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非此徒
如今這個局麵是玄玄怎麽都沒有料到的,北渚兮喜歡那位蓁嫿神女,可是那位蓁嫿神女中了他的七竅玲瓏心而死。現在北渚兮這個大魔頭又認定她是蓁嫿神女魂魄的轉生,認定她是蓁嫿神女……
“好吧,那就這麽說吧,即便我就是蓁嫿那又怎麽樣。你都禍害她一世了,這一世看樣子還是不想放過她,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罪孽深重的。”她覺得有必要好好的同北渚兮探討一下這個問題。
如果他真的喜歡那位神女,也該好好考慮考慮才對。
然而,北渚兮喜歡一個人的方式想來獨特,他一臉理所當然的看著她,“你們神族最喜歡說有什麽因就有什麽果,這因是蓁嫿種下的,這果自然要你來償還。本座愛上她,她卻嫁給了相無桁,終是不得善終。所以這一世,本座等了五百多年才得以與你相見。”
“……”
她沒有聽錯吧?
“你害了蓁嫿的性命毫不內疚也就罷了,還有臉談償還……”這著實是一件令人嘖嘖稱奇的謎案。
北渚兮堪稱厚臉皮界無人可超越的典範!
“害死蓁嫿的不是本座,而是相無桁。”
相無桁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七竅玲瓏心是因,但結出什麽樣的果是相無桁促成的。
“懶得和你討論這個問題。不過北渚兮,你是不是仗著蓁嫿給了你一匕首就心安理得的還了她七竅玲瓏咒,心安理得的看著她去死。你自己應該很明白,蓁嫿從未想過要殺你。”
玄玄認真地看著他,蓁嫿何止是沒有想過殺他,即便他對她下了七竅玲瓏心,她也從未對他產生過恨意。其實從某一種程度來說,蓁嫿對他並無男女之情,北渚兮也是蠻可憐的。
或許北渚兮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會對蓁嫿痛下殺手。
“玄玄,你不能否認,你很理解蓁嫿的心思。”
“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但是我看起來真的很像你喜歡的那個蓁嫿嗎?蓁嫿神女已經死了,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
她毫不示弱的看著他,要他清楚明白這個事實。蓁嫿是蓁嫿,她是她。
她的話似乎說動了北渚兮,他陰沉著一張臉,看起來有些嚇人。他早已露出了自己的本尊,便是蓁嫿記憶中那般舉世無雙的容顏,看盡世間繁華的高冷俊顏。
可惜他白長了這麽張世外高人的臉,陰沉的模樣倒是很襯他魔族魔君的身份。
玄玄見他似乎被她的話給說動了,她便輕手輕腳的踮著腳往外邊去了。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她回頭看了看北渚兮,見他坐在蓮亭裏定定的看著她,眸光中少了戾氣和陰沉,有幾分迷茫的模樣。他這副模樣,倒是有幾分失魂落魄。
“咳咳,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被北渚兮的眼神嚇了一跳,她拎著裙子便往外邊跑。還好北渚兮也沒有攔著她,隻是見她兔子一樣逃跑的背影。
等成功的離開了北渚兮的視線,玄玄才鬆了一口氣。不知道北渚兮又在發什麽神經,那失魂落魄的眼神可比戾氣和狠勁兒可怕多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順氣,腳步不停的離開了北渚兮的宮苑。剛離了宮苑,迎麵便見自家小徒兒匆匆而來的身影。他來得很是著急的模樣,行走間行雲流水般,腳邊的墨色袍子像是翻騰的浪花。
“小冷……”
相冷見到她,幾個閃身似一陣風便來到了她的麵前,長手一伸她已經被他抱在懷裏。
嗅到了屬於他的專屬氣味兒,她還是一臉懵逼的靠在他的懷裏。耳邊似乎還有什麽咚咚的跳動不停的慌亂又著急聲音,她忍不住抬手吃力的拍了拍他的後背。
“怎麽了?把我抱得這麽緊……”
她這才意識到自家小徒兒真的長得很高,從她拍打他的背的動作就可以感覺到。
“你嚇到我了。”
北渚兮是什麽樣的人,她怎麽能沒有絲毫的堤防?
“小冷你是怕為師受欺負嗎。北渚兮那個家夥完全被我給忽悠住了,你師傅我怎麽可能被欺負呢。”她忍不住裂開嘴綻放了笑容,看在這個蠢徒兒這麽擔心她的份兒上,他們之間的不愉快便一筆勾銷了吧。
可惜相冷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了,就是抱著她不放手。
“好了,蠢徒兒你已經過了撒嬌的年紀了。走,我帶你去看個東西,再把剛才和北渚兮的事情說給你聽。”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腰腹,硬梆梆的。
不知道相冷是不不是真的被嚇到的緣故,這一路上分外的黏人。玄玄拿他沒辦法,隻能小手拉著他的大手,她帶著他去了落花穀,見相冷一副恍如隔世的表情,她這才想起來他已經多年沒有進過落花穀了。
兩人走進了竹樓小閣,玄玄這才鬆開了他的手,將放在二樓的畫拿了出來。
“喏,你看看這幅畫,就是北渚兮他們一直在找的,我是沒看出來這畫除了可能封印著相起君那老頭兒的記憶,還有什麽不同尋常之處。”她將畫展開,慢慢的轉過了身子,這一轉身就險些撞進了相冷的懷裏,“唔,你湊這麽近做什麽……”
她抬頭有些惱怒的看著自己的蠢徒兒,這孩子莫不是被‘嚇傻了’?
相冷有些無辜的後退了一步,模樣有幾分少年的天真可愛。
玄玄見他這副模樣有些好笑,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竹樓小閣,看著天道好,便席地而坐坐在了風鈴草叢旁,坐在了碧綠的草地上。
“聽說這畫中的就是那位蓁嫿神女,是相起君那老頭兒的所愛之人,也是北渚兮的所愛之人。小冷,你說怪不怪,北渚兮說我就是這位蓁嫿神女,我看他是腦子壞掉了……”玄玄絮絮叨叨的說著,見相冷眼睛定定的看著畫中女子的背影,眸中似乎閃現了什麽出來。
他看得出神,畫中的女子慢慢的轉過了頭,對他笑靨如花……
相冷突然皺起了眉頭,眸光自畫上收回,大手撫著自己的眉心。
“小冷你怎麽了?這畫雖然留白很多,但下筆蒼勁有力一氣嗬成,是相起君那老頭兒為數不多的佳作。”看他嫌棄成這樣,玄玄免不了要為相起君說兩句。
“我沒事兒……”相冷搖了搖頭,但臉色是比之方才差了很多。
“你怎麽回事兒?臉色好白。”玄玄支起身子小手覆在了他的額頭,不經意間四目相對,玄玄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那眼神十足像相起君那老頭兒……
然而隻是轉瞬間,相冷突然伸手抱住了她的腰,他躺下了身子將她壓坐在草地上,自己則將腦袋枕在她的膝頭。他像是累了,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無力,病病歪歪的。
“怎麽突然這樣,是不是回宮太急了累的?”玄玄不由心軟,小手摸了摸他的頭。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相冷找個了好理由。
他伏在她的膝頭搖了搖頭,甕聲甕氣道,“躺一躺就好了。”
玄玄便開始尋思,小徒兒身子嬌氣如此,是不是該好好補一補了。
“玄玄你是記起有關蓁嫿的記憶了嗎?”相冷抱著她,聲音輕輕的。
“是北渚兮搞的鬼,我不是蓁嫿,又怎麽會有她的記憶。”玄玄摸了摸他的頭,拍了拍他的後背,像是照顧小孩子一樣的,“不過有些奇怪,蓁嫿好似遺忘了相無桁一樣,有關相無桁的記憶斷斷續續的,而且並不那麽甜蜜美滿。反倒是有關北渚兮的記憶毫無遮掩,坦坦蕩蕩的進了我的腦海裏。”
“蓁嫿對北渚兮並無什麽情意,恨也好愛也好都未曾給他。恐怕她的恨她的愛都給了相無桁……”
“嘖,感覺好傷感的樣子。小冷你倒是理解的通透嘛。”她拿著他的一縷長發把玩,不由的逗弄道。
“那些話本子裏都是這麽寫的,玄玄你難道看的還少嗎。”
“好啊小冷,你偷看了那些話本子,你還說是‘違禁書’!”
“小聲些,我頭疼……”似乎是弱不禁風的模樣。
聞言,玄玄湊到了他的耳邊,果然是小聲道,“你、不、是、說、是、‘違禁書’、嗎!”她的聲音很輕,像是一陣清風徐來,讓他的耳朵癢癢的。
他被她的氣息刺激的縮了縮脖子,嘴角是浮現了笑意,他轉過頭睜開眼睛看著她,認真道,“違禁書是對你而言,你不知道嗎?”
他笑得像是得逞了一樣,玄玄果斷的伸手蓋在了他的臉上,眼不見心不煩。
然而,手心傳來了濕潤的觸感,手心癢癢的讓她立刻將手從他的臉上挪開,便見某逆徒意猶未盡的舔著自己的唇瓣笑臉盈盈的看著她……
“……為師方才摸過鼻子可沒洗手。”玄玄亦是笑臉盈盈的看了回去。
開什麽玩笑,她玄玄從來不吃虧的,即便是對著自己的蠢徒兒也是半點不能退讓。這不僅僅是顏麵問題,還是原則問題。
“你還是這樣,半點虧也不吃,即便是口頭上的吃虧。”相冷無奈的看著她,語氣十足像是對待一個幼稚鬼。
玄玄當仁不讓一掌拍在他的頭上,“怎麽同為師說話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