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神經病
總的來說,她身上封印被解除的事情還是讓相冷發現了。
玄玄沒想到自己會被相冷擺了一道,頓時有種啪啪打臉的感覺。她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想到方才小冷看她的表情,她的心就一揪一揪的抽抽。
他以一個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她……
這個逆徒!
她翻身而起,越想越不是滋味兒。赤著腳便走到了回廊上,翻上了屋頂,估摸著是到了相冷房間的房頂,她便一屁股坐下。掀開一片瓦片,房裏還亮著燈。
她倒不是要偷窺自己的小徒兒,而是要他得個教訓——
嘩啦啦的,瓦片碰撞間發出了尖銳的聲音。反正她被他弄得睡不著,那他也不許睡了。她心裏憋著氣兒呢,一想到相冷看她的眼神,怒氣便衝衝而上。
隱瞞她解除封印的事情的確是她的不是,但他不也有著自己的小秘密嗎……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大神,你在幹什麽呢?”睡得迷迷糊糊的悉夢爬到了房頂,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扯了扯身上披著的外衣,有些奇怪的坐到了她的身邊。
“本大神沒有敲錯屋頂吧,你怎麽上來了。”玄玄把玩著琉璃瓦片,沒將那個逆徒引出來,毫無關係的悉夢是不請自來。
悉夢清醒了些,睜著一雙大眸子看著她,“大神,你不知道噪音是會傳播的嗎?”吵醒她的罪魁禍首的確是她尊敬的大神!
唔,噪音是會傳播的嗎?怎麽不見小冷出來?
“總歸你已經醒了,便不要糾結這些細節。”她所幸是躺在屋頂上,看著茫茫夜色,長空孤月。“小妖,你要感謝我,讓你看到這麽美的夜色。如此美麗的夜色,睡覺可不可惜了。”
這冠冕堂皇的理由,悉夢倒也信了。
她學著玄玄的模樣躺在了屋頂上,“大神,你又把小殿下氣著了吧。”
別看悉夢是個迷迷糊糊的桃花樹妖,其實她機靈著呢。
“……”她怎麽沒看出來她的大神也生氣了呢!
現在她不僅是生相冷的氣,連悉夢的氣也生上了。
“大神,你別在屋頂上睡覺啊,還是小殿下的屋頂呢……”
迷迷糊糊的,耳邊傳來了小小少女軟軟糯糯又無奈的聲音。她翻了個身,隻覺著風吹來十分的舒服,她不滿的嘟囔了句,“他的屋頂怎麽了……那個逆徒,本尊還要睡他的床呢……”
第二日醒來,她發現這好像不是她的房間。而後她悟了,這是蠢徒兒的房間蠢徒兒的床!
她揉了揉自己的頭,赤著腳下了床,她昨晚睡著之後摸上蠢徒兒的床了?
想到這兒她覺得毛骨悚然,若是下一次毫無知覺的摸進了北渚兮的房門,那豈不是……
嘖,那絕對不是用毛骨悚然能夠形容的事情了。
出了屋子才發現已經日曬三竿了,她伸了個懶腰,悉夢跪在回廊上的矮桌前,有模有樣的練字。
“大神你越發的懶了,竟然賴在小殿下的房裏這麽晚才起……”
玄玄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憂傷,不是被自己的小徒兒教訓,就是被小妖給毫不留情的道出真相,難道是她真的沒有絲毫的威嚴可言嗎?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昨晚我去了小冷的房裏小妖你怎麽也不攔著?”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雖然小徒兒的床睡著還挺舒服,但習慣成自然就不大好了。
“那哪兒攔得住啊,大神你自己說要睡小殿下的床的。”悉夢無辜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得,和這個笨小妖說不清楚。
卻說相冷去了國師府,竹墨見他們師徒前後來尋他,還都是各自帶著一幅畫,不由的嘖嘖稱奇。
“你們師徒一前一後的,搞得什麽名堂。若是能夠一起來倒也省事兒不少。”他說的是這個理,兩人所問之事能夠先後串聯起來,倒也不會混淆了。
“北渚兮在找一幅畫,或許是那位蓁嫿神女的畫像。”他來此自然不是為了打探畫中人是誰。
一見到那畫像他便明白了,那畫中人是相起君,同他長得幾分相似的相起君。記得第一次見麵時玄玄就對他說過,說他莫不是相起君的私生子……
“你若是想找那幅畫,該去找你師傅,畫在她那兒。”竹墨喝了一口茶,“看起來你們是鬧矛盾了。”他似乎是有些幸災樂禍。
“竹墨,你對我和玄玄的事情一直都很感興趣。”相冷看他,神色有些警示意味。
竹墨接收到了他臉上的訊息,無奈的聳了聳肩,“不是很顯然的事情嗎,神女同相氏一族的關係微妙,我關心你們也是應該的。”
“不妨好好想想我們下一步該做些什麽。葮愁與那邊還沒什麽動靜兒,不過他也該急了。”
葮愁與一心謀劃的前程和野心因為北渚兮的不按常理出牌也擱置了,攝政王府那邊還沒什麽響動,一時間都沉靜了下來。不過真正的動蕩還沒有開始……
相冷還沒有回宮,天居裏門前來了一夥不速之客。
玄玄被這夥不速之客請去了玄德帝所在的花園,花園是個令人賞心悅目的地方,修築了一個蓮花亭,顧名思義便是被蓮花包圍的亭子,十分的優雅別致。
若是除卻那個讓她不大喜歡的北渚兮,這裏的景致還是十分詩情畫意的。
可惜人不對,再美的景色也失了風采。
玄玄去時,北渚兮附身的玄德帝正坐在那兒,亭子裏的一張軟椅上。
玄德帝的皮囊早已經沒有美男子的概念,可是此時是北渚兮附身。雖然還是那張皮囊,但心寬體胖的身形不見,是個年輕男子才有的修長結實,便連那張臉也年輕了不少,說不得俊美的天地失色,也堪堪是個美男子的模樣。
這大約是玄德帝同北渚兮的結合體。
玄玄也不說話,隻管找了個地方坐下,擺出了一副高冷的姿態。
“神女對孤好似很不滿。”北渚兮厚顏無恥的明知故問。
“‘好似’兩字有些多餘。”玄玄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從前你這個皇帝小兒在本尊眼裏不過是個猥瑣的皇帝,現在,猥瑣這個詞已經不足以用來概括你。”
是的,北渚兮簡直是個神經病才對!
若是旁人聽了她這損人不利己的話,恐怕是要大變臉色揚長而去的。可惜,北渚兮何許人也,就是玄玄所認為的神經病一樣的大魔頭。
他哈哈一笑,笑得張狂卻不顯粗俗,大約是長得美就可以隨意的折騰。
玄玄見他如此開懷,但她絕對不是在誇他。
感覺到她的表情,北渚兮也是毫不收斂,在玄玄的麵前展示自己的真性情,“我覺得做這個皇帝也挺不錯……本座曾立下誓言,生生世世都不會放過相氏一族,或許這一次該做個了斷,讓相氏一族永遠消失。”
他笑著,眸光卻是狠厲而認真。他是魔君,絕對有這樣的口氣這樣的能力。
“其實本尊一直想問你,其實你喜歡的不是神女蓁嫿,而是一直暗戀相起君那老頭兒吧?”聽說蓁嫿神女是死在他的手上,唯獨相起君活了下來。
這足以說明問題的關鍵。
“你說什麽?”
“聽說蓁嫿神女死在你的手上,唯獨相起君那老頭兒長久的活了下來。可見都是世人的誤解,神女蓁嫿乃是你的情敵,而你對相起君那老頭兒由愛生恨,立下生生世世不讓相氏一族好過的決心。”這樣說完全說得通的。
氣氛立刻靜了,北渚兮大約沒想到玄玄會有這樣讓人歎為觀止的理解能力。
“你這樣看本尊可見是本尊戳中了你心中的隱秘之事,其實也沒什麽,隻是你這記恨的性子也是讓人佩服的,都過了五百多年了都不放過。不過你都殺了蓁嫿了,又何必一直不依不饒呢?”玄玄決心開導開導他,開導的結果是北渚兮黑了一張臉走到了她的麵前。
玄玄淡定的看著他,心下還是警惕了起來。“你別激動,話本子上都是這樣寫的,愛恨情仇無非都是這麽個套路……”
“你還真是好玩,哄騙人的招數同當初一模一樣。”北渚兮伸手抱住了她,手勾著她的腰,低頭看她狡黠的模樣。
“我說你怎麽不按套路出牌……”玄玄蹙著眉頭看著他,那雙幽黑的眸子像是深深的夜色,而他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無法自拔的被她吸引。
“本座喜歡相起君?嗯?本座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刮他的肉,碎他的骨!讓他永生永世會不得翻身!”
玄玄看著他點了點頭,“可見你暗戀他暗戀得失了風度發了狂。”整個一神經病!
“你是故意的嗎?”北渚兮被她這跳躍過頭的話語弄得有些懵了。
“雖然我不大理解你這種偏激的感情,不過我還是尊重你的感情。但是,牽扯到不必要的人就不應該了,相起君那老頭兒掛了五百多年了,後邊的不過是他的子子孫孫……唔,總的來說都是無辜者。其實我覺得你應該是個通情達理的人,隻是被恨蒙蔽了眼睛……”
玄玄本著同神經病交流不需要太多的邏輯,便說了一堆連她自己都不大聽得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