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魔君醒
雨露山林,潮濕的氣息,夾雜著還未消散的黃鼠狼的氣味兒。
玄玄尋著還未消散的氣味兒尋找著,這黃鼠狼妖怪很有幾分小聰明,而且還不止是一隻黃鼠狼,恐怕還帶著自己的‘蝦兵蟹將’,以至於黃鼠狼的氣息四處亂竄,一時間玄玄也是沒什麽頭緒。
另一邊,潮濕的山洞裏,滴答滴答的水聲在洞裏回想,四周是安靜的隻有水的聲音,風一吹來,夾著著詭異的氣息。
“大王大王,小的們好不容易尋來這麽個小娃兒,大王分些骨頭給我們吃也好啊。”
“是啊,大王……”
圍著人身黃鼠狼腦袋轉悠的是一群還未修出名堂來的小黃鼠狼,它們圍著黃鼠狼妖怪,又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小娃娃,嘴裏纏得流出了口水。
“滾一邊去!”
黃鼠狼妖怪怒喝一聲,聲音雄厚而恐怖,小黃鼠狼被下了一條,四下散開了,藏在洞裏的碎石頭後邊。
黃鼠狼妖怪撚著自己的胡須,臉上惡狠狠的。自從被季城裏的人發現之後,它就再難得手可口的小孩子。那些個臭道士臭和尚就愛同它作對,讓它餓了好幾日的肚子。
它站起身來,一兩步就走到了小娃娃的麵前。嗅著那誘人的肉香味兒,黃鼠狼妖怪也不禁吞咽了口水。這個娃娃同它吃過的都不一樣,味道更加的鮮美,而且不哭不鬧,十分的不同尋常。
它蹲下身子將躺在石頭上毫無危險性的娃娃看了又看,那雙貪婪的眸子變了變,嘴裏的一排利牙非常的鋒利,能夠刺穿皮肉和骨髓。
北北也是看著它,一點也不怕它,那雙幽深的眸子裏似乎有什麽光芒閃過,快得讓黃鼠狼妖怪無從抓住。
這時,從洞外刮進來一陣狂風,夾雜著涼涼的雨水。外邊似乎又下雨了,然而答案是否定的。
隨著雨水而來的是一柄鋒利的長劍,準確無誤的刺進了黃鼠狼妖怪的心口。
“大膽的妖怪,本尊的人都敢動。”
玄玄鮮少動氣,畢竟她一直是個深明大義有寬厚仁慈的形象。
但她這次真的是被氣到了,一則是這妖怪有眼無珠動了北北,再如何北北也是她罩著的。二則,她被這妖怪耍得團團轉,在原地轉悠了許久也沒有找到出路,她以為至此再也見不到北北了。
可惜這個妖怪也是個笨的,得逞了之後還要大聲喧嘩,它是在挑釁她的意思。不過也好在它大聲喧嘩,她才能準確無誤的辨明方位,將它一舉殲滅。
見自己的老大被刺了一劍,那些小黃鼠狼是一哄而散。可惜它們到底是惹毛了玄玄,洞口早就讓她布上了結界,今日一隻都跑不了。
她提著劍,一劍揮過去,將小黃鼠狼一舉殲滅。
嘖,都是些三腳功夫的小妖怪,這麽不堪一擊,也不知道它們是怎麽騙過她把北北給偷走的。
她收了劍,如是想著。
不對!既然都是三腳貓功夫的小妖怪,又怎麽能夠瞞過她吧北北偷走?
玄玄慌忙轉身,那人身黃鼠狼腦袋的妖怪的肉身確實已經化作雨霧消散了。可是它的魂魄赫然就漂浮在空中,在她對付小黃鼠狼的空檔集聚了起來,它是看上了北北的肉身!
玄玄瞪大了眼睛,到底是來不及了。那黃鼠狼妖怪的魂魄一鼓作氣的衝進了北北的身體裏,躺在石頭上的小娃娃頓時沒了反應。他閉著眸子,小小軟軟的一隻似是沒了氣息。
“北北!”
玄玄慌忙施法,用術法將他凝起,試圖將黃鼠狼妖怪的魂魄逼出來,卻是徒勞無功,反倒是搭進去她不少的術法。
伸手觸碰小娃娃的鼻子,已然沒了鼻息,她的手顫了顫。不過小娃娃胸腔裏的心還在跳動著,也不知道是因何道理,或許那隻黃鼠狼正在試圖吞噬北北的身體,畢竟它的肉體已經半點不剩了。
她將小娃娃抱起,臉上略有凝重。她鮮少露出這樣的表情來,可見事情有些難辦。
區區黃鼠狼妖怪,她勢必不會讓它得逞。
“玄玄!玄玄!”
“玄玄……”
洞外有燈籠的光亮,是律山書院的人找來了。為首的是卿宋先生,他見玄玄抱著小娃娃從洞裏走了出來,連忙走了過去。
“如何?”
“是修煉成精的黃鼠狼,被我一劍給砍了。”
她的腰間還掛著佩劍,配上她凝重又殺氣十足的表情,十分的肅殺。
“玄玄你好生厲害,為季城除了大妖怪!”六小貳不吝嗇給她豎了個大拇指,他又看向了她懷裏的小娃娃,“妖怪被你砍了,北北沒事兒吧?”
季城鬧妖怪的事情他也是今天午時才知道,是下山買菜的阿生告訴他的,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大家,沒想到那妖怪就已經到了律山。不過好在妖怪是被玄玄給砍了,
“大約是沒事兒,隻是被那妖怪給附身了。”
“啊?”
眾人一聲驚呼,但他們到底不是容易受到驚嚇的普通人,律山書院也不是普通的書院,若是普通的書院也不用建在這高山之上了。
眾人遂寬慰道,“沒事兒的,玄玄,那妖怪一定不能得逞的。”
“即便它得逞了,我們也會繼續養著北北的,一定不讓他被人欺負了去。”
“是啊,雖然我們不能像之前那樣愛他了……”
一臉凝重的玄玄嫌棄的看著他們,“你們還是回去洗洗睡吧。”湊什麽熱鬧!
眾學子摸了摸鼻子,訕訕的提著燈籠走在前頭開路。
“被妖怪附身並不是毫無回天乏力的事情,今晚先將北北安置了,明天我帶你去找找這類書籍。”卿宋先生走到了玄玄的身邊寬慰著,至少他這寬慰有幾分水準。
……
其實,玄玄也知道她其實是生性涼薄,很難付出真感情。
譬如如父如友待她的相起君,即便相起君為她而死,她的心裏到底沒有多大的波瀾。
再譬如對她百年執念的北渚兮,即便他死在她的手上,她的心裏也隻是歎息了一聲,覺得他是個傻子。
再在譬如她看著長大的徒兒相冷,其實她一直覺著她待小冷不錯,為他出謀劃策為他謀劃前程。然而,她自己知道,沒有人能逼她做什麽,為小冷所做的一切更像是一種責任。一種為師者的責任,雖然她從來沒有一個師傅的自覺。
然而,在北北的身上她感覺到了不一樣,一個不一樣的自己。
夜晚,抱著北北入睡,感覺到他小小的軟軟的身子沒有什麽溫度,沒有呼吸,隻有一顆需要觸碰才知道還在跳動的心。
玄玄像往常一樣拍了拍他的小身子,哄著他入睡的樣子。
“你這個小家夥雖然年歲不大,但一直聰明得不行。你可不能一睡不醒,以後我找誰作伴,找誰解悶兒啊。”
玄玄像是在說給他聽,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帶著這樣一份心情,她漸漸的睡著了,絲毫不怕北北妖化之後對她不利。不對,她根本沒有想過懷裏這個小家夥會妖化。
夜色涼如水,濕噠噠的山林似乎在訴說著什麽。
風起,夾雜著沾著水跡的落葉,落在了院落裏,落在了屋頂之上。
玄玄熟睡中,她懷裏的小娃娃是睜開了眸子,一雙亮亮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少女的睡顏。
小娃娃醒了,他體內的黃鼠狼妖怪也在騷動了。
“滾!”
小娃娃的內心怒吼一聲,黃鼠狼妖怪的魂魄是安靜了,沒有一點聲息,似乎是消失了一樣。
小小的人兒抬起有些肉呼呼的小手,他的手輕輕的摸了摸玄玄的臉頰,“你說讓我來找你,恨也好怒也好,我來了。不過不是恨也不是怒,而是為你而來。這一次,勢必讓你回應本座的感情。”
他抬起頭,想要在她的臉上落下一個吻。可是奈何他實在是太小了,察覺到自己隻是個八個多月的嬰孩模樣,北北的臉黑了。他隻能老實的縮回身子,舒舒服服的靠在溫暖的懷裏。
能夠躺在她的身邊,這在從前是個奢侈的幻想,現在成真了。雖然和他從前所想的差別太多,但他知道他所期待的局麵不會太遠。
漸漸的,小娃娃也陷入了沉睡,他剛剛蘇醒,還需要慢慢適應。
……
翌日。
玄玄看著懷裏毫無異動的小娃娃鬆了一口氣,想起昨晚卿宋先生同她說的話,她立刻翻身起床,一番收拾之後她將北北用結界圍了一層又一層,這才抱著去了元鬆子的住處。
不知道元鬆子怎麽樣了,不過她初步鑒定過,他隻是被黃鼠狼給迷昏了,好好休息幾天就會沒事兒的。
她將北北送過去的時候元鬆子已經醒了,躺在床上一臉的虛弱狀。
元鬆子還挺自責的,不過見北北並沒有被妖怪給吃了,他的心稍安。
“鬆子啊,你好好休息,畢竟我們北北還需要你陪著他一起長大。”
“……去你的!”
安置好了北北,囑咐了元鬆子幾句之後,玄玄就去找卿宋先生了。沒想到卿宋先生卻是領著她走出了律山書院,穿過了她前幾日洗澡的溫泉水,往另一邊去了,直到在一塊大石頭前停住了步子。
這裏是?
“裏邊應該有我們能用得到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