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可否送我
曲臨江的回答正中季長清的下懷,她轉了轉靈動的烏黑眼珠,自然而然的接過了曲臨江的話,一臉認真道:“江大哥,我做的點心可比你這裏的好吃多了。”
曲臨江揚了揚眉,麵上難得顯出幾分好奇模樣,淡笑道:“哦?你還會做點心?”
季長清小臉一揚,煞有介事點頭道:“當然,我最喜歡的事,就是做點心了。”說到這裏,季長清的臉上終於露出一副驕傲的神氣模樣,自從和曲臨江相識以來,她一直覺得自己沒能好好表現,也沒能顯示出什麽特殊的有點,心中一直慚愧沮喪,悶悶不樂。現在說到自己的拿手好戲,不免覺得揚眉吐氣起來。
她目光晶亮,神采飛揚,烏溜的黑色瞳孔閃動著盈盈一抹期待光亮,歡喜道:“江大哥,我明天親自下廚做一些,拿過來給你嚐嚐好不好?”見曲臨江猶豫,季長清想了想,又補充道:“嚐了我做的糕點之後,你肯定就不會再懷疑我了。”
曲臨江愣了下,隨即微微笑了笑,淡淡道:“好。”他的話音一落,季長清的笑臉便如同春日裏的灼然盛放的燦爛桃花,明媚非常。唇邊的兩個小巧梨渦,氳開無限沉醉風情,隻淡淡看著,便要讓人沉醉其中。
曲臨江眸色深了深,不知怎的,眉宇間竟然浮起了一點細微褶皺。那微笑的表情,雖然依舊沒有淡去,但卻變了模樣。他依舊在微微笑著,眼底忽然閃現的幽色,卻清晰的落入了季長清的眼中,她的心忽然一緊。掛在臉上的燦爛笑容稍稍頓住,抿了抿唇,小心又關切的問道:“江大哥,怎麽了?”
“沒事,”曲臨江淡淡笑道,他的聲音恢複成溫和平淡的語調。轉過頭去,目光落在正前方,陽光順著窗欞的縫隙飄灑在地麵上,明暗交接的被微風輕輕浮起細小的塵埃,幽幽的在空中漂蕩,門口之外,已經可以看到端菜的侍人,正朝這邊穩穩而來。
“飯菜來了。”曲臨江輕聲說道,他依舊沒有回頭去看季長清,而是對隨後走入房中的奔堯淡淡吩咐道:“直接叫他們端進來吧。”
奔堯點頭應下,一揚手,輕聲說道:“都進來吧。”聽到命令的人魚貫而入,將飯菜一一擺放在房中早已整理妥當的檀木桌上,秩序井然,絲毫不亂。
季長清看著排列整齊的一隊下人,忽然有些疑惑,季府的下人做事何時變得如此規矩了?雖說平日裏他們做事也很認真,卻從為如此規整過,那有條不紊的樣子,簡直就如同經過了轉眼訓練似得。她又看了一眼旁邊端然而坐,絲毫不為所動的曲臨江,腦中控製不住的猜測起曲臨江的身份來。
如此清貴優雅的舉止氣度,想必他定是出自高門大戶的人家吧。她不自覺的垂了垂眸子,安靜的沉思著,江大哥,你究竟是什麽人呢?若隻是普通的商賈人家,無法養出這種清貴端然的氣度吧。
“長清,不妨告訴你,我來這裏,卻有目的。”曲臨江之前說過的話,忽然在腦中浮現。被季長清埋在心底的那一絲淺淺好奇和關切,這會兒如新出土的清綠嫩芽,重新又冒了出來。不是不想知道,其實她也好奇。他來這裏,到底是處於什麽目的,才能讓他不便說出真實身份呢?他說不會危害到季劍山莊,是真的嗎?若是危害了,她又該如何麵對父親?
季長清想到這裏,忽然用力晃了晃腦袋,暗腦自己的胡思亂想。明明說過相信他的,現在這樣想又是在做什麽?即便江大哥不說真實身份又如何,他已經明確的說過,不會對季劍山莊有危害,這樣還不夠嗎?每個人都有無可對人言的苦衷,保留一些自己不便示人的隱私又有何錯?季長清,你不要太強人所難了。
“長清,長清。”耳邊忽然傳來曲臨江溫和的低喚。
季長清一驚,突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又在看著曲臨江默默發呆了。她的臉瞬間一紅,慌忙答道:“嗯,江大哥,怎麽了?”
曲臨江淡淡道:“該吃飯了,叫了你半天也不應,又在想什麽呢?”
季長清咬著唇,麵對曲臨江詢問的目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遲疑道:“我,我在想,”她一邊說,一邊飛快的在心中思索,頗有些急躁,不覺訥訥低了頭,要怎麽回答他?
餘光忽然瞥見曲臨江隨意拿在手中的翠色手鏈,腦中突然靈光一現,開口道:“我在想江大哥手中的珠串如此剔透漂亮,不知可否”說到一半,她的聲音漸低,似乎覺得這樣直白的同人家要東西實在不妥,隻是話既然話已出口,她便無法再收回,隻好繼續厚著臉皮說:“不知江大哥可否,將它贈送給我?”
其實季長清也不算隨意找的借口,那串翡翠手鏈剔透瑩綠,淡雅別致,確實好看。最主要的是,曲臨江似乎很喜歡,還將它拿在手中把玩。隻要是曲臨江喜歡的東西,季長清都喜歡,所以便不自覺的說了出來。
曲臨江目光微垂,落在手中的那串珠子上,麵上的神色忽然有些奇怪,季長清看不出其中所蘊含的意思,但曲臨江卻一時沒有回話,既不答應,也沒不拒絕。
時間稍長,季長清便覺得有些尷尬起來,她十分後悔自己說過的話,這下連台階都下不來了。不過,也不能一直如此,便強撐著裝作不在意的說:“我說笑的,江大哥,其實不用。”
“你若是喜歡,便拿去吧。”曲臨江卻忽然打斷她的話,抬手將那串翡翠手鏈送到了季長清眼前。
“這,”季長清愣住。呆呆的看著這一串光澤瑩潤的手串,對於要不要接下,十分猶豫。
奔堯就站在曲臨江身邊,見到他的舉動,眼中的驚色一閃而過,腳步不由自主的往前邁了一步,湊到曲臨江耳邊低聲說道:“公子,您這樣,是否不妥?”
曲臨江微微側頭,目光淺淺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並未說什麽,但那眼神中的意思卻十分明顯。
出乎意料的是,奔堯卻並沒有如同往常一樣,立即退開。而是依舊擔憂的皺著眉,不同於曲臨江贈送手鏈的淡然,他的神色十分為難,似乎還有隱隱帶了一絲急切的擔憂。顯然,這次他十分不願讚同曲臨江的決定。
“奔堯。”曲臨江淡淡的開了口,聲音不高不低,卻有著莫名的壓迫力。奔堯神色一頓,視線不由的落到曲臨江臉上,他的目光依舊淡然,無波無瀾。漸漸的,奔堯低下了頭,沉默的退後一步,不再說什麽了。
季長清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忽然意識到,她不經意間討要的尋常物件,其實並不尋常。否則,奔堯也不會如此在意,甚至冒著惹曲臨江不悅風險,也要阻止他。那串手鏈,對於曲臨江來說,也許很重要吧。
季長清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囁嚅著低聲說:“江大哥,這手鏈既然如此貴重,我還是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