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杯酒:再入古城
1月7日,大雪。
由於警察全麵封鎖了大良山,所以古城遊戲的集合點變更成野外郊區的公路旁。
傍晚六點,秦九醞頂著凜冽朔風,雙手抱胸蹲在路邊,她已經懶得騰出手去擺弄快脫離她飛上的卷發;麵容神情也不再故意佯裝冷酷,反正都凍僵了。
“集合!”
在秦九醞即將被吹傻時,周勇的呐喊隨著沙沙風聲傳來,緊接著是每次探險活動都必須明的注意事項,待他講完,一道諳熟渾厚的銅鈴聲震而起。
“鐺——”
周遭霎那濃霧彌漫。
因為此次張家勵沒來,秦九醞抱著試探的心理,拉著陳恩童墜在隊伍末尾,豈料無論她走得再慢,始終有位女人不遠不近地跟在她們後邊,並且在快掉隊之際提醒兩人加速。
看來,古城遊戲每次都會派一名工作人員假扮成遊戲參與者混在人群裏。
秦九醞譏笑,她有想過請保鏢,但考慮到那人未必能抵抗古城遊戲的洗腦,終是放棄了這一念頭。
“鐺——”
一陣幽香驀然飄入鼻尖,香韻清新雅致,聞著有些涼意,似薄荷。
秦九醞思緒一頓,縱使明知瞧不清卻仍是下意識地環視四周。
上回沒有這道香氣的。
莫非集合點不一樣,其進入古城的方式就不同?
目前昏暗一片,秦九醞漫無目的盯了會,毫無發現便打算不理,可那陣冷香愈逼愈近,電光火石間她猛地轉頭,瞄見一步外有道紅影與她擦肩而過。
臥草!
秦九醞強壓著心底悚然,雙眼抬起……視線從來者皙白的脖頸至線條優美的下頜,微微揚起的唇角,終末定在他略含淺笑的雙眸上。
“阿九啊……”
對方和悅的嗓音如仲夏夜的清風,溫暖又透著股微涼,穿過悠悠銅鈴聲抵達耳邊,語意無奈。
秦九醞僅來得及覺得他聲音熟悉,下一瞬就感到神誌恍惚,等回過神,一行人已站在繁華的古城長街之中。
“誒?”陳恩童驚訝,“怎麽直接到這兒了?”
參與遊戲的其他人無一不覺得詫異,紛紛望向周勇,希冀他能解釋。
然而周勇像沒注意到眾人疑惑的眼神,擺擺手示意可自由活動,便轉身離去。
秦九醞眉梢微挑,回身睨視背後金光閃閃的極樂廟。看來,她上次的報警確實給古城遊戲帶來了較大的打擊,導致他們不得不改變一直使用的進城方式。
臨了,秦九醞仔細回憶適才見到的人……那是位身材修長的男人,穿僧衣,她隱約感覺眼熟,卻偏偏記不起在哪兒遇過。
“走!”
周勇不明原因,大夥也不追究,反正能進來就行。陳恩童興致勃勃地牽著秦九醞往不遠處坐在路邊的老爺爺走去,他身旁還杵著一名老和尚,赫然就是頭次丟了棺材錢的老人和陳恩童請的翻譯。
“如果接受任務後中途被迫離開古城,譬如遭黑甲軍追殺,抑或因時間不夠而未能完成心願的,下次入城可繼續任務。”陳恩童道。
秦九醞嘴角微抽。
這算什麽?
……存檔?
“麻煩幫我問問,老爺爺最後一次看到荷包是什麽時候?”陳恩童早前以為碰到位心願簡單的百姓,一時得意忘形,忘了詢問此類問題。
老和尚點頭,朝老爺爺:“帶她們去你家……”
秦九醞近整整一月都在惡補朝陽古語,如今也能翻譯亂碼了,故而她聽著僧人的話,眉頭微蹙。
他完全不是在翻譯陳恩童的語句。
“好好。”老態龍鍾的爺爺慢悠悠地站起身,連聲道。
和尚待他語畢,合掌對秦九醞與陳恩童:“他最後一次見到荷包是在家裏,倘若附近沒有,估計就要沿著回家的路找了。”
秦九醞眸光一冷。她總算明白,為什麽空門教會特意讓工作人員充當翻譯了,參與者語言不通是一點,還有一點是要監視、引導他們。
一旦你有耳聽不明,你所看所聽的,不都可以任人編造了嗎?
“好的。”
沒等秦九醞開口阻止,陳恩童便搶步答應了。
秦九醞思量片刻,認為現在反悔容易引人懷疑,她身在敵營鐵定是跑不遠的,倒不如暫且將計就計瞅瞅古城遊戲要玩些什麽花樣。
思及此,秦九醞再度盤問陳恩童那雙手臂的劃傷到底怎麽弄的,瞧她仍舊支支吾吾不願回答,不禁臉色漸臭停下了步伐。
“是我自己劃的……”陳恩童唯恐惹秦九醞不快,忙不情不願道。
“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喜歡玩葬愛自殘這套?”秦九醞嗤笑。
“因為古城遊戲允許我們在碰到無法完成的心願,又不想丟失這個任務時,站在極樂廟宇前,以刀割腕,放血九升,以證你在任務期間當真盡心盡力,那麽就算你無法幫助百姓達成心願,古城遊戲也算你通過任務。”陳恩童囁嚅。
秦九醞勉力按捺著給她一榔頭的衝動。
這他麽一聽就是大忽悠啊!
結合剛剛和尚與老爺爺的談話,秦九醞認為先前老人掉錢一事都有可能是假的。想到今日參與遊戲活動的青少年大多受了或輕或重的傷,便覺古城遊戲有故意布置簡單任務,引人往裏跳後再增加難度,令你不得不去放血通關的嫌疑。
可是他們要血幹嘛?
老爺爺居住在臨近城門的一條巷深處的夯土院內,推開破舊斑駁的木門,一場虛像便遽然浮現於眼前。
類似上回見到的地縛靈現象。
一名穿盔甲,綁利落馬尾,麵容秀麗的人單手抱著頭盔,深情款款地注視身前的一位斷腿男人,“夫君,等為妻得勝歸來。”
……嗯?
古城版花木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