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涼亭中在裏側端坐著的一名女子聞言也探出頭瞧了過來，望著緩緩來到麵前的一行人，一雙流光溢彩的美目滿滿的驚訝，估計也是沒想到這荒郊野嶺的，從哪裏兀地冒出這些個人來。
孟青彧翻身下馬，陳煥這邊迎了上去，行了禮，“不知三皇子駕到，有失遠迎，忘請恕罪。”
端坐著的美人兒聽得陳煥如此稱呼來人，也趕忙站起身來行禮。
孟青彧抬手招呼兩人起身，笑著說道：“陳少爺何須跟我如此客氣。再說也是我們一行人打擾了二位的雅興，若真論起過錯了，也是我們的不是，何來恕罪之言呢？”
“行了，你們兩位累不累啊，哪裏來的那麽多罪。”跟在後麵的小止將馬鞭交給身後的侍從，一進來就拿兩人打趣。
陳煥身邊的美人聞言更是大吃一驚，看來這個小丫頭有些個來頭，竟敢對在皇子麵前如此暢所欲言。
小止此時也注意到了來自對麵的目光，剛才遠遠地瞧著亭內的女子已是溫婉綽約，聘聘嫋嫋的樣子，近處一看果然非胭脂俗粉所能比得上的。雖然今日豔陽高照，但不免還有些寒冬殘留的涼意，但這美人早已穿上了細紗羅裙，鵝黃色的內襯，再配上煙灰色的雲砂罩衣，更顯得整個人清新脫俗。美人眉目清秀，額間一點朱砂痣更是顯得整張麵龐白皙透亮，韻味十足。
“想必這位就是陳少爺說的柳絮姑娘了。”小止望著對麵的美人說道，餘光留意著陳煥的臉色變化。可陳煥至始至終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讓她倍感受挫。
“小女子柳絮，今日有幸結識各位。”
“果然是不可多得的美女姐姐，陳公子豔福不淺啊。”小止笑著看向陳煥。
陳煥望著她並未答話，反倒是孟青彧先開了口：“小止，快別拿陳公子打趣了。你剛剛不是說餓了嗎，坐下來吃些東西。”他又轉身問道：“不知二位可曾用過午飯，若不嫌棄，一起吃如何？”
“卻之不恭，多謝三皇子盛情。”
說罷，四個人便圍著涼亭中的石桌坐了下來。一名侍衛手捧著食盒端了上來，擺出了六樣精致的點心。
“哇，什麽樣的巧手才能做出這麽賞心悅目的點心，看著就好吃。”小止大為驚歎，這禦膳房裏出來的點心果然是不同凡響，連式樣都是她從未見到過的。
“各位無需客氣。”孟青彧一麵說著，一麵拿起桌上碟子裏的一塊糕點遞給了小止，“知道你愛吃杏仁酥，嚐嚐宮裏麵的這個味道如何？”
小止接過來一大口咬了下去，果然是名不虛傳，好吃到忍不住連連稱讚。
孟青彧笑而不語，轉頭招呼桌上另外的兩個人。
“陳公子，我還另外備了一盒茶點。本想著讓小止帶回去給令堂。沒想到正好在此處碰上你，我就轉交給你了。”孟青彧想著小止在陳府打擾了多日，便想著備份謝禮給陳家老夫人。
“多謝三皇子掛念，可惜事不湊巧，家母昨日便已上路回洛陽祖宅去了。”
“什麽！”小止急得猛然從石凳上跳了起來，差點被嘴裏的糕點噎到。她本想著等到節度使府宅建好，自己過去住些兩日，便告別同老夫人一起前往洛陽的。如今計劃落空，自己的行程無望。陳夫人一向對自己親近有加，離開竟連聲招呼也不打，小止覺得此處定有鬼。她望向陳煥，見他怡然自得的神情，便更加確定了這個想法：是陳煥有意不讓她隨陳夫人回洛陽。
她本想要說破，但眼下這一桌的人，並且孟青彧還不知自己打算離開的念頭。她隻得暫時收起了滿腔怒火，訕訕地笑了笑：“這麽說那盒糕點夠歸我嘍！”說完又覺得這句話實在是笨的可以。
坐在對麵的柳絮姑娘眼見著麵前的這位一驚一乍，言行舉止非同一般，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孟青彧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看到小止臉上轉瞬消失的怒意，心中便猜想著其中定是另有隱情。在座的四個人中最為淡定的當屬陳煥，仿佛一切事情都與他無關一般。
桌上無人搭腔，一時氣憤稍顯尷尬。孟青彧轉身揮手讓身旁的侍從將另一食盒呈了上來。
“喏，知道你喜歡吃，可別吃多撐壞了肚子。”
小止接過食盒，笑得有些不自然。
桌上人草草地用完午飯，便相伴又上馬前行。依舊是孟青彧打頭陣，小止緊隨其後，接著是陳煥和柳絮姑娘共騎一騎走在後麵。等到走出了密林，便看到陳府的馬車已經等候在了不遠處。眾人便拱手告別分道揚鑣，陳煥還需送柳絮姑娘回鶯歌樓，小止則想著和孟青彧慢慢地遛回去。
“空行，求你一事如何？”小止一路思前想後了半天，終於開了口。
“你想說什麽盡管說，說個求字豈不是見外？”孟青彧一聽便不高興了。
“我想向你借匹馬。”既然陳夫人已先一步回了洛陽，那她不得不為以後考慮，一匹馬對她來說必不可少。可是考慮到自己現在身無分文的窘迫處境，她不得不向孟青彧伸手。
“知道你想在騎馬方麵超過我，滿足你。我回去就挑一匹上好的駿馬送你給。”
“就我身下騎的這匹我看著就挺好。別等你回去挑了，就這匹了。”
“你難道還怕我反悔不成？”
“不是怕你反悔，是怕你嫌麻煩。就這匹了，說定了哈。待會兒我可就直接牽走了。”
“行，都聽你的。”孟青彧見小丫頭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便隻得應了下來。“等到過幾日回蒙頂山，咱們索性騎馬去，到時讓我看看你進步得如何。”
“這主意不錯，到時咱們來個比賽，輸的人可是有處罰的。”小止對這方麵很是有把握。
“沒問題，輸了可不許哭鼻子哦。”孟青彧見這小丫頭的語氣愈發地猖狂，今日自己有心讓著她，倒讓她漲了氣焰。看來還是要好好教訓教訓才能讓她知曉什麽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才行。
“你才哭鼻子呢。”小止也較上了勁。
回程的路上兩個人又開始了不斷地叫囂，誰也不肯服氣誰。
因沿著清水河一路走了數十裏的距離，所以最終一行人從城西的入了城。誰知剛一進得城門處，便看到前麵的巷口聚集了一大群人，人群中不斷傳來一陣陣男人的怒喝和女人的哭喊聲。
小止向來愛看熱鬧，便駐足招呼孟青彧一起在路邊停了下來，抻著脖子往人群裏瞧。
突然，一個單薄的身影像麻袋一樣被人從人群中仍了出來，躺倒在了街道正中央的位置。
待小止看清地上的女子，心中猛然一驚，身體一下子失去重心，若不是孟青彧從旁幫扶了一把，她定會直接摔下馬背。
小止此刻哪顧得上這些，她翻身下馬，向著那女子狂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