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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離開了

  轟隆隆,車廂搖晃了一下,隨後在汽笛長鳴中,窗外的景物緩緩向後移動。


  火車啟動的速度緩慢,她覺得每一秒都被拉長了,田齊的心懸在嗓子眼上跟著火車前進的速度,越來越往下沉,正當她想要鬆一口氣的時候,火車突然停下,車上的物件和人仍被向前的力帶著晃了晃身子。


  她咽了咽口水,不祥的預感在心頭冒了出來,看來還是出事了。


  田齊單手撐著桌子,探著身子從半落的窗簾往外窺,頭等車廂在火車最末,車子開動後又忽然刹車,現在她所在的車廂正對著車站候車室通往月台的入口,能看清楚出入的人員。


  彼時,一隊穿著保安隊薑黃製服的漢子正背著長槍,驅散送行的三三兩兩百姓,往火車大步衝過來。


  噠噠噠的腳步聲,仿佛催命符。


  “啊!”田齊正估算來人的數量,隔壁忽然就傳來一聲女性驚呼,不是101,而是103珩穆的包廂,驚叫很慌亂,錯愕,卻不恐懼。


  她無需求證,就能大致推斷誰喊的——珩玉。


  過了一會兒,又有一聲低微的驚叫,這回她甚至可以篤定就是珩玉。


  他們一家一直麻煩不斷,韭菜一樣一茬接一茬,田齊無端覺得腦仁疼,正暗暗吐槽間,自己包廂的門就被人拍響。


  是的,用拍的,砰砰砰。


  門外的人低聲道:“田姐姐,趕緊過來,出事兒了。”


  出事,你們出的事還少麽。


  都是一串串的來,你們家種葡萄的嘛。


  田齊沒有馬上回應,她的視線還在保安隊的身上,他們來這裏做什麽,是孫裘獲得了最終的勝利,帶人過來絞殺?

  這裏不怪田齊往壞處想,麻木的右手還掛在身上,她聯想到孫奇貴被打得血糊糊的雙手,嘶,痛覺反射弧過長的人,現在才能感同身受。


  “田姐姐。”門外的人鍥而不舍,非要得到她的回應。


  田齊盯著車外的情況,終於開口應道:“什麽事。”


  “你開開門,很重要。”門外的人道。


  很重要,田齊想了想,你們家啥事不重要。


  能把雞毛蒜皮的事情擴大化,也是技能,不是麽。


  情緒不自主低落的人,迅速打開了包廂的門。


  站在外麵的珩玉咻一下,好似一隻小老鼠一閃而過鑽了進來,田齊訕訕關上門,興致不高的詢問:“什麽事。”


  “有個姑娘藏在我的床下,她是從孫家逃出來的。”珩玉言簡意賅的說完發生的事情。


  孫家逃出來的?

  還是孫家,她和姓孫的杠上了對麽。


  “讓列車員把姑娘帶餐車去,換上服務員的衣服看看能不能蒙混過關。”孫家有逃妾很正常,能逃出去就行,月台上的保安隊很有可能就是來抓人的。


  田齊以為是有女子趁亂從大宅門裏逃出來,並未放在心上,她對救人提不起勁,更不願意花心思在上麵。


  現在自己的命也是岌岌可危的,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對於逃出來的女子,送去餐車是最快的,衣服一套,低著頭不露聲色,大概率能夠逃出一劫。


  珩玉聽了搖搖頭:“田姐姐,那個姑娘傷了,我哥和額娘都不知道要怎麽辦。”


  你們不知道怎麽辦,所以默認跑過來煩我嘛。


  田齊心裏憤憤然的抱怨,麵上仍一派平靜。


  她不想出去,也和珩玉表達了自己不願意離開包廂的意思。


  珩玉沒有勉強,田齊以為她知難而退,想辦法去騷擾火車上的工作人員,怎想,珩玉剛鳥悄離開,過了不到兩分鍾,自己包廂的門就又被拍響了。


  田齊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去開門,她剛要嗬斥珩玉,鼻尖率先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田姐姐,我把人帶過來了。”珩玉道,同時吩咐下人把受傷的姑娘放到地上,姑娘穿著一身粉色的衣裙,整個人昏昏沉沉,腦袋半垂著看不清麵容,隻是她手臂和肚子上滿是血跡,田齊判斷了一下出血量,還沒到失血過多休克的地步,皮肉傷肯定有。


  包廂逼仄,倆護院把人抗進來的時候,田齊都自覺被擠到邊邊角角的地方。


  他們是真不客氣!!

  田齊滿心無需地收回視線,心底無端一股火正在醞釀,她冷聲質問:“為什麽抬過來。”


  護院麵麵相覷,並沒有回答,隻顧著把人放下後悄然離開。


  隨後跟來和護院錯開身的珩穆也走了進來,他臉色為難,期期艾艾望著田齊:“怎麽辦。”他又來問她。


  什麽怎麽辦?!!

  她和他們是什麽關係,上級下屬,還是無限責任人,為什麽不想著自己解決,遇到問題就閉上眼往這兒湊。


  “立刻把她帶去餐車。”田齊冷下臉,又把話重複了一遍,聲音能掉出冰渣來。


  話剛出口,保安隊的人就咚咚咚蹬車檢查了。


  他們和過去一樣嘈嘈嚷嚷,呼呼嗬嗬。


  來不及了!

  田齊心思電轉間,那被靠在床腳的姑娘悠悠轉醒。


  “開門,都開門,孫家搜人。”保安隊的人也正一間間包廂的搜過來。


  “姑娘救我。”醒來的人,睜開眼便鎖著田齊不放,她奮力擺正身子,就在保安隊步步緊逼的時候,豁然把頭磕在地上。


  “姑娘救我。”地上的人又說了一遍,執著的。


  摸著自己如同木頭的右手,田齊忽然扯下珩玉身上的披風,蓋在女子身上,隨後又抓過珩穆的手,把他的戒指捋下來,珩穆和珩玉都被她的舉動整得莫名其妙,但礙於田齊臉色陰沉而不敢問。


  田齊把戒指塞到姑娘手裏,同時壓低聲警告在包廂裏的人:“看我臉色行事。”女子說救她,田齊心裏就猜到一種可能,她餘光瞥向月台的一瞬,那道魁梧的身影也佐證了自己的猜想。


  “孫裘是不是死了。”她突然俯身,湊到匍匐在地的人耳邊,悄聲問道。


  地上的人甚至都不猶豫的回答道:“是。”


  田齊自小失孤,她四歲多才被田老板從鄉下找回來,就連作為生父的大哥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存活在世,田二爺一開始擔心田老板不願意認這孩子,畢竟是其他女人給自己男人生的,那怕生田齊的時候,她還沒嫁給田老大,無論先後順序,女人心裏總有疙瘩的。


  田二爺本來打算找個信得過的人戶來養田齊,她畢竟是大哥唯一的骨肉,誰知田老板不但把田齊接回來,還讓她給田老大披麻戴孝,這個女人至情至性,田二爺至此就不許弟兄對田老板有任何異議。


  送女兒去東洋讀書,是兩個人拿的主意,幫會不太平,孩子太小不適合呆在他們身邊,現在孩子學成歸來,他們又打算田齊送去霧城。


  “二叔,你看看我啊,想什麽呢。”一雙細白的手在眼前晃動,五根手指青蔥白麵一樣漂亮,田二爺把死丫頭的手按回去,板起臉佯怒道:“回去讓你娘收拾你,剩下的事你別管,以後也不準和王府來往,聽到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我就說這事兒呢。”田齊訕訕應著,她一臉劫後餘生的頹廢樣,田二爺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侄女的臉,他家的孩子,又堅強又漂亮,臨危不亂多大氣魄。


  “臭丫頭,你是咱家的獨苗,怎麽就不長點心呢。”就是皮了點兒,小小年紀主意大,哎,還是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好,田二爺心裏清楚,田齊多留一天,就會有麻煩自動找上門來。


  作為男人,再遲鈍,看到珩穆醒來後第一聲喚田姑娘,還咂摸不出點兒意思來,就白年長許多了。


  八旗子弟惦記他家的女兒,想都不要想,田二爺過去對貝勒爺印象還算湊合,現在看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送福晉他們回府。”田二爺現在隻想把人送走,吩咐下去後,他親自開車帶田齊帶去診所,紅毛洋鬼子一看到田齊的傷就開始罵罵咧咧。


  他聽不懂鬼話,倒是田齊和紅毛鬼嘰裏咕嚕說了許久。


  “你這個死丫頭!!”倏地,診所的門哐當被人用力踹開,一個高挑的身影闖了進來,人未到聲先置,田老板怒氣衝衝的殺進屋裏,瞠目瞪視了一周,最後停在田齊臉上,她不由分說就上去給田齊後背來了幾巴掌。


  手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臭丫頭,臭丫頭。”


  “孩子傷著呢,以後再說。”田二爺看媳婦打得差不多了,連忙上去架住人,他知道她嘴硬心軟,眼眶都急紅了,也隻是小小抽了田齊幾下,臭丫頭連眉毛都沒皺:“趕緊和你娘道歉,就知道讓人擔心。”


  “娘,這是意外,真的。”田齊無辜的笑了笑。


  她不笑還好,一笑,田老板腦門上仿佛澆了一桶油,呼啦啦的,怒發衝冠,她唰一下就把手裏的包砸出去,咚,包重重砸在牆上,裏麵的東西撒了一地,田老板氣得生氣不接下氣的,她看著田二爺,罵道:“你看看她,像認錯嗎,像嗎。”


  “她翅膀真是硬啊,當街開槍,兄弟們都傳遍了,說我的女兒,我田老板的女兒,巾幗不讓須眉,震驚四座,咱們家的營生是後繼有人了!”


  田齊還不曉得收聲,頂著火藥味給自己爭辯:“娘,我也是被逼的,誰知道我跑出去給同學回個電報,能遇見這麽糟心的事兒啊。”


  “你不跑出去,能出事麽,你的腳還要不要了,你是想瘸一輩子啊,臭丫頭,臭丫頭,我辛辛苦苦養你養得這麽好,你為了個不相幹的人拚命,臭丫頭。”氣不過的人又伸手去戳那個不孝女,田齊嚇得趕緊捂住頭,田二爺看紅毛鬼還在包紮,眼疾手快把媳婦扛了起來,讓她別礙著大夫看診。


  他確實也不好勸,田齊這次是真把田老板惹到了。


  “你別攔著我,臭丫頭,養好傷之前你門都不許出,我給你在霧城找了一份女先生的工作,你給我好好在那邊生活,敢回來我就打斷你的腿。”田老板許多年不曾被氣得張牙舞爪,田二爺費了老大勁兒才穩住人,田齊被吼得縮了縮脖子,抿著嘴不再說話。


  須臾,田二爺把媳婦帶到走廊上,他一邊給她順氣,一邊說正事:“珩穆那小子,恐怕是惦記上咱家姑娘了,他們家一堆爛事,我就怕田齊剛從國外回來,容易被騙。”


  “他憑什麽惦記我家姑娘,什麽玩意,酒囊飯袋一個。”田老板鼻腔不屑的吭哧了一下,她兩手撐在欄杆上,氣過後腦子也清醒了些許:“哼,他倒是好眼光,可惜,他們家我瞧不上。”


  “二爺。”


  “嗯?”


  “田齊這孩子,到底是太像田爺了,別的我不怕,就怕她走咱們的老路,你看看她膽大包天的樣子,當街開槍,和一群亡命之徒對峙,她都不知道怕。”


  “初生牛犢,她才多大啊。”


  “是沒多大,從下車到現在就一身傷,出去幾年性子都養野啦,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頭。”


  田二爺繼續給媳婦順氣,他心裏有句話不敢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田家就不是什麽書香門第,能養出一個女狀元,都是燒高香祖上顯靈。


  他自己是不敢奢求太多,霧城那邊已經安排妥當,田齊在雪城鬧翻天都無所謂,天塌了還有田老板和自己頂著,唯讓田二爺擔心的,是田齊對珩穆的是什麽心思,是不是被他皮相所惑,少女心事最是難猜。


  米行邱老板女兒不也是女中才女,哎喲,愛上一個紈絝子弟,一哭二鬧三上吊,親爹親娘就差跪下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非君不嫁,想到此處,田二爺渾身冷得一個激靈。


  前車之鑒太可怕,以至於珩穆打電話到田公館的時候,二爺一聽對方自報家門,立刻冷下聲:“貝勒爺,我女兒還在養傷,沒別的事就別叨擾了。”語畢,直接掛了電話。


  珩穆握著電話機,一時間心裏有點兒說不出的憋屈,他被田姑娘的爹娘厭惡了,田二爺不耐煩的語氣在電話裏不加掩飾。


  “兒,怎麽了,田老板很生氣?”大福晉憂心地撫上珩穆的胳膊,他轉過臉,抿著嘴不知從何說起,珩穆放下電話聽筒,望著母親一言難盡。


  大福晉了然的點了點頭,柔聲安慰道:“改天我和你登門道歉,是我們不對,連累了人家。”


  “娘,田姑娘的腳。”她原來就有傷,因為他愚不可救傷上加傷,換誰爹娘知曉前因後果,都會氣不打一處來。


  珩穆暗自歎息,攙扶著娘轉出外間去,爹和大哥正在商議到底是誰和王府結仇,以至於買通巡捕房,甚至派大批殺手入城。


  王府仇人眾多,一時也拿不準對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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