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藺卿稚砍價攢錢都是好手,唯一就是不太能看得懂數學題目,特別是幾何。
正好試卷占分數比例最大的就是幾何。
如果換成代數,及格是沒有問題的。
田齊讓藺卿稚去準備熱水給自己,她耍耍用鉛筆把錯的地方都寫上正確答案,甚至簡略的記了一筆幾何求證的過程。
下午,他們沒有出去,島城不大,因為沒有聯絡點所以汽車什麽的都沒有,代步工具有牲畜,拉車的馬匹得休息,如果再買輪換的馬,再次上路會很累贅。
所以下午,他們什麽地方都沒去。
藺卿稚對著試卷研究,田齊在給槍擦油。
至於,白楊,他或許還躺在水池底下,運用瀕死體驗逼走背叛者殘餘的意識。
掙紮,對抗,撕咬。
白楊想要完全占據,就要經受住溺斃的痛苦。
至於他們什麽時候一較高下。
就要看白楊能不能真的掌握了,如果溺斃起不了作用。
那就要嚐試更大的痛苦來消滅生存的意誌了。
至於是什麽更大的痛苦,田齊記得背叛者最怕的兩個項目,溺水還有一個就是針刺。
所謂針刺,並不是去醫院打針,而是背叛者還是殺手的時候經受過的一種極刑。
在島城沒有實施條件,因為需要二十四小時不間斷供電。
穩定的,持續的。
係統不會做無準備的陷阱,霧城一決勝負,之前都是小打小鬧。
田齊擦完槍,又癱在床上,閑暇的下午,隻有她一個人無聊。
讀書正埋頭讀書,一條條對著課本糾正自己的錯誤。
“藺卿稚,你很喜歡學習呢。”
“少堂主,能讀書,是好事啊。”他以前都求不來的,自己名字會寫,戲台上的詞兒都是死記硬背,寫字都是不認識的。
能讀書識字,以前都是財主家的少爺才能做的事情。
他們莊稼漢出身,學什麽呢。
如今,他是很珍惜的,邊走邊學,書裏叫做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學的都是真本事,誰不珍惜呢。
藺卿稚的書已經翻得起了毛邊,他很珍惜的又撫平。
懶散躺在被褥上的人,改變了自己的一生呢,藺卿稚收好書和筆,因為時間要開始準備晚飯,少堂主要先去澡堂,麵的待會兒人多了。
“少堂主,今晚有魚湯喝的。”
“我記得附近有烤雞,你去試試看,好不好吃,好吃買倆回來。”一提吃飯,就是讓田齊在人吃飯的時候錯峰去洗澡,他們住的旅館並不是每家都有獨立浴室,很多都是城裏有澡堂的。
幾個旅館公用一個澡堂都是有的。
一路旅行來的經驗,就是不能獨立洗澡的地方就錯開時間去洗,畢竟開始燒飯也開始燒水了。
愜意的在島城過了兩天,田齊和藺卿稚把古刹都玩了一遍。
白楊也在這時候,把控製軀殼的時間拉長了。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田齊下戰書。
地點是城外的石翁仲連著的一片草地。
四周空曠,根本沒什麽人去,流浪漢都不往那邊走,因為取水不容易,大多流浪的人都聚在取水容易的地方。
田齊告訴藺卿稚她要赴約的時候,對方露出了一個讓她始料未及的表情。
“我相信少堂主會得勝歸來。”看,嘴巴真甜。
島城的第一個夜晚,無事發生。
田齊在一睜眼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一個靠近的熟人,她從桌上抓了一個包子,口袋裏揣著武器就離開了旅館。
臨走前,隻給了藺卿稚一個自己好好呆著的眼神。
在島城熱鬧的大街上,田齊吃著包子,往白楊所在的地方一步步走過去,她不疾不徐,到了一處鍾樓下麵,路上的小販推著獨輪車叫買。
田齊在往來小販中看到了徐徐走上鍾樓台階的白楊,他步伐還不甚靈敏,拄著紳士手杖,臉上戴著一副墨鏡,讓人看不清表情。
他們隔著一條寬敞可行三車的馬路對望,白楊抬手點了點頭上的帽子,好似一種就別的輕率問候。
我回來了,你死沒有。
田齊悟到了這句話,她同樣還白楊一個不言而喻的動作,指著他,然後抹脖子,多簡單直白,甚至不需要翻譯。
車水馬龍在兩人視線間穿行,忽然,一輛馬車疾馳而來,田齊瞬間掏出手槍,瞄準的目標落空了。
“忒,走不快,跑得挺快的哎。”立刻收起手槍的人吐槽一句。
她不能在大街上開槍,白楊倒是無所謂,但是他卻不能把滿街的障礙不當一回事兒,所以算做一種不對等的製衡。
他們倆就是出來打個招呼。
田齊轉身走回旅館,藺卿稚坐在大堂裏等著,她離開都有二十多分鍾,桌上的早飯還是原來的樣子。
她忍不住皺眉,不高興的看著人:“你怎麽不吃飯。”
“我等少堂主,現在吃了。”他像發現她的不高興,立刻拿起包子,大大咬了一口。
重新洗手回來的人,依舊板著臉,吃飯的時候也不說話了,藺卿稚小心翼翼的,免得再惹田齊不高興。
如果沒有交代,她不喜歡別人等自己吃飯,等自己睡覺,這點相處久了他很清楚的。
為什麽要等,因為知道對方在意,所以藺卿稚想要試探她。
像情人之間偶爾的拌嘴。
但,他的少堂主並不是如此富有情調的人,她生活刺激又枯燥,刺激的時生死相依,枯燥的是她嫌少體諒男女之間的細膩。
無論怎麽說,藺卿稚知道要如何占據她的生活,也知道要如何占據她的心。
也清楚,走到最後,他也不會如,尋常夫妻和情人一樣相濡以沫,更多的是藺卿稚一個人不停的付出,彌補田齊本來就不足的市井溫情。
“少堂主,吃個果子。”
“不吃了,收拾一下,我們去街上走走。”田齊要去白楊落腳的地方晃一晃,總不能別人都上門來了,她還不去還禮吧。
這樣就太不禮貌了。
田齊收拾好自己,換上一身簡單的衣服,島城深處腹地,西風吹來的不多,街麵上穿上襖下褲或裙的姑娘最多,她穿了一件顯舊的藍色上襖,裙子照例是深色的,耐髒。
腳上蹬一雙拌帶小皮鞋,說不上什麽青春洋溢,就是看一眼就是很正經的姑娘。
藺卿稚穿長褂,灰色的,隻是人長得好看,灰色穿著也帶點高傲的感覺。
他挎了一個方形的皮包,田齊也是一個皮包。
兩人攜手出門。
島城不比龍雲城,城裏唯一的洋建築是不知道什麽時候修建的教堂,教堂大門緊鎖,門上掛著謝絕訪問的牌子。
教堂四周都有高牆,看不見裏麵的人。
田齊看了看四周,都是二層小樓,她選了一個茶館,直接上二樓麵教堂的位置坐下,從這裏能看到教堂裏麵的一角。
“二位吃點什麽,喝點什麽。”跑堂的很熱情。
藺卿稚詢問:“要一壺茶,你們這兒有什麽好吃的點心。”
“有啊,我們家的酥餅可出名了,有紅豆餡兒,肉餡兒,鹹蛋餡兒,還有素糕,鹹的甜的都有。”
“芋頭糕有沒有。”田齊聽了一遍。
跑堂的道:“芋頭糕沒有。”
“那就三種酥餅每樣來一點,然後上一壺好茶。”
“好嘞。”
“小二哥,這個洋鬼子的地方,怎麽不開門。”田齊點完,才與跑堂的閑話,她在這裏消費,當然就能耽誤跑堂的時間。
“這個廟啊,以前是開的,經常有人進去唱歌什麽的,反正是洋鬼子的歌我們也不懂的,後來,大概是半年多前,洋鬼子說要去別的地方一段時間,就把廟給關了,留給他相熟的人暫住吧。”
“裏麵有人住的。”
“有啊,幾個和洋鬼子信一個菩薩的,最近好像又來了一個投奔的,後來不聲不響走了,又來了一個生麵孔,反正啊,他們這座廟是不收香火,也不見人的。”
“我還想說,沒見過洋和尚,過去看看呢。”田齊表現得有點惋惜。
跑堂的小二哥笑道:“也是,念經的光頭和尚常見,洋和尚少見得很,這家廟的和尚不剃頭,就和普通洋人一樣,喜歡看到人就念經啥的。”
“大概是沒緣分,小二哥,你這兒有什麽好玩的地方,我們倆路過,暫住幾日,想到處玩玩。”藺卿稚很隨意的開口,他被田齊養得挺好,已經有點書卷氣了,乍一看以為是那家來的少爺。
穿得體體麵麵,爺不差錢的模樣,大概是出來玩的。
跑堂的很機靈,給他們介紹了不少地方,夫子廟,還有一座古塔,山上有真和尚廟,挺大的,香火鼎盛可以去玩一玩。
“少堂主要找的人在洋和尚的廟裏麽。”
“嗯,應該是在教堂裏,白天不好進去,我們到處玩玩,晚上在去探探什麽情況,你晚上就不要出來,我一個人行動,如果有人來旅館刺探,你知道要怎麽做的。”
“少堂主放心,我不會讓別人動咱們的東西。”
“好,現在還早得很,我們就先去夫子廟,小二哥說那邊還有一處學堂,你不是讀了很久書麽,過去看看,學到什麽程度了。”田齊教了藺卿稚許久,也想知道他有幾分水平,自己測嘛,有點黃婆賣瓜,正好夫子廟附近有學堂,找個先生看看。
夫子廟就在教堂往西走,穿過兩條街,轉彎就到了。
和學堂隻有一牆之隔。
田齊看了一眼學堂的門楣,島城小學堂。
小學,還挺巧的。
“少堂主真要進去麽。”藺卿稚反而有點近鄉情怯。
學堂,對他來說,是幹淨的地方,他以前都不敢進來,聽裏麵學生讀書的聲音,清清透透的,一股稚氣。
自己進去是不是不太合適呢。
“進去怎麽了,有人問起來,你就說準備打算生孩子,不知道現在學堂都教什麽,先進來看看。”田齊扯謊不打草稿的,隨便說出來的理由,讓藺卿稚麵皮緋紅,他發現自己跟了少堂主許久,臉皮是越來越薄了。
什麽叫做準備生孩子,現在來看學校。
就算要生,小孩子讀書也要五六歲吧。
是不是太早了點。
藺卿稚不知不覺就被帶歪了,他跟著田齊走進學堂,腦子裏就想著待會兒自己把理由說出去,先生會不會也覺得過不去呢。
“兩位,是找人還是?”一個老師打扮的男子走過來。
田齊勾住藺卿稚的手:“我和我先生想來看看,他比較緊張。”
“我,我們打算要孩子了,所以看到這裏有學堂就想進來看看。”藺卿稚被她拽著,舌頭打結,說話頓了頓才說得溜,迎麵走來的先生,聽到理由,也是愣住了,過了一陣才露出笑容來。
先生說:“哎呀,你們倆小年輕很有想法的,生孩子就是要想好怎麽教,來來來,我帶你們去看看,孩子教不好不行。”
“先生,怎麽稱呼。”藺卿稚詢問。
“我姓蔡。”
“蔡先生,麻煩你了。”
田齊依舊勾著他,兩人跟在蔡先生後麵,學堂不大,一個操場,兩個校舍,一眼到底:“待會兒,我們請大家吃個飯,畢竟,他太緊張,弄得這麽麻煩。”
蔡先生表示不用,他說:“教孩子要想清楚是對的,你先生能當個好爸爸。”
“我就是覺得他瞎緊張,孩子能上學,還有四五年呢。”田齊佯裝不在意,還小小埋怨的白了一眼藺卿稚,蔡先生哈哈起來。
他對他們假扮小夫妻,一點懷疑都沒有:“孩子要從小開始教,你先生肯定是想好的。”
“先生說的對。”藺卿稚也入戲了。
他們站在後門,看了十分鍾的課程,田齊借口問蔡老師要了幾張試卷,藺卿稚很認真的聽講,他不敢問太多,都是她在前麵張口,造成一種一動一靜的效果。
後來,田齊還讓附近酒樓的師傅準備了一桌飯菜,送到學堂裏給老師們吃,吃不完就帶回家去,三個老師推辭不過,送了一些書本給藺卿稚。
告別蔡先生,田齊把試卷交給藺卿稚:“這是入學考試,這是畢業考試,你謝謝看能不能得個六十分。”
“我先收起來。”藺卿稚如獲至寶。
他們從學堂走出來,已經是中午了,吃了飯回到旅館,田齊擦擦臉睡覺,藺卿稚捧著試卷睡不著,掐著表用鉛筆做了一次入學試卷。
入學試卷隻有兩張,田齊睡了兩個小時起來,藺卿稚已經寫完了。
試卷正正擺在桌子上,她揉著眼睛,過去瞅了一眼:“國文剛好六十六分。”接著翻到第二張數學:“數學五十三分,接近了,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