能做新娘了嗎？她能做餘舊年的新娘了嗎？這一天，等待了那麽長的時間，難道這一切真的是要實現了嗎？
林甜甜含著淚，笑容卻從未停歇，閃閃而動的眸光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