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八十
事情正如三郎所預測的那樣。
北條氏康亡故時留下遺命, 要北條與武田握手言和。這一句話堵住了原本反對北條武田同盟的家臣的嘴，而北條氏康的長子北條氏政原本就支持與武田結盟，甚至他的正室就是武田信玄之女，隻是甲相駿同盟破裂後才不得已將妻子休棄。如今要和武田重新結盟，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派人去甲斐迎回妻子的分骨, 放在早雲寺供奉。
緊接著，北條氏政向上杉謙信發出了廢棄同盟的通知！
幾乎是轉瞬間, 位處於越後北麵的加賀就爆發出了一向一揆！
說這不是武田信玄在背後示意的, 估計沒有人會信。但就算明白了武田的企圖，憑借現在的織田和上杉也無法將武田困在兩家領土中間，並且正如池田恒興所意料的那樣, 加賀的一揆隻能是阻礙了上杉的前進路線, 在上杉謙信並不認為這是上洛時機的時候，充其量隻是對他的越後略有些影響的加賀一向一揆, 完全不能激起他的怒火, 他本身沒有折損實力去幫助織田家的理由。
“那麽，讓他完全沒有損失他就會來幫我吧？”
麵對如此情況, 三郎依舊是十分理所當然地說道。
不過這一次, 並沒有家臣提出反對之言。
不知道是早早被明智光秀說服還是被三郎的眼光震懾到, 總之，原本就以三郎意見為重的家臣們再度開始（盲目地）信任三郎的奇怪做法，任由他給築波的小田氏治送信並送上大筆錢財。
隻是三郎本人, 對這種沒事撒錢的行為隻有一個想法——
“咦。這下要買不起光忠了。我還是很喜歡那把刀的。”
不知為何, 總覺得堀秀政最近對自己態度微妙的明智光秀有些不自在地揉捏著自己頸側, 輕聲道：“如果您喜歡的話，我可以買來送您。”
“這就不用了，小光也是要養家的吧。”
“托你的福，還是能養得起的的。您將阪本賞賜給我，我卻沒有能回饋這份信任的謝禮。一把光忠對我而言不算什麽。”
“對喔，小光目前也蠻富裕的。”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明智光秀已經成了一城之主，三郎也沒覺得自己對明智光秀的過於重視有什麽不對，他以一種十分懶散的姿態坐著，無論是表情還是內裏都是散漫的。
“光忠也不用你買啦，之前小光為了做了那麽多事，賞賜都給底下的人了。現在好不容易讓你有點家底還要讓你幫我買東西，總覺得不太好意思。”
“——如果你這樣覺得的話。”明智光秀張了張口，還是沒有拂逆三郎的好意，臉上也露出溫柔的笑意，相比起一邊懶洋洋的三郎，他幾乎就是天生血脈高貴的公子模樣，“不過今年總算是可以鬆散一會了。”
“對啊，今年肯定不會有多少人來拜年。得救了……這麽想，信玄先生也是做了一件好事。”
“您是說認真的？他的本意不見得是讓你解脫拜年的差事，而是讓您徹底解脫。”
“……小光有的時候說的話，也蠻讓人細思恐極的。”三郎不由得顫了一下，坐姿終於端正了一點，“不過，東美濃現在也撐不住了——真苦惱，為什麽突然間大家都來攻擊我了。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嗎？”
“大概……是子嗣的原因。”
迎著三郎疑惑的目光，明智光秀終於說出了織田家一直以來沒人提的一點。
“夫人一直沒有為您產下子嗣，信忠雖然被養在夫人膝下，但還不是正式的養子，身份上要去接替織田家的十分尷尬，尤其是你為他求娶的不是織田家的公主，而是武田家的鬆姬。”
“對哦！信忠還和鬆姬有婚約呢！”
“……但是這並不妨礙武田對織田下手。兩家尚未完婚，就算完婚，淺井不也背叛了織田並且拒絕歸還阿市嗎？”明智光秀平靜地說道，“因此，至少在外人看來，您是沒有可以繼承織田家的子嗣的。”
“有這麽慘嗎？”頭一次聽到這種論調，說話的人又是明智光秀，所以三郎還很給麵子的思考了一陣，才鄭重其事的點點頭，“——完全不能理解。”
明智光秀：“……”
“一統天下是我的事吧？我有沒有孩子也不會影響這一點。”三郎確實真的為此感覺到困惑，“而且我隻要歸蝶就夠了，要是去外遇的話會破壞家庭和諧的。”
“這次沒有我提示，您不是也很快意會了解決方法嗎？”即使又聽到三郎突然蹦出來的新詞“外遇”，明智光秀也麵不改色，甚至十分難得的結合上下語境推測出了“外遇”的意思，頗為好笑地說道。
“糟糕，被發現了。”三郎毫無被抓包的心虛感，抓了抓頭發後說到，“小光可不能告訴歸蝶。要是被誤會了結果被離婚怎麽辦。”
“離婚……？如果是擔心夫人離開你的話，那你很早就沒有這樣的隱憂了。在美濃也被你您攻打下來之後——出了織田家，她已無處可去。”明智光秀搖了搖頭，以自己的思路理解了“離婚”的含義，態度之坦然，全然沒有自己才是和歸蝶訂立婚約的人都覺悟，“不過，我能理解你對夫人的不同……從一開始，三郎看到的就好像是和我完全不同的東西。但就算不想傷害夫人迎娶側室，至少也去正式收養養子吧。”
“養子這麽重要？”
“是。沒有直係子嗣，就代表你發展出來的織田家，不過是依托你個人才能存在的勢力。一旦失去了你，整個織田家就會變成一團散沙。到時候你辛苦積攢的根底，也隻會落入家臣手中，到時織田家內部就會內亂起來，被吞並或是被擊潰，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也就是說我的人頭更值錢了對吧。”三郎直接注意到了另一個重點，並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這也確實是需要考慮的事，不過小孩子這件事——小光！”
“是？”
“你剛剛是說了吧？得到了阪本但是還沒有給我謝禮什麽的。”
“是，我確實這麽說過。隻要是您需要，無論什麽我都可以為你送來。”
“不用說的這麽嚴重。”三郎歪了歪頭，表情是一如既往的理所當然，比起之前長時間的散漫，這下也算是終於嚴肅了一點，“把你的孩子給我就好。”
明智光秀一時怔住。
這一刻他幾乎懷疑自己耳朵壞掉了，十分罕見的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驚訝地拔高了聲音：“——你確定嗎？你……我是說，你知道我的身份吧？！”
“這個知道啊。”
“那為什麽還要說這樣的話？”意識到自己聲音太大容易暴露，明智光秀很快就壓低了了聲音，連那一瞬的失態也很快收攏，恢複到了平時的模樣。
但如果有人仔細看的話，依舊能看出他眉宇間的焦灼與驚怒。麵對這種可以算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他完全沒有覺得驚喜，甚至還低聲勸解著三郎。
“我在與你交換身份的時候，就已經放棄了織田家。無論是我還是我的後代，都會傾盡全力的去服侍你，不管未來你的子嗣會是如何，我的又會如何……我從沒想過要取得原來的身份，也不想讓我的孩子知道他們的血脈——我是‘明智光秀’，明智家的家督。這一點不會有任何改變。”
“但是比起其他人，我覺得小光的孩子比較好啊。”三郎卻並沒有被他說動，十分認真的說道，“而且也肯定長得和我很像吧？既然是‘織田信長’的孩子，那接到織田家不是正好嘛。”
“但你要是有了自己的子嗣，卻被他人占了長位，該讓你的孩子如何自處！”
“——無所謂。”三郎對此卻是十分迅速，並也十分肯定的回答道，“因為我隻負責獲得天下。他們的事隨便啦。男子漢，想要取得天下就去自己努力！”
他結尾的話實在是太鏗鏘有力，以至於明智光秀肅然的表情都在一瞬間動搖了。
……那當然不是被三郎說動的。
“三郎，你——”一瞬的晃神後，明智光秀再度露出十分嚴肅的表情，態度強硬地說道，“我並不介意我的子嗣本身的去向，除了我曾經帶去人前露麵的嫡子外，你想要什麽孩子都可以……但是。”
“你對我太過寬容了，三郎。”
“如果我有異心，同時又有子嗣在你名下可以繼承織田家……那麽三郎，一旦我想要舉兵反叛，讓我的兒子取代你登上家督一位，你該怎麽防備？！”
“誒。那小光會這麽做嗎？”三郎歪了歪頭，疑惑道，“你會背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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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蒼木：這是另一種形式的喜當爹.（滑稽.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