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落水
隨著曲臨江的這一段話說完，船艙中的空氣再一次詭異的安靜下來。沒有任何人說話，萍兒和奔堯如同兩根木頭似得戳在自家主子身後，似乎沒有聽到曲臨江的話一般。不過兩人臉上閃過的五顏六色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們內心的想法。不是沒有反應，而是卡住了。
季長清驀然抬頭，水靈靈晶瑩剔透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著對麵的曲臨江，好像是沒有聽清他的話一般。曲臨江安靜與她對視，俊朗白玉的臉上滿是鎮定自若的模樣，沒有絲毫的遮掩，也沒有絲毫的虛假。似乎他怎麽說的，心中便怎麽想的。
臉頰越來越紅，越來越燒，季長清覺得耳朵脖子都有了發熱的跡象。一顆心瞬間從地獄的煎熬裏飛入天堂，如同置身輕盈甜蜜的旋窩當中。曲臨江就是有這樣能力，讓她的心如同坐過山車一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受自己控製。而她的歡喜和傷感，全憑他的一句話，一個表情，一個動作，甚至是不經意的目光。
“我，江大哥，”季長清覺得狹小的船艙實在是太悶了，她深吸一口氣，對曲臨江說道：“你還沒親自采摘過蓮子吧。”
曲臨江眼中滿是笑意，輕笑著說：“是啊，你現在就要帶我去摘嗎？”
季長清猛點頭，試圖將曲臨江重新帶出船艙：“嗯，我們現在就出去吧。”
曲臨江想了想，點漆黑目輕輕眨了眨，長睫如同蹁飛的蝶翼，側著頭猶豫道：“可是，你不是說了嗎，這裏是中心地帶，蓮子大多數都被人摘走了。隻有湖水深處還有，但是我們不容易摘到。”
“是，”季長清有些慌亂的答道，她的眼神晃動，有些無所適從，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隻是看著那薄薄的唇，急切道：“我之前說的也不全對，雖然這裏不太容易撈到，但也不絕對，隻要我們用心，一定能得到的。”她現在隻想出去透透氣，若是在同曲臨江待在一個封閉的小環境中，她覺得自己有可能會控製不住的爆炸掉。
曲臨江眉眼帶笑，漆黑的眸中如同停駐一層溫和的暖陽，唇角輕輕勾起，仔細看了看季長清紅撲撲的臉蛋，終於慈悲般的同意她的意見，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好吧，我們現在就出去吧。”
季長清得到曲臨江的同意，連忙再次乖巧點頭，萍兒扶著她，兩人一起隨著曲臨江走到船艙外。雖說是湖心，但其實已經快要離開湖心了。季長清對依舊在劃船的阿鳴喊道：“阿鳴，你就將船停在這裏吧。”
“季小姐，”阿鳴回過頭來，露出一口白牙，疑惑問道：“你確定停在這裏嗎？我們快要到蓮子最多的地方了。”
季長清回道：“不用了，這裏就很好，離岸邊不算太遠，”她又抬頭看了看天邊漸漸陷入青暗的雲彩，說道：“一會兒天就要黑了，我們還是不要去荷塘深處了，就在這裏吧，雖然這裏不太容易采到，但經過一番困難得到的，不是更值得珍惜，也更有成就感嗎？”
阿鳴聽了季長清的這套貌似沒有依據的理論微微一愣，隨即笑著應道：“季小姐的見識果然不同，好，就按您說的，船停在這裏了。”說著，真的收了船篙，好整以暇的坐在船尾吹風了。
季長清重新回過頭來，看向曲臨江，笑著說道：“江大哥，我們要開始了哦。”經過外麵的微風一吹，季長清剛才在船艙中臉頰的紅暈已經漸漸消退，現在笑意盈盈的看著曲臨江，眸光燦爛，低眉淺黛，別有一番那少女獨特的活潑俏麗，又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溫順柔和。
不由自主的，曲臨江的心頭悠悠一蕩。眼神微微一晃，失神了片刻，在看著季長清已經開心轉身的背影語氣輕柔的道了一聲好。那一個好字，似乎不自覺的沾染了曲臨江溫雅寧靜的氣息，包含了無限柔情的暖意。如同微風輕輕拂過春日的水波，蕩起淺淡的漣漪，最後消靡在岸邊的蓬草裏。
可是，比人沒聽到，站在曲臨江身後的奔堯卻聽見了。而起，曲臨江白玉似的臉上出現一種朦朧的表情，類似一種格外寵溺的包容，又似一種無意識的真情流露。奔堯的眼神不覺一動，木訥的表情也變得格外深邃起來。看來，他家公子對季長清的確是與眾不同，應是該，真的喜歡吧。
奔堯的眉頭，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緊緊皺了起來。曲臨江衣袂翻飛，目光落在前頭將衣袖挽起，伸出一截白皙凝脂的手臂的季長清。她一手扶住船舷，一手拿著一個漏鬥樣的木質工具，認真的打撈蓮子。纖細的眉頭輕輕蹙著，模樣認真道可愛。
不自覺的，曲臨江的唇邊再次綻開一抹笑意。忽然，季長清眉心一動，眼中升起一股晶亮的顏色，轉頭對曲臨江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開心的喊道：“江大哥，我撈到了，我撈到了！”她的聲音中滿是喜悅，然後高高舉起自己的一隻手臂，朝曲臨江不停的揮舞著。似乎在炫耀自己勝利的果實。
季長清是真的高興，沒想到她的運氣還不錯，在這裏都能很快撈到。便連忙將這個好消息同曲臨江一起分享。看去曲臨江唇邊的笑意時，季長清幾乎覺得曲臨江已經吃到了她撈的蓮子。心中頓時升起甜蜜的感覺，幾乎比她自己吃到還要開心。
然而，還為等她站起身來，將蓮子交給曲臨江，忽然感覺到自己垂在船舷下的衣袖似乎被什麽東西猛地向下一拉。瞬間，季長清的身體以不可控製的姿勢栽入了水中。
“小姐！”萍兒站在季長清身後驚叫一聲。
一聲驚叫過後，穿上隻留下了季長清之前撈到的一蓬蓮子。人已經消失不見。
事情發生的太快，幾乎就在一瞬間完成。等到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季長清已經栽倒了水中。曲臨江臉色大變，笑容瞬間凝固，白玉似的臉上陡然雪白一片。幾乎是本能的，曲臨江想也沒想，普通一聲跳入冰冷的湖水中。
“公子！”一見曲臨江跳入水中，奔堯也不淡定了。雖說季長清剛才掉入水中讓他心中愕然，但眼下曲臨江的隨後跳入，便讓他的心中產生了一抹恐懼。他的十分清楚曲臨江的身體，雖然表麵上看著已經沒什麽事了，但是他的底子一直都很差。再加上之前肩膀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恢複，如此冒然入水，實在是很危險的舉動。
季長清並不會水，落入水中後隻能盡力的撲騰掙紮。一連灌了好幾口腥鹹的湖水，季長清連救命兩個字都沒能喊出口。肺裏的空氣漸漸稀薄，死亡的恐懼頓時襲上心頭。她就要死了嗎？難道，她最終的結局是被淹死的嗎？季長清心中拚命呐喊著，默念著，江大哥，江大哥，救我，救救我，你快來救救我。
自從遇到曲臨江，每當遇到危急關頭，季長清心中下意識的便會想到曲臨江的名字。似乎這個名字，已經植根於心底，成為她永遠的守護神，隻要喊著這個名字，心中的恐懼就能減少幾分似得。就在她感覺到自己再也支撐不住，幾乎要放任身體沉入水中的時候，忽然感到有什麽漸漸靠了過來，處於本能的反應，季長清掙紮的更厲害了。
“長清，別怕，不用怕，是我。”溫潤熟悉的男子嗓音在耳邊想起，季長清飄蕩在空中的心立刻定了下來。是他，是他來了，江大哥真的來救她了。
下意識的，季長清向曲臨江靠近，感覺到自己的腰身被一隻手臂抱住，她不由自主的靠在了他的懷裏。一瞬間，季長清心中滿是安寧的感覺，哪怕身體處在湖水之中，她也絲毫感覺不到任何恐懼和害怕。心中反而再一次升起甜蜜的感覺，如同在心底開了一處泉眼，裏麵汩汩流出的全是甘甜的泉水。
她伸出手臂，樓主曲臨江的脖子。再一次，緊緊的抱住了他。
“公子，”奔堯站在船舷邊上，同此刻被驚動從船尾趕過來的阿鳴一同將繩子放入水中，好將曲臨江和季長清兩人拉上來。萍兒見季長清被曲臨江救到，心中大石落地，焦急的站在一邊，等著曲臨江和季長清兩個人被拉上來。萍兒心中直歎氣，她家小姐實在是太不小心了，明明好好的，怎麽突然就往水裏張呢？好在人沒事，萍兒雙手合十，謝天謝地，她實在是跟了個讓人不省心的主子，也不知道會急出多少根白頭發。
不遠處彭雨妍看到曲臨江毫不猶豫跳入湖水中救季長清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呼”的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咬牙切齒的說道：“季長清，你究竟給姓江的下了什麽魔咒，竟然讓他心甘情願的跳到水中救你，簡直是豈有此理。”
說完，她又迅速轉過頭，狠狠的等著好整以暇，絲毫不為所動的卓嚴，恨聲說道：“卓嚴，你不是吹噓三子是一條水裏的魚嗎，怎麽沒有直接讓季長清那個女人沉入湖底？”
卓嚴一攤手，滿臉無奈的說：“大小姐，您也看到了，三子的確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一直沒有鬆手。奈何那江臨跳入水中救人的速度太快了，還未等季長清被拖下去，他就已經跳下去了，若是三子執意不肯離開，定然會被曲臨江發現，到時候，我們可就要徹底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