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靠過去
卓嚴說完,彭雨妍瞪著眼睛看他,半晌沒說話。她心中雖然生氣,但全程她都在一邊看著,剛才那種情況,即便三子的水性再好,也沒有任何辦法,因為季長清落入水中的時候,曲臨江幾乎同時跳入水中,根本沒有給三子任何機會。
想到這裏,彭雨妍十分不甘心的做了下去,將目光落在季長清那邊,用力說道:“季這次算你走運,希望你下次還能有這樣的好運氣。”
卓嚴眼角斜斜看著彭雨妍,笑而不語。在他看來,這個女人已經進入到了一種風魔的狀態。不想再看著些,卓嚴將視線轉向其他船隻,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另一隻畫舫正緩緩的靠過來。卓嚴看著看著,忽然神色一變,眼中出現了一絲莫名情緒。
齊碧婉也看到了曲臨江剛剛的那一幕。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任何波動,但她放在桌上的手,不由自主的緊緊握了起來。而且,越握越緊。
劉季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齊碧婉,狀似無意的忽然問道:“主子,您看到了嗎?”
齊碧婉聽到聲音回過頭來,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聲音冷淡道:“看到什麽?”她的聲音中似乎壓抑著什麽,劉季覺得如果他回答了這句話,齊碧婉後麵跟著的那句話一定會是他不想聽到的。雖然處於對位置危險的防範心裏,讓他就此緘默,不願再問下去。但另一種心裏,卻促使著他一定要繼續接下齊碧婉這句話,他想聽一聽,齊碧婉麵對曲臨江如此舉動,會說出什麽。
劉季佯裝鎮定的抬手,指向曲臨江的方向,此刻他和季長清正在被奔堯和阿鳴齊心合力的重新拉到船上,劉季說道:“那邊的那個人。”他說的雖然含糊,但不用明說,齊碧婉也知道他說的是曲臨江。
猶如心中的一根刺,本來有冒出的趨勢,卻被自己深深的壓住。但現在,卻被劉季毫不猶豫的重新撥了出來。齊碧婉幽幽的看著劉季的臉,好半天沒有說話,但眸中的冷意,卻越來越明顯。過了好一會兒,才紅唇微張,緩緩吐出一句話:“那個人嗎?我應該看到什麽?看到他比你強,比你好,比你有魄力嗎?”
一連串的問話,如同一連串的暴擊,準確無誤的擊中劉季的心房。他的臉色微微一白,暗中咬緊牙關,才能讓自己的表情繼續保持微笑,十分大方的點了點頭,回道:“您說的是,我確實比不上他。”說完這句,他額角的青筋幾乎微不可查的跳了跳,但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非常。
之前出現在出穿上的船夫,此刻忽然又一次將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似地向針鋒相對,表麵上的話意味深長的兩人。但這次他卻沒有笑,漂亮的麵孔上,出現了一絲冷峻的表情,眼眸中射出的寒光,隔著很長的距離,似乎都能將敵人射穿一樣。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齊佑。他之前在岸邊的時候,忽然發現了齊碧婉的存在,這讓他有了一絲好奇的玩樂心思。既然今天季長清那個女人都拉著曲臨江來這裏放鬆遊玩,他既然恰好遇到了,何不與民同樂?在加上齊碧婉這個金枝玉葉的長公主,看到季長清和曲臨江在一起,也不知道會是怎麽樣的一種表情。所以,懷著獵奇心裏,齊佑在劉季回去找齊碧婉的時候,和洛熙給了船主足夠的銀子,讓他答應兩人在船上假扮船夫。這才有了現在這個境況。
不過,現在的齊佑顯然是十分生氣的。他們的這艘船現在離季長清那艘船,比彭雨妍的那艘船離的還近些,齊佑的目光緊緊盯著季長清那艘船的周圍。曲臨江和奔堯因為無暇關注,所以沒有發現異常。而齊碧婉的注意力全都被曲臨江吸引,所以也沒有發現什麽,隻有他,看到了那艘船不遠處即將離開的一絲波紋。
又看了看季長清緊緊摟在曲臨江脖頸的手臂,齊佑麵無表情轉回頭,重新看向那絲波紋。心中冷笑,暗暗道,做了壞事就想跑,哪有那麽容易?隨即,他將長長的竹竿交到一隻手上,另一隻手掌一翻,霎那間,銀光一閃,在洛熙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的時候,以流光的速度射入了水波之中。
隨著銀光落入對麵水中,水中的發出一聲清晰的悶哼,然後,被奔堯和阿鳴拉到穿上的曲臨江和季長清看到,一個黑衣人肩膀插著一把刀,浮出了水麵。他的位置剛好離季長清剛剛洛水的地方十分近,幾乎在同意位置。
剛一穩定下來的季長清,再看到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時,眼中瞬間閃過一抹疑惑。緊接著,她想到了剛剛自己落入水中時那股拽著她衣服,使她不由自主落水的詭異力量,腦中似乎有什麽快速閃過。隨即,季長清指著那個黑衣人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是,是你將我拉下水的,是不是?”
她這麽一說,頓時,所有人都將疑惑的目光看向季長清。季長清愣了一下,解釋道:“我剛剛,不是自己掉下去的,是有人拉我下去的。”她手指著水中的黑衣男人,我想,應該就是他了。
曲臨江聽了季長清的話,眸光瞬間閃過一抹冷光,隨即腳尖輕點船板,淩空飛起,落入湖麵,然後又微一提氣,腳尖輕輕點在碧綠的湖水上,探身將那黑衣人一把撈了上來,仍在船板上。
奔堯一驚,見曲臨江竟然親自將這個人拎了上來,而且,竟然隻是聽了季長清的話,沒有多問一句,便如此果斷的將人抓住了。他抿了抿唇,看了看重新站在船板上,麵上如同覆蓋了一層薄冰的曲臨江。奔堯心頭忽覺一緊,在他的記憶裏,曲臨江如此直白的表現出生氣的時候不多,現在看來,若真如季長清所說,這個黑衣人故意將她拉下水。那麽,曲臨江應該是真的生氣了。
天色已經漸漸擦黑,天邊的最後一抹雲霞也隨著太陽的落下,而失卻了最後一抹亮色。晚風靜靜吹拂著湖麵,附近升騰出冰冷的水汽。溫度明顯降低,即便穿著幹衣服萍兒仍舊覺得渾身發冷,何況曲臨江和季長清兩人,都是全身濕透的模樣。
“小姐,您冷不冷。”萍兒小心的走到季長清身邊,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入手冰冷的感覺。不用季長清回答,萍兒已經知道答案了。想到出門的時候多拿了一件衣服,萍兒便準備到船艙中拿出來,給季長清披在身上。隻是,還未等她動身,曲臨江忽然不知從哪裏拿出一件寬大的銀白色披風,披在了季長清身上。
季長清愣了一下,回頭對上曲臨江的眼睛,又看了看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風。上次曲臨江的那件藍色披風她還沒來得急還給他,現在又來一件。看了看曲臨江也是渾身濕透的模樣,季長清連忙推辭道:“江大哥,我,不冷,你自己批吧。”
“你不聽我的話了嗎?”曲臨江此刻的聲音有了一種平常沒有的感覺,季長清具體說不上來,直覺少了一種溫潤感,多了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不過,就這一句話,她便無法反駁,她怎麽會不停他的話呢?她一直都聽他的話。
不再推辭,季長清卻轉頭看了一眼萍兒,壓低聲音,用隻有她們兩個人的聲音說道:“我記得,出門之前我讓你將上次江大哥的那件披風帶著,你帶來了嗎?”
萍兒被曲臨江對季長清的體貼震到,一時還愣愣的,突然聽到季長清說了這麽一句,立馬回過神來,點頭道:“拿來了,我這就去拿。”季長清點了點頭,萍兒悄無聲息的回到船艙裏去了。
奔堯在這時已經走到了黑衣人麵前,低頭俯視著落湯雞一般的俘虜,沉聲問道:“說,你為什麽要拉季小姐入水?”
三子渾身濕透,肩頭又被齊佑的暗器所傷,鮮血洇透了黑色的衣服,雖然看不出顏色來,但被冷風一吹,還是鑽心的麻痛。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但卻緊咬牙關,低著頭,一個字都不肯說。無論是家財萬貫的卓嚴,還是身份高貴的彭雨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既然被抓到了,他隻能一個人將這件事頂下來。
曲臨江此刻已經越來越鎮定,他萍兒遞給他的披風,自己披在身上,邁步往前走了兩步,如有實質的目光壓在三子的頭頂,聲音冷冽無情的說道:“我知道,你背後必有主使之人,若你能說出來,我可以不追究你,若你說不出來,”他的話音一轉,反而變得清漂起來,淡漠道:“我就隻能帶你去見冀州刺史彭越,彭大人,我相信,彭大人斷案如神,必然能從你口中問出真相吧。”
三子之前還咬緊牙關,準備死扛到底,忽然聽到曲臨江說出這樣的話,頓時渾身一僵。帶他去找彭越?這怎麽行?彭越認識他,而且最近他的主子卓嚴在彭大人麵前走的很勤,他作為卓嚴身邊的人,自然早就被彭越認識了。若是,到了彭越麵前,不就相當於直接將卓嚴供出來了嗎?
他心中十分心虛,忍不住若有若無的朝彭雨妍和卓嚴所在的船上看了一眼。曲臨江見到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船上的窗口中清晰的顯出一個人的全部容貌,那人也正朝這邊看過來。曲臨江看清船中所坐之人的時候,頓時眼睛一眯,眸中瞬間射出一抹冰冷的寒光。轉頭對阿鳴吩咐道:“將船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