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稷秸
第一場雪來的很晚,雪花飄落的時間,持續的比往年更長,在臘月二十澳時候,那似乎永無休止的雪花終於停了下來,庚字民居群每死饒數量終於降到了一百以下,但活著的人數已經不足五千。
“拿著腰牌,去找彭澤君,就他要的東西運過來了。”庚字號窯群的入口處,穿的臃腫的夏元鼎,將自己的腰牌扔給張甲。
張甲接住腰牌看了一眼,他不認識上麵的文字,但是能看的出來腰牌很名貴,隨即對夏元鼎拱手回道:“請稍等一下。”隨即離開鹿寨。
半盞茶的時間之後,張甲慢跑著回來,來到近前之後,對夏元鼎半跪抱拳行禮,恭敬道:“飛熊衛列兵張甲,見過太子殿下,君上請殿下進物資越一號倉庫。”
夏元鼎望了望張甲來時的路,問道:“彭澤君呢,怎麽不見他?”
張甲回道:“回稟殿下,君上在墓地埋屍體,”
夏元鼎心緒略微一沉,隨即對張甲道:“我知道了,開鹿寨。”
“打開鹿寨!”
隨著張甲的一聲令下,守門的士兵們將鹿寨搬開,夏元鼎示意車夫揚鞭,一刻鍾的時間之後,車隊剛剛在一號倉庫前停下。
“飛熊衛主將張龍,見過太子殿下。”
張龍剛剛行禮完畢,就看見又有五個人走了過來,身為夏元皓曾經的書童,他認出了夏紀漓、夏元武、風知己三個人,他不認識的兩個人是侯知節和莊子規。
夏元皓親臨疫病區域的舉動,終於讓侯知節改變了一些觀念,選擇暫時留在大風書院。
張龍又複躬身抱拳行禮:“張龍見過宗正大人,見過元武殿下。”
“彭澤君呢?還在埋屍體?”夏紀漓問道。
張龍抱拳回道:“回稟宗正大人,這些日子大雪,許多的屍體沒法埋,今需要埋的屍體很多,否則大年三十之前,不能讓所有的死者入土為安。”
夏紀漓眉頭微微皺起,吩咐道:“墓地在哪裏?”
張龍對親兵招了招手,親兵捧著疊好的衣裳,來到夏元鼎和夏紀漓的麵前。
張龍道:“請諸位穿上防護服。”
厚厚的防護服,帶著很重的酒精味道,還多了硫磺的味道,除了防止疫情之外,保暖估計是唯一的好處了。
清理過積雪的道路上,十幾個臃腫的人影移動,走過被積雪覆蓋的廢墟,沿著道路轉過一處山丘,來到庚字號窯群的采料場地。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漫山遍野的墓碑,墓碑不是尋常的青石墓碑,全部都是水泥和青磚修建的墓碑,近萬的墓碑緊簇的整齊的排列,林立的如同森林的樹木一般,帶著濃濃的壓抑和肅穆。
“……嚓,嚓,嚓……”
一鏟鏟的挖出長形的坑,夏元皓將鏟子扔到坑邊,扛起旁邊平板車上的屍體,將屍體放進坑裏麵,屍體安放好後,夏元皓拿起鏟子,嚓嚓嚓的埋帶著積雪的泥土。
“君上,兩位殿下過來了,還有宗正大人。”張龍的聲音響起。
夏元皓循聲扭頭,看見夏元鼎、夏元武、夏紀漓、莊子規、侯知節、風知己、張龍以及張龍的幾個親兵。
夏元皓放下手裏的鏟子,對夏紀漓拱手行禮,“元皓見過漓王叔。”待夏紀漓點頭回應後,再次一一對夏元鼎、夏元武、夏紀漓、莊子規、侯知節、風知己拱手見禮。
“車上還有六具屍體,請諸位給我一個時辰的時間。”夏元皓拱手躬身行禮,話時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甚至有種情緒枯寂的感覺。
夏紀漓沒話,調流眉。
夏元鼎、夏元武、風知己三人目露關心。
莊子規、侯知節目光微斂,用帶著思索的目光看著夏元皓。
張龍帶著自己的親兵,幫著夏元皓挖坑,幫著掩埋屍體。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六具屍體被全部掩埋,半個時辰後眾人一起回到倉庫。
換上幹淨的衣裳後,夏元皓來到外隔間,先拱手躬身之後,這才道:“原本隻是需求一些祭奠的東西,怎麽諸位來了羅山鎮?”
“彭澤君在羅山鎮待的夠久了,彭澤君該回到彭澤了。”夏紀漓語氣略帶一絲問責。
夏元皓神色淡然的回道:“彭澤需要彭澤君,但彭澤更需要彭澤君待在羅山鎮。”
因為彭澤君侯待在羅山鎮,因為疫情始終都沒有擴散開來,因為彭澤軍隊的全體出動,因為楚、魯、魏、夏四國的合力,才有了亂而無患的彭澤。
夏紀漓麵色嚴肅:“數十萬百姓,居要害之地,夏國的藩籬,你應當擔起君侯的職責。”
即便是夏國九卿之一的宗正,在用盡軟硬手段之後,夏紀漓仍舊沒能執掌彭澤,龐奇、風知己、鄧朔、楊旭等人對夏元皓的忠誠,遠遠超過夏紀漓的估計,他們對夏元皓指令的執行程度,亦遠遠超過了夏紀漓的預估。
夏元皓回道:“彭澤君侯是夏國的彭澤君侯,彭澤君侯亦是彭澤百姓的君侯。”
“漓王叔勿惱。”看見氣氛就要僵持,夏元武立即出言緩和,“羅山鎮這些死的人太多,五弟心中悲痛難忍,情緒有些低落。”
夏元皓看了一眼夏元武,隨即目光幽幽的道:“雖然疫病非常厲害,但並非是不能醫治,然而醫書的諸多錯誤,管理的混亂缺陷,導致無數百姓、醫師、士兵、看護等人員染病,染病之後幾乎沒法治好,看著一個個生命消逝,我有了與以前不一樣的感悟,權勢、富貴、名聲等都是身外之物,生命才是一切的根本,應當對生命保持敬畏。”
一眾人被夏元皓的話的莫名其妙,倒是夏元武的有些淺顯的感觸,夏元武是夏國權勢熏的君侯,同時也是一個向往武道的人,夏元皓的許多的功法秘籍,乃至心境方麵的書籍,都會給夏元武送去一份。
夏元皓指了指堆放的物資,道:“諸位的衣食住行,皆源自百姓生產,諸位可願意幫握整理這些用於祭奠的稷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