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叵測

  說出來她自己也不信,之前的記憶還停留在鑄劍山莊跟藥師穀呢,她都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麽上馬車的。


  雖然她實在不想懷疑師兄,但她的的確確是被師兄抱住之後才開始失去意識的。


  那這一切到底都是師兄的安排,還是師兄嫌她煩打算徹底把她丟了?


  瞧著喬嗔一副懨懨欲睡沒有精神的模樣,謝長寄也舍不得看她這麽無精打采的。他勾唇一笑,輕輕拍了拍喬嗔的肩。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出去吧。這兩天沒吃東西吧?這地方瞧著我家掌門也睡不好。”


  被熟人一關心喬嗔就容易委屈,她確實很想跟著謝長寄走,但她又怕給人家招來什麽麻煩。畢竟人家現在可是高貴的太子殿下。


  “我現在可是嫌犯,你家那個大哥哥剛才還讓人晚上把我殺了呢。”


  “哈哈哈哈嚇唬你玩的,那命令是我讓人傳進來的,好了沒事了,走吧,帶你花天酒地瀟灑去。”


  一直到被謝長寄攬著肩往外走,喬嗔這才意識到一件事。


  為什麽謝長寄會知道自己在牢裏?


  一頓牢飯都還沒吃上的喬嗔就這麽被順了出去,從漆黑的地方再次走到光明,望著外麵跪倒的那一大片烏泱泱的人,喬嗔忽的就覺得自己與身邊的人產生了莫名的距離感。


  在外麵,謝長是天命風流的少年郎。


  而在這裏,他是傳說中殺伐果斷冷血陰險的太子。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的他?


  畢竟抱的是超級大腿,喬嗔被一路帶出去也沒有人敢說什麽屁話,等走到了外麵她這才發現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算起來,她是昨日早上到的皇宮,到現在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了。


  雖然她很少餓,但現在看見謝長寄,心底的擔子一鬆難免會想吃點東西。


  大片舒卷的浮雲燃著霞光,殘紅的暮色宛若火光交織將世間萬物都染上緋紅,身側墨發白袍的少年仰頭凝望天色,輪廓竟顯得有幾分孤寂。


  喬嗔很少看見謝長寄露出這樣的神情,在她的印象裏,謝長寄是恣意的瀟灑的,哪怕是身處怎樣的困境中也能一笑而過。


  唯獨身處深宮肩負著萬眾敬仰的儲君之名的他,襯著這高佇的朱牆,臉色沉重得讓人陌生。


  不過也僅是一瞬。


  在他轉身望向喬嗔的那一刻開始,那雙從不曾沾染上陰霾的濯濯桃花眼再次變為一片柔和的清明。


  “走吧,嗔嗔。”


  這一刻,這一場景,對於喬嗔來說都分外熟悉。似乎從前也曾經曆過。


  甩開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喬嗔歎了一口氣,決定找個合適的時機問一問謝長寄關於那座荒廢宮殿的事,畢竟他了解的總比自己多。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著,身後跟著一行不敢說話的侍衛。喬嗔忽的瞳孔一縮,連腳步都緩慢了下來。


  “怎麽了?”


  前麵的謝長寄回過頭來,依舊笑得如沐春風。


  “沒什麽,走吧,餓了。”


  喬嗔勉強揚起笑,心底卻一寸寸的沉了下去,直至一片冰冷。


  從她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謝長寄手腕側麵一個不太顯眼的月牙形的疤,她記得,那是謝長寄為了在試煉之地裏保護她而被劃到的地方。


  就在昨晚,就在那個蒙麵刺客手腕上,她看見了一枚一模一樣的疤痕……


  再聯想到那致人死亡的扇葉類暗器,而謝長寄擅長使用的武器也是折扇類,一切忽然就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謝長寄,是……刺客?

  他為什麽急著要滅口,為什麽不用太子的身份處死對方,又為什麽會在昨晚對著自己起了殺心……


  不過這倒也能解釋,為什麽謝長寄會知道她在天牢裏。


  望著前麵少年郎清瘦挺直的背影,喬嗔揉了揉眼睛,恍惚隔著朦朧霞光覺得有些灼眼。


  至少…至少她需要一句解釋。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整個人活得像是一場笑話。


  ——


  心不在焉的同謝長寄上了馬車,喬嗔指尖緊緊扣著掌心忍耐著心底的疑惑,努力不在這詭異的氣氛下問出口。


  而在謝長寄玩笑似的伸手撫摸她發頂時,喬嗔目光一看見那塊疤痕便不由自主的往旁邊躲了躲。


  謝長寄笑意有些怔住,尷尬的縮回周二,語氣卻依舊輕快:“怎麽了?還怕生呢?這才多久不見啊我的大小姐。”


  喬嗔搖了搖頭,隻能勉強先移開視線:“有些困了,等到了你再叫我吧。”


  “看你心不在焉的模樣…成嘞,好好歇著吧。”


  “嗯。”


  皺了皺眉,喬嗔倚著車窗方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閃出了天牢裏刺客執著長劍殺意凜然的模樣。


  那時候,他確實是真的想殺了她。


  殺意,是做不了假的。


  喬嗔想不明白為什麽,隻覺得心底那股不適感一陣一陣的讓她幾欲反胃。


  “對了嗔嗔,你之前說你是昏迷之後莫名其妙的進了逍遙閣的馬車對吧?在此之前你可是跟肅清君在一起?”


  “嗯。”


  “那就沒錯了,是他設法把你送進來的。”


  “???”


  “你不知道,很快便到神臨祭壇時刻了麽?”


  謝長寄說這話的時候,袖子下的指節不自覺的用力鎖緊,深深嵌進了布料裏。


  喬嗔忍著不適感勉強啟唇搭話:“所以呢?”


  “這次下來的據說是鳳凰一族的小公主,以往按照慣例祭壇的啟動著都是半神之體,譬如你師父風玄真人,再譬如你師兄。”


  “可是這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很簡單,你師兄不想來,那你充數。”


  “那在我師父之前,有是誰管理祭壇開啟呢?”


  “據史冊記載,似乎是一個白發,喜著玄黑長袍的青年。”


  謝長寄這麽一提,喬嗔記性可就上來了,白發加黑袍,那不就是她在蓬萊仙島看見的那個奇怪的大祭司,以及試煉之地之後出去遇見的那位司命?

  她不著痕跡的抬起頭,卻見謝長寄眉心緊皺,眸底似是蘊著什麽驚濤駭浪一般,連帶著周身溫和的氣場都變得沉重了起來。


  “鳳凰族的…小公主,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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