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2章 抑鬱難抒
可如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你說真的?”
“當然。”
“但願你能說話算話。”蘇暖知道,自己如今這身體,就算留下也沒什麽危險。
於是很放心。
董安陽則挑高了一邊的眉毛,嘴角有淺淺的笑意。
原本就是最親近的兩個人,隻不過有了時光的隔閡,慢慢的也就熟悉了,漸漸恢複了其樂融融的樣子。
晚飯依然董安陽掌勺,吃過後蘇暖繼續散步,他洗碗。
然後她躺在沙發上看書,他回書房去發郵件,打電話。
蘇暖注意到董安陽進了書房後就沒有出來過,期間斷斷續續又聲音穿出來,應該都是他在打電話。
他真的很忙啊。
後來,蘇暖看書看著看著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等董安陽忙完出來時就看到她身上蓋著一本書,毯子歪斜的落在一邊,臉上有淺淺的笑意,似乎做了個美夢。
他躡手躡腳的打算抱起她,蘇暖突然睜開了眼,睡眼惺忪道:“你忙完了啊,幾點了。”
她看向牆上的壁鍾,已經一點。
難怪她撐不住睡著了。
董安陽撫摸著她的臉:“吵醒你了,走吧,進去睡。”
他要抱她,她沒讓,堅持自己走進去的。因為她知道承受她的重量對他的腳意味著什麽。
再一次躺在他身邊,蘇暖卻睡不著了。
身體很累,腦子很清醒。
董安陽也是。
沒有說話的他們一起筆直的躺著,望著頭頂的天花板,聽著窗外的風聲,感歎歲月的流逝。
第二天蘇暖起了個大早。
她忘了昨晚自己到底幾點睡的,隻知道倦極而去。
她一睜眼,映入眼簾的便是董安陽那張帥的過分的臉。
經過一夜休整,青色的胡渣開始占據他的下巴,卻也柔和了他斜飛入鬢的劍眉。
當初給他弄這張臉的人,可真是費盡心思了。
不過,她輕手輕腳的掀開被子,拿起放在一邊終於吹幹的衣物穿上,不過還沒走,門鈴就響了。
這一大早的,嚇了她一大跳,同時也驚醒了床上的董安陽。
她有些尷尬的看著披了睡袍就出來的董安陽,連忙指著大門說:“那個,我聽到有人按門鈴,就出來看看。”
“是嗎,那好啊,你去開吧。”他又折回了房間,留下蘇暖在客廳發呆。
“我……”
門鈴持續響著,她隻好飛快收拾好自己去開門。
門打開,門外站著小寶,小寶旁邊是一個碩大的行李箱。
“媽媽。”小寶叫。
蘇暖張大了嘴:“小寶?你怎麽來了?”
小寶將手上的信封拿給蘇暖:“奶奶讓我給你的。”
“你先進來。”蘇暖隨後把箱子也拿進屋裏,又打開信封。
信是蘇詠荷寫的,她說:暖暖,我跟你安叔決定去澳洲度假,這麽多年我們一直打算出去也沒出去,今年我們覺得是時候了,不能再等了,小寶就留給你照顧了,箱子裏都是你和小寶的衣服,今年就你們一家三口一起過年吧,對了,讓安陽好好給你養養身體,勿念。媽媽留。
蘇詠荷與安向天就這樣瀟灑的留書一走了之了。
蘇暖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此時董安陽已經換好衣服出來,自然道:“小寶來了啊。怎麽樣,暖暖,我沒有騙你吧,我說你今天就能看到小寶吧。”
蘇暖皮笑肉不笑:“這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怎麽可能,你想想看,你媽為了你們付出這麽多了,去玩玩不也是應該嗎?好了,小寶都來了,你也可以安心留下來了吧,想吃什麽,我去做。”
“不用了,小寶,走,我們回家去。”蘇暖想帶小寶回去。
可小寶卻撇嘴:“對不起,媽媽,昨天家裏的廚房被我搞壞了,奶奶說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好,要不然咱們就要流落街頭了。”
“……”
就這樣,三言兩語,三人成虎,將蘇暖硬生生留在了這裏。
董安陽滿意的朝兒子豎起大拇指。
不過小寶並不領情,揮了揮手:“我可不是為了幫你。”
幾家歡樂幾家愁,有人歡喜有人悲。
世界永遠是公平的。
“愛……愛……愛敏,幫我把……床搖……起來……”陳鋒醒來,對著站在窗口的李愛敏說道。
“愛你個頭啊,愛,”李愛敏鬱悶的轉身,沒好氣地搖起他的床,然後按了按旁邊的呼喚鈴。
她站在那裏想了很久,但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妥善的解決辦法。
婚期越臨近,陳鋒越是多呆一天,關於他們的流言蜚語就越多。
他們是本分人家,尤其父親剛剛過世,母親哪裏受得了這麽多指指點點,她也是。
可是陳鋒傷了腰,根本走不了。
醫生很快就到。
他檢查了一下陳鋒的背部,然後得出結論,“腰部的傷痊愈之前,最好不要隨處走動。免得引起二次傷害。”
擦——
李愛敏想罵人。
“那他這幾天如廁怎麽辦?在床上解決?”
她的話像是提醒了醫生一樣,後者沉思片刻,然後吩咐身邊的護士,“去準備導尿管。”
護士應聲而去。“不……!”陳鋒反應迅速,死死拉住被單,堅決不從。
“陳先生,請你配合。”醫生盯著他的臉,麵無表情地說。
陳鋒在大學時候曾經看過舍友插過一次導尿管,那種殺豬的嚎叫,讓他記憶猶新。
他堅信被一個塑料管子插到命根子裏地感覺絕對是生不如死的。
“愛……愛……敏……”他哭喪著臉,開始不淡定起來。
李愛敏看著他一臉苦瓜樣,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活該!”
“你倒是……說話啊……”陳鋒抓狂,狠狠瞪住李愛敏這個提醒了醫生的罪魁禍首。
“醫生,你給他用最粗的那種。”
“你……愛敏……你……”陳鋒氣急敗壞地急白了臉。李愛敏在他的眼裏就是惡魔的化身。
“陳先生,你不插導尿管,下床如廁的話,輕則扯到傷口,重則半身不遂,到時候我們可不負責。”
護士拿好器具,已經在他麵前站定。
“你……拿……刮胡刀……做……什麽?我,不……刮胡子。”陳鋒看著護士手上的剃須刀吼。
護士翻了翻白眼,熟練地拉起被單,擦上酒精。
下麵一陣涼颼颼的感覺讓陳鋒徹底不淡定地開始扭來扭曲。
護士終於忍不住了,“陳先生,麻煩配合一點,這是在消毒。馬上動刀,你要是再亂動,傷了您的命根子,我可不管。”
一板一眼地警告著,卻讓陳鋒覺得字字驚心。
好吧,為了自己以後的性~福,他徹底放棄負隅頑抗,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咬牙切齒地忍著那股讓他疼痛不已的異物感,一臉怨恨地看著旁邊的李愛敏。
可她此時卻一臉笑意,絲毫不回避地也看著陳鋒。
他,就在自己的女人麵前,活生生地丟了一把臉……
但是丟臉這種事,永遠都是無止境的,丟了一次,絕對還有第二次。
因為此刻除了醫生護士李愛敏,門口還站了一個陳鋒不認識的陌生男子。
一身黑色的風衣將他的氣度襯得恰到好處,可嘴裏的話語,卻顯得十分沒有風度,“愛敏,你真的……真的是……太讓人失望了,我原本還以為是那些人捕風捉影隨意亂造,但現在看來真的是空穴不來風啊,我真是看錯你了,愛敏,本來我媽說我還不信,現在,眼見為實,我不信都不行啊。”
李愛敏聽到聲音,回頭看到站在門口的周永林,又看到陳鋒的模樣,頓時知道他誤會了,於是臉色丕變,趕緊解釋:“不是,永林,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這個世界眼見未必為實……”
“都已經明目張膽看著人家脫褲子了,還有什麽好解釋的?”周永林憤怒的指責令李愛敏一陣心驚。
他說的也沒錯,她確實看了陳鋒……
不是。
李愛敏急忙抬頭:“永林,你聽我說啊。”
可是周永林根本沒有再給她解釋的機會,氣的拂袖而去。
李愛敏也跟著生氣的跺腳,卻是把滿心怒火燒在陳鋒的身上:“都怪你這個大結巴,真是被你害死了,氣死我了!”她抓起包去追周永林。
陳鋒很無辜,被李愛敏這麽說,一怒之下想跳起來,結果護士的刮胡刀沒掌握好,直接一刀紮進肉裏。
“哎呦,我的媽……媽……啊……”
陳鋒慘叫,護士不耐煩的罵道:“動什麽動,現在能怪人嗎?別動,要不然我就給你做了!真是的,太不配合了……”
陳鋒被人碎碎念,又忍著痛,如一隻鬥敗的公雞。
而外麵的李愛敏卻沒有追上周永林。
他是開車來的,李愛敏沒趕上電梯,她一路往樓梯下來,最後才栽了個大跟頭,可惜等她一瘸一拐追出門外時,周永林已經絕塵而去。
李愛敏一身灰頭土臉,心情低到穀底。
這都什麽事兒啊。
她抑鬱難抒,又不想回病房去,給周永林打電話也沒人接,最後周永林還關機了。
她忍著痛,不停抽氣,同時委屈的不爭氣的眼淚也開始往外冒,她何其無辜,卻又不被人理解,她的委屈該找誰傾訴呢。
大年三十那天,蘇暖一早接到了李愛敏的電話。
她原本想拜年,但李愛敏開口便是懇求:“暖暖,我求求你,趕緊把陳鋒這大結巴給我弄走吧,我的日子已經沒法過了。”
“怎麽了?”
李愛敏連吐苦水,蘇暖聽完後也覺得頭大,這個陳鋒,可真是個攪屎棍。
可如今已經到了年尾,她也無可奈何,隻能先安撫李愛敏一番,並且承諾會幫她想辦法的。
李愛敏似乎筋疲力盡,跟她有氣無力的拜了年,便掛了電話。
過年嘛,到底還是要快樂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