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打臉

  田齊捏著眉心,背叛者和她算點頭之交,說不上幾句話,就資料上來了解,背叛者是殺手出身,一直遊離在道德灰色地帶,一個早就道德真空的人,怎麽忽然叛變了,難道是人老了就變得傷感起來。


  叛變的理由田齊不得而知。


  也沒必要深究。


  等早上七點半,田齊把係統的任務轉告給九號聯絡站的同僚,出納聞言,立刻開車去碼頭給田齊買了兩張船票。


  “趕緊出發吧,我會告知其他聯絡站的人以田齊的口吻給田老板發電報報平安。”女校長道。


  田齊接過船票,看了一眼時間,距離開船還有兩個小時,足夠洗漱和吃早飯的,事不宜遲,她趕緊帶著藺卿稚回旅館。


  藺卿稚知道要坐船離開,好奇的詢問為什麽。


  “珩穆坐火車來了,我不想和他糾纏,所以改坐船南下。”她胡亂扯了一個借口,藺卿稚聽後,眼眉帶笑。


  “你高興什麽。”坐船就繞遠路了,難道走遠路他很喜歡。


  藺卿稚給田齊找好換洗的衣物,然後在和上門前解釋道:“少堂主不理珩穆,我當然高興啊,我這就去給少堂主買早飯。”


  “吃好一點,我估計船上沒什麽可以吃的。”


  “船上都是吃魚的,少堂主不喜歡吃魚嗎。”


  “不喜歡。”


  “那我得去買幹糧。”


  “也好。”


  十八號聯絡站在龍雲城,龍雲城靠山麵水,走水路可以直達,隻是坐船要三天四夜……


  去龍雲城的船,是兩層蒸汽船,出納給田齊買的是頭等艙,就算是頭等艙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一進去就一臉嫌棄的看著一床一言難盡的被褥:“這怎麽過三天四夜,他們洗過沒有啊。”


  “我去和船家說說。”藺卿稚立刻道。


  床單問題很快解決,藺卿稚重新給她鋪床疊被,接下來幾天,田齊在船每一次靠岸都要走下碼頭,雙腳站在大地上才舒坦。


  作為同伴的藺卿稚,也喜歡下船去看形形色色的旅客。


  “少堂主,你看洋鬼子。”


  洋人也算西洋景,藺卿稚看到上船的洋人時,眼睛總不自覺跟著人家瞧,田齊抓緊時間感受大地的恩賜,對於洋人隻是輕撇了一眼,對方一副商人打扮,年紀大概四十出頭,跟隨他的外國青年頭上帶著一頂白色的小帽子,田齊沒有一下子就斷定對方的身份,隻是留心觀察了而已。


  藺卿稚因為在學習中,所以對洋人比較感興趣:“少堂主,你說洋人眼睛怎麽是這麽多顏色的。”


  “他們真的喝牛奶能長這麽大?”


  “自然課本上說,地球是圓的,世界上有好多地方,法蘭西,英格蘭什麽的,你說這個洋人是哪裏人啊,花旗國的麽。”


  忽然化身十萬個為什麽的家夥,圍著田齊一邊轉一邊問,碼頭上有許多挑擔子來賣水果的百姓,藺卿稚看了一陣西洋景,便在水手招呼旅客上船前,去選一些水果上船給田齊換換口味。


  “少堂主,這個芭蕉挺好,還有石榴呢。”藺卿稚問挑擔子的老板怎麽賣,老板說了一個價,藺卿稚立刻還價,一邊想賣一邊想買,幾個來回才談妥。


  老板用草繩編的筐給藺卿稚裝好香蕉和石榴,剛找好錢,同樣在旁邊買果的一個女青年就叫住了他。


  “師弟,師弟真的是你。”女青年一把抓住藺卿稚,害得他手裏拿來嚐鮮的半個石榴險些滾落,藺卿稚眼疾手快的抓住石榴,冷冷瞪著抓住自己的女子。


  女子留著一頭時髦的及肩短發,頭發上帶著一枚精致的發卡。


  長得還算標誌,年紀二十七八上下。


  “師弟,師弟,你怎麽在這兒。”


  “我不認識你。”藺卿稚甩開女子,臉上顯得不耐煩得很:“你一個女子跑來亂認人是什麽意思,莫不是想謀財。”他說話尖酸刻薄,不留給對方任何餘地。


  女子訕訕收回手,臉色也不好:“藺卿稚,你是藺卿稚沒錯吧。”


  “少堂主我們上去吧,要開船了。”藺卿稚沒搭理女子,帶著水果走回田齊身邊。


  田齊沒問他們是怎麽回事,水手扯著嗓子呼喚旅客,她應了一聲走上輪船,回到自己的艙室,藺卿稚立刻就坦白了剛才的事情。


  他給田齊剝了一根芭蕉:“剛才那個女子是我師姐,在戲班裏唱老生,我不想與她相認,也沒什麽原因,就是不想和過去出賣過自己的人有牽扯。”


  “她出賣過你。”田齊問,接過芭蕉咬了一口,還挺甜的。


  藺卿稚漠然點點頭:“人窮瘋了,很多事都做得出來,我第一次逃跑,就是被師姐出賣,她也有苦衷,如果不是我,那麽就是會是二師兄,與其讓自己喜歡的人遭罪,不如舍了我。”


  “你既然不想認就不要認,芭蕉不錯,你去洗一個石榴切了給我試試。”田齊吃完芭蕉把皮遞給他,藺卿稚提著草編果籃走出去,他知道少堂主不會計較,更不會讓自己去原諒過去傷害過他的人。


  所以,藺卿稚一回到艙室就坦白,少堂主的態度果然如他所料。


  他在頭等艙,洗手間在艙室末端,藺卿稚去的時候裏麵有人,於是他轉出甲板想借一層甲板的洗手間用。


  人剛走下一層甲板,耳邊又聽到了師姐的聲音,藺卿稚腳步不帶停,繼續往前走,身後的人不死心,直接追了過來攔住他的去路。


  “藺卿稚,我知道是你。”攔路的女子咬著牙,表情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別擋路。”


  “藺卿稚,我看得出你現在翻身上岸了,你看在我們曾經師姐弟一場,看在二師兄曾經給你一口飯吃的份上,能不能借點錢給我們,二師兄現在很不好。”


  “與我無關,別擋道。”原來是借錢的,藺卿稚就算有錢也不借,憑什麽要借,他在臭水溝裏苟延殘喘的時候,他們伸過手麽,藺卿稚以前天真,不止一次被師姐和二師兄謀害。


  如若不是他逃得快,現在都不知道是什麽下場,或許會和其他小旦一樣,病死在路邊,亦或者被人活活打死。


  藺卿稚麵無表情的繞過師姐,師姐不死心,伸手拽住了藺卿稚:“你身邊那個姑娘,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吧,他知不知道你是戲子,知不知道曾經在台上唱粉戲。”


  哼,看吧,藺卿稚想得沒錯,她一看情勢不對就變臉威脅:“藺卿稚,你現在過好日子,得珍惜。”


  他們之間的淵源,不隻是在東瀛有過交集這麽簡單,隻是珩穆清楚,有些事他不該問。


  “餘爺?”對方沉思著,他忍不住提醒。


  藺卿稚坐在自己手邊,剛才二人爭得麵紅耳赤,現在都還沒有平複心緒。


  餘爺被喚,失神片刻,才回過神來繼續說:“嗯,田齊為了準備去花旗國的事情,從早忙到晚,照顧傑克的任務,就由會長夫妻自然而然的接過去,尉遲陽會洋文,家裏在花旗國也有親戚,他義不容辭的跟著田齊東奔西走。”


  “等花旗國的名額定下來,已經過了兩個月,她一休息就去探望傑克,傑克已經成為了一個鞋店的學徒,田齊看他有好去處,說了安慰的話,而且告訴傑克,自己很快就會去花旗國求學深造。”


  “傑克就說希望在田齊離開東瀛之前,請她吃一頓自己親手做的飯菜,田齊一口答應下來,卻不想在同一天,尉遲陽也在遊船上設宴,準備給田齊辦送別宴,事情就是這麽巧合,同一天同一個時間,田齊回去才知道會長夫妻已經答應尉遲陽,帖子都發出去了,而自己又答應了傑克。”


  “而且會長夫婦為了讓田齊不能赴傑克的約,選擇在田齊準備去傑克家的前一個小時才告知她尉遲陽在遊船上辦送別宴的事情。”餘官桂借鑒了一下自己的親身經曆,他在現實世界裏曾經被作為人質,綁架對象當然不止他一個,在地球的另一端,還有一個被關在地牢裏。


  他那時候在揣測行業裏的風向,怎麽忽然開始玩我和你媽媽掉水裏你先救誰的送命題,忠義兩難全,忠孝兩難全,餘官桂和現實世界裏的尉遲陽就是情義兩難全的一道大題擺在田齊麵前。


  田齊回敬了死對頭同樣的問題,她從世界最嚴密的實驗室裏拿走了最新的研究成果,把它們打進了死對頭的身體裏,解藥有,且隻有一支,你讓我情義兩難全,我也讓你在十萬支試管裏慢慢尋寶。


  死對頭想要田齊選擇,但是田齊沒有選擇,尉遲家不差錢,也就不差專業救援,她要做的隻有一個,把死對頭摁進黃泉裏,讓他自取滅亡。


  如果按照原來的計劃,尉遲陽是能夠順利獲救的,隻是尉遲陽是個普通人意誌力和感情太脆弱,他太愛田齊了,同時也脆弱,等救援隊找到尉遲陽的時候,他因為故意與看守發生衝突被殺。


  尉遲家是了解自己孩子的,他愛田齊,又不夠信任她,尉遲陽對田齊的信任遠遠不如餘官桂,餘官桂被關在毒氣室,開關打開毒氣釋放照樣淡定等待救援。


  餘官桂從回憶裏出來,繼續把故事說完:“田齊打電話給傑克的房東,請她轉告傑克先不要出門,自己馬上過去,田齊又打電話給尉遲陽,告訴他自己會晚半個小時再過去,她做了打算,想把傑克一起帶去送別會。”


  “結果呢。”珩穆問。


  “田齊沒找到傑克,隻能留下口信,轉頭就去了碼頭,碼頭上也沒有尉遲陽的身影,過了一個小時,田齊收到兩封信,一封來自一家道館,道館的人和尉遲陽有舊怨,另一封是垂涎傑克的財主,他們兩幫人暗中勾結開始複仇。”


  珩穆和藺卿稚都倒吸一口涼氣,緊張的望著餘官桂:“可是田齊隻有一個人。”


  “道館和財主把尉遲陽和傑克分開關押,逼著田齊二選一,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打算放人,田齊把商會裏的弟兄都召集過來,反手就綁架了道館館長的兒子,告訴道館尉遲陽受了什麽罪,館長的兒子也會感同身受,隻是財主藏得深,他躲到了一個東瀛大臣的宅子裏,田齊想要進去救傑克,就必須解決守在宅子外的護衛。”


  “他們都是東瀛數一數二的高手,來保護東瀛大臣的安危。”


  “財主把傑克按在身邊,看著田齊一步一步打過去,她隻有十七歲,天分過人也隻是個半大的孩子,從一開始留有餘地,被逼得隻能下死手才能勉強站立,當田齊打趴外院所有護院後,臉上身上都是刀傷,傑克一直在哭喊。”


  “商會的弟兄為什麽不跟去,餘爺你也沒有跟去麽。”珩穆臉色鐵青。


  “那是東瀛大臣的私宅,田齊一個人去才能全身而退,牽扯到商會,就會惹來更可怕的報複,她一個女子能全身而退,無論在私宅發生過什麽,她都說孤膽英雄,打不過一個女人也不是什麽值得宣揚的事情,事情很容易平息下去,而我當時在想法設法營救尉遲陽。”餘官桂的理由其實有點莫須有的俠義精神在裏麵,對付要麵子的人當然這一招沒問題,可麵對睚眥必報的奸佞,田齊無論是單槍匹馬還是帶著兄弟們去砸場子,結果都一樣,報複如同暴風雪一樣無情。


  當然,浪漫主義俠義行為,能忽悠聽故事的倆個人足以,珩穆和藺卿稚都沒再表示疑惑,而是繼續眉頭深鎖等待他把故事講完。


  餘官桂不帶感情的,平鋪直敘的,用最簡單和直白的語言敘述了一個悲傷的故事,傑克為了不拖累田齊,掙開束縛砸碎了點心碟,抓著碎瓷片企圖謀殺財主,反而被一旁的護院斬殺,尉遲陽被救出來時發著高燒,最後因為肺部感染死在了醫院。


  故事落幕,餘官桂對聽故事的人正色道:“田齊總是能吸引弱者,正如你們倆個,而我並不希望悲劇再次上演,珩穆手無縛雞之力,藺卿稚又屢被人窺伺,你們的存在除了惹麻煩,並沒有其他意義,非要跟著日後也會有人讓故事重演。”


  珩穆和藺卿稚沉默了,是可喜可賀的沉默,餘官桂搓著小手,期待他們倆個做出選擇。


  不知道是走還是留啊,果然,自己還是喜歡看田齊孤獨的背影啊。


  就是不知道,這位適合孤獨的家夥,現在去幹嘛了。


  “哈欠!!”迅速避開對方掃腿的天氣,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打架呢,搞什麽,她趁機揉了揉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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