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江予初怔怔收了手,“你在懷疑什麽?”
“回答我。”莫辭翻手抓上她指尖,似不予回應便不做罷休。
莫辭拖著她的手靜靜置上心口,目光仍是不舍:“你這裏可曾念過我,哪怕分毫。”
江予初對上的是他灼灼的目光,看得自己心神無措。
江予初緩緩斂眸,“你要記得,夫婦一體,榮辱共存。”
他知這是對他的警告。
“你果真…心甘情願做我的妻?”莫辭小心翼翼探出。
——隻要你回答了是,哪怕是騙我,自此以後我也絕不再往你身上旁生邪意。
於他而言,警告、防備都不及她的一聲肯定。
事實往往不盡如人意。
“陸長庚到底同你說了什麽,…你到底知道了什麽?”
江予初說著暗暗凝力,原本清澈的眸子疾速現過幾分陰狠寒光。
那一閃而過的殺意被他捕捉得十分清晰,竟是不帶絲毫猶豫掙紮。
似乎隻要從他眸中探出分毫威脅便會即刻取他性命。
莫辭冷笑半聲,是自嘲。
還需要試探什麽,這不就是最好的回答嗎。
她竟連哄騙自己半句都不肯。
“陸長庚給我看了…你的落紅。”莫辭斂去期盼神息扯開了話題。
江予初詫異抬眸,殺心漸緩:“所以,你信了?”
果真啊,確信無了威脅她才舍得放下防備,哪怕自己再用盡心力,她也從未真正施舍過半分信任。
莫辭眼簾半沉,語氣轉而清冷:“我不知道。”
“你不是說要信我的嗎?”
江予初定定凝著他,卸下氣力的語聲多少有點失望。
莫辭隻覺得好笑。
哪裏是自己不信她,分明是她從不願為自己思量分毫,甚至餘路都不曾替自己留過。
莫辭沉歎了歎,斂下眸光靜靜背過身不再看她。
江予初定定凝他後影許久,這是他頭次這般有意疏遠,倒惹得自己泛起了些莫名滋味。
是不甘,還是微疼。
她不知。
兩人默了許久。
莫辭終是在死寂之中清幽開口:“在你心裏,我比不上永夜,比不上風如疾,如今又來了個陸長庚。我不知要如何信你。”
江予初心口那幾分莫名滋味更甚。
——他從來就是這般,多疑,自以為是。
頭些日他願意將他壓抑多年的秘密告知自己還以為也算是交了心,以為不論如何,自己在他心裏也是占了一席之地。
到頭來,竟是自己高看自己一場。
莫辭沉沉呼出口氣想要清空心底不斷泛起的是苦澀,愈發留意,愈發翻湧。
於她而言,莫說相比十年的陸長庚,隻怕是分寸賤草都不及。
到底是一國儲君哪,殺伐果敢、玩弄權術不才是她該有的樣子嗎?
自己何德何能,竟還妄想捂熱了她的心。
可笑。
可笑至極。
也不知這般僵凝了多久,她終是輕輕搭上了他的肩。
“我累了,回房還是歇在這裏,自便罷。”
莫辭沉沉斂眸正要拂去她的手時,她已抓上他的肩強力掰過身來。
莫辭眉心一顫仍是不肯睜眼看她,隻無奈地歎出半聲,“不要仗著我喜歡你就這般肆無忌憚,我的忍耐…”
語聲未盡她已像小貓一般趴在他上身,一手撫上他的臉就強勢斷去那些無休的猜疑,如早些時辰在她房裏那般。
肆無忌憚地侵占,掠奪。
“你又想做…”莫辭心一怒抓上她的肩強力推開,抓上的是餘溫綿柔。
詫異凝眸,她衣裳已褪至肩頭,是白到晃眼的明玉瓷肌。
莫辭急急抓著褥子替她遮上,偏過臉不再看她:“你這是做什麽!”
江予初眼下留滯著幾分嘲意及失望:“若這樣才能讓你信上兩分,你拿去。”
莫辭眉心一凝沉沉斂眸,額間青筋及側頰寒霜皆在昭彰他那極度壓抑著滿腔的怒火:“江予初——”
“這不是你心心念念想要的嗎?”
江予初冷冷笑出聲,滿目嘲諷凝著他的眉眼,一手搭上他胸口就要替他褪去寢衣。“我給你。”
莫辭滿目壓怒一掌撫著她側臉貼上自己胸膛,聲聲低沉:“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不要挑戰我的耐性。
她聽他如是說道。
焉知你又不是在挑戰我的耐性。
——新元那夜你待我那般處處和軟隱忍,隻將一腔怒火盡數泄予禍首那人。
我以為你和陸長庚不一樣。
甚至,我以為你值得。
江予初清晰聽著他喉間沉下的一陣忍耐燥氣,隨即,他心口那處跳動也逐漸明晰。
聲聲挑釁著分寸死寂。
咚。
咚。
深沉,凝重。
不同於方才的無措瘋魔。
江予初冷笑了聲,語氣是一常不帶半分情緒起伏的清涼:“在珩州你說以後會信我,我以為是真的,可我竟忘了,心性又如何會變。你從來都是這般多疑,多疑到讓我疲憊,讓我厭惡。”
“從永夜到風如疾,後來,甚至連你自己的心腹王知牧和夏芒同我多說兩句話都能引來你的不悅。在你心裏,我從來就是這般不堪。”
江予初語氣漸歇,神色呆凝無聲歎出口氣。
莫辭心口一疼。
——原本自己說這話隻是不想讓她看穿自己知曉她身份之事而隨意翻出的搪塞,不曾想竟這般傷了她。
江予初再開口時語氣愈發虛無,是失望:“如今,連陸長庚也被你列入內。我以為新元那夜我同你說得很明白,我以為你那是真的心疼我、信了我。沒承想啊,一處落紅就值得你這般方寸大亂。你願意信他,我無話可說。思來想去,唯有如此才能自證清白。”
莫辭眉心顫顫,幾度想要開口說自己是信她的,可喉間疼得再發不出半聲。
江予初指尖緩緩遊至他腰間,木然拉開他衣帶,默了許久又冷冷開腔:“這身子你也惦記,陸長庚也惦記。既如此,你拿去,權當換了三方安寧。”
權當換了三方安寧。
聽她將這後半句說得這般輕然,莫辭心底原本泛起的幾分悔意瞬間被怒火逼退。
——自己將她惜如瑰寶從來舍不得染指半分,如今她卻這般獻身,自我輕賤。
行至窮巷回眸一看,竟還隻是為了斷去陸長庚念想的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