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好吃
季長清忍住心中莫名的悸動，伸手幫他一起整理棋子。不經意間，碰到曲臨江溫潤的指尖，瞬間，一股酥麻的陌生感覺迅速沿著季長清指尖，穿過她的脊椎，直達她的心髒。臉色在瞬間爆紅，季長清觸電一般的飛快收回了手，曲臨江微微側頭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你的左手怎麽了？為什麽一直沒見你用呢？”
季長清的聲音又有些磕巴，左手下意識的攥緊，說道：“沒怎麽，我想練練右手的靈活性，所以不想用它而已。”
曲臨江清淺一笑，聲音低沉純淨，宛若金鍾玉叩，直直撞入季長清胸口。淡然點頭道：“好吧，隨你。”
“奔堯。”曲臨江沉聲喚道。
“屬下在。”剛剛不見蹤影的奔堯，這會兒聽到曲臨江的召喚，也未見從何處來，便突兀的出現在了曲臨江麵前。
曲臨江淡淡道：“上午膳吧。”
奔堯恭敬道：“是。”說完，轉身去了。
季長清坐在曲臨江對麵的椅子上，此刻正拿著桌上的一本書，饒有興致的翻看著。
曲臨江唇角微微勾了勾，淡淡道：“長清喜歡這書？”
書不是很厚，封皮是青色透著淺淺的藍色，封麵上用銀色墨跡畫著一朵雅致的梅花，旁邊用黑亮的墨跡，寫著三個端正的楷體大字，‘晴鎖記’。
季長清聽了曲臨江的話，便笑著晃了晃手中的書，一雙黑潤靈氣的眼珠好奇的注視著曲臨江，語氣中有著壓抑之後仍舊抑製不住的驚喜：“江大哥，你也喜歡這種話本子嗎？”
這書並無什麽特別之處，講的就是普通才子配佳人的故事，主題便是歌頌美好愛情，纏綿悱惻，幽婉動人。讀來讓人感同身受，心向往之。季長清平日裏沒事的時候，最喜歡的便是窩在家裏讀這種話本子。若是偷溜出去，在街上的書攤子遇到喜歡的，自然是要順手買回家一飽眼福的。
她時常幻想自己也能如書中的那些個少女一般，遇到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子，可惜，這十幾年來，在她身邊的隻有李光宇而已。而她，卻從未在李光宇身上找到一絲一毫的心動。季長清落在曲臨江身上的目光，開始漸漸變換，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期待和曲臨江的見麵，哪怕不說什麽話，遠遠的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聽到關於他的事她會格外關心，想到他的時候，心中莫名甜蜜，嘴角忍不住上揚。想聽他用溫潤清朗的嗓調同她講話，想看他對她露出溫潤和暖的笑顏。每天想的最多的，已經不是如何出去玩，去哪裏玩的安排。而是反複回憶曲臨江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他的一切，哪怕是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都可以化作一場溫柔的春風雨露，讓季長清那顆久未波動過的少女心，不由自主的飄蕩起來。好像隻要看見她，她就開心，即便一個字都不說，也覺得十分美好。季長清已經看清了自己的心，她雖然不知道從何時起，也許是一見鍾情，但她喜歡他，便希望他也能喜歡她。
曲臨江聽了季長清的話，原本要說什麽，卻忽然在季長清眼中再一次看到了那種飛揚的神采，那種絕對的依戀和熱愛，幾乎要將人淹沒。
他漆黑玉潤的墨色眸子微微波動，閃過一絲不自然的光亮，溫雅如玉的臉上笑容頓了一瞬，隨即若無其事移開視線，將桌上的一串由翡翠小珠穿成的手鏈拿在手中把玩。目視前方，一本正經的淡淡道：“這書，是奔堯買的，我原是不想看的，又耐不過他磨，所以才勉強拿來看看。”
季長清也常用這樣牽強的理由，所以最能明白這一刻曲臨江的尷尬。她抿著唇微笑，想來他一個大男人，若說喜歡看這種話本子，實在是難為情了一些。但看著曲臨江此刻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模樣，她又覺得此刻的他有幾分可愛。
季長清忍不住嘴角又輕輕揚了起來，卻為了配合曲臨江，正了正臉色，用同樣一本正經的嚴肅語氣點頭道：“嗯，我就知道是奔堯做的，江大哥怎麽會看這種小女子才喜歡的話本子呢？”
她說完偷偷去看曲臨江臉色，便見他仍是正襟危坐的模樣，耳朵尖卻詭異的出現一點紅暈。季長清終於再也忍不住，清淺的笑了出來。她的笑聲婉轉，若泉水叮咚，又似銀鈴輕蕩，帶著少女特有的獨特尾音，聽在耳中實在是一種享受。
若不是在這種情況下，曲臨江一定不會阻止她。不過現在，曲臨江忽然轉過頭來，將桌上的一盤糕點不管不顧的推到了季長清麵前，甚至親自捏起一塊如意糕，遞到季長清嘴邊，淡淡道：“飯菜一時半會兒恐怕上不來，你先吃些糕點吧。”
不知是不是錯覺，季長清似乎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後悔神色。她愣了一下，他後悔什麽？是後悔留她在這裏用午膳，還是後悔被她看到這本書？季長清眨了眨眼睛，抿著唇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不要忤逆他的意思。便微微將身體前傾，想要就這曲臨江的手，吃了那塊糕點。
曲臨江愣了愣，他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季長清粉淡的唇上，那唇離他的手指越來越近。似是沒有料到季長清的舉動，曲臨江的手忽然往後一撤，季長清的唇便撲了個空。
“江大哥？”季長清無辜的眨著一雙盈盈若水的眸子，長睫撲閃若蝴蝶的翅膀，眼中滿是迷惑不解的神色。好像有些不明白，明明是希望她吃糕點，甚至親自將糕點送入她口邊的曲臨江，卻在她順從的時候，為什麽突然撤回。
曲臨江也愣住了，宛若黑曜石的溫潤眸子裏染上了一抹不自然的顏色，頓了頓，他重新將糕點遞過去，淡淡道：“你自己拿著吃吧。”
“哦。”季長清愣了愣，將書放在桌麵上，結果曲臨江手中的點心，又在他的注視下，將糕點放在口中慢慢咀嚼。曲臨江微微鬆了一口氣，隨意把玩著手中的翡翠手鏈，安靜的等待午膳，不再說話。
“江大哥，”季長清咽下口中的糕點，有些嫌棄的說：“你這裏的糕點一點都不好吃。”
曲臨江轉頭，少女秀美精巧的白皙臉蛋透著健康的粉紅，小巧的鼻子因為嫌棄微微皺著，烏黑的眼珠微微轉動，像是一個遊戲人間的精靈。他愣了愣，安靜的點點頭，似乎同意了她的說法，輕聲道：“是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