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融入黑暗的白楊好似有用不完的力氣,屋子裏火一直燒著,因為看不到,隻能聞到濃烈的煙味。


  味道不好聞。


  從煙味判斷,屋裏的空氣不多了。


  他們呼吸都變得吃力起來,兩人都知道,繼續鬥下去的代價,白楊顯然要堅持,失去視力支持的田齊倒是無所謂。


  她不信,係統真蠢到這個程度,它現在是再報複田齊發電報的行為。


  四肢疲憊後,田齊的腦子變得十分清醒。


  特殊能力,幻覺,什麽狗屁,能夠讓使者看不清的隻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係統。


  他利用了白楊這具軀體,使者為了消滅背叛者,在極端情況下是可以攻擊對方五感的。


  田齊一開始就被白楊的話給帶偏了,加上自己從來不用這種作弊手段,等打得不分伯仲。


  才想起來,使者可以作弊這個功能。


  當然也想起要怎麽關閉作弊,就是消耗體力,一直到身體無法承受為止。


  她再度發起攻擊,白楊的速度減慢,田齊還沒。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田齊聽到白楊發出的呼吸越來越微弱,直到聽不到的時候。


  自己眼前突然一片清明。


  “承受不住了。”她心中一喜。


  也馬上驚訝起來,病房完好無缺,白楊不見了,除了她手上臉上被燒傷的感覺證明昨晚自己真的放過火,從眼前病房裏已經找不出任何火燒的痕跡了。


  哼。


  田齊趁著夜色離開醫院,她回到旅館,正碰到藺卿稚起夜回來,見到熟悉的人,她身體驟然放鬆,隻來得及交代一句別聲張就暈倒了。


  藺卿稚有過田齊忽然倒下的經曆,第二次鎮定很多,他連忙抱起人回到自己屋裏,點上燈細細的查看。


  “怎麽弄成這樣。”衣服外的皮膚都燒傷了,頭發也是,他立刻打來水給田齊弄幹淨身體,藺卿稚沒有叫醒珩穆,因為少堂主說了不要聲張。


  好在他準備了金瘡藥和燙傷膏,米黃色的藥膏一點點塗上清理幹淨的皮膚,田齊因為痛皺了皺眉頭。


  藺卿稚放輕了手上的力氣,一點點塗,他知道肯定是又打架了,不知道對手是誰,能把少堂主弄得如此狼狽,而且還不用槍的。


  他檢查過少堂主的槍,一顆子彈都沒有少。


  “少堂主,喝點水。”他托起人,給她喂水,但是田齊昏迷了沒辦法張口,藺卿稚想了想,學著珩穆的樣子自己含了一口度給她,幾杯茶水下去,幹燥的嘴唇才有了潤澤的亮度。


  田齊知道藺卿稚會照顧自己,所以根本不擔心,而是直接呼喚石碑,石碑立刻就給了回應,她剛才被痛擊的部位,疼痛漸消。


  田齊沒當回事兒,大概是係統操作的問題,反正生殺大權還在係統手裏,它得意忘形之後,應該會彌補。


  在飯館裏做了一陣,田齊沒有去應珩穆的好奇心,帶著人去醫院。


  “有什麽好湊熱鬧的,如果真是瘟疫,你過去看不是自找麻煩麽。”田齊現在要做的是低調,她有點期待係統出賣自己,讓餘官桂的仇家找上門呢。


  不過,這一招太蠢,係統真要做了,就說明一件事。


  它急了,它急了。


  “它要真這麽沒腦子,我倒是開心了。”一邊是想係統忙中出錯,一邊又想對方智商高。


  真讓人左右為難,田齊按兵不動,係統也是按兵不動,她忙中偷閑的休息,逛街,就是不去洋人的醫院。


  幾次和餘官桂死對頭擦肩,依舊相安無事。


  “少堂主,你看,這個果子,沒見過的。”藺卿稚在門口遇到一個賣果的莊稼漢,他嚐了一口果子就買回來給田齊嚐一嚐:“我沒見過。”


  其實也不是什麽特別的果子,隻是一種叫做山李子的,味道酸酸重甜少,田齊說要粘鹽來吃,藺卿稚和廚房要了一勺鹽巴,沾著鹽來吃,他一口下去,酸酸甜甜鹹味混在一起,有一種特別爽口的感覺。


  珩穆也試了一個,實在吃不慣。


  晚上,休息中的人被係統叫醒。


  係統:你為什麽還不行動。


  田齊:你不通過電報聯絡,很容易出事的。


  係統:顧不上這麽多,你馬上去醫院刺探一下,我留著白楊這個誘餌,有用。


  田齊:知道了,明晚再去,現在白楊不是深度昏迷麽,你急什麽。


  係統:你知道要去就行了,我是來提醒你,不要太過懶散。


  田齊:知道了。


  哼,看來是急了,兩次不用電報溝通,直接殺過來,她翻了個身,看著灰蒙蒙的床簾,心裏盤算著係統為什麽非要自己去醫院。


  醫院裏有什麽東西麽。


  還是說,係統設了圈套。


  不對,她怎麽忘記了,如果不用電報聯係,隻能證明一件事,係統在規避石碑的監控,這點自己怎麽忘記了。


  幸虧拖延了一天,她明天就去電報局給餘官桂發電報,看看石碑有什麽反應才行。


  哎,差點就著了係統的道。


  田齊想通這一點,很快入睡,第二天一早,電報局開門的第一封電報,就是她發給十八號聯絡站的,再由十八號聯絡站轉發出去。


  電報回複之後的晚上,係統又來了。


  它最近非常規操作有點多,田齊捏著眉心,她正準備探索醫院。


  “你到底有完沒完,不是已經發電報給你了,為什麽還要來。”


  “你最近很閑嗎,需要一直盯著我工作。”


  係統:我來告訴你,今晚行動要小心,白楊的情況反複。


  田齊: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下屬了。


  係統:白楊是第一個奪舍使者的存在,你覺得足夠我關心了麽。


  田齊:明白,我這就去。


  田齊說出發就出發,晚上的省城依舊熱鬧,醫院在的地方是中心地帶,她走過去還能看到尚未歇業的酒館,還有站在酒館附近招攬客人的女子。


  “客人,來喝一杯啊。”


  “客人,來嘛。”


  轉過一個路口,一棟紅色的四層小樓出現了,大仁醫院的牌子掛在門口,晚上除了三樓四樓住院還亮著燈,一樓二樓都是暗的。


  她繞著醫院走了一圈,發現空氣裏並沒有闖入者的氣息,真的怪了,白楊的氣息有,就是微弱得很,闖入者不是二十四小時輪班照顧麽,為什麽沒有。


  田齊抓緊時機,看到沒人馬上翻牆進去,她走進一樓,從雜物間找了一件白大褂穿上,然後帶上事先準備好的布口罩遮住臉。


  白楊的病房在三樓走道最裏麵,單獨一間,經過其他病房的時,又起夜的病人看到她。


  田齊很自然的走過去,醫院晚上會留兩個大夫或者一個,護士輪班都在,帶著口罩穿著白大褂的人不會引起懷疑。


  “大夫,我傷口有點疼。”一個病人看到大夫來,便開口叫道。


  她走過去,拿起床頭的病曆看了一眼,又掀開病人的衣服檢查縫合的傷口:“你傷口附近的水是怎麽回事。”


  “我用水擦了擦。”


  “誰讓碰水的。”田齊語氣嚴肅,病人低下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傷口拆線之前都不能碰水,覺得不舒服就讓護士來處理。”


  “多謝。”


  田齊交代完,大步離開,直接上了三樓,三樓的病人都睡熟了,隻有最末的一間房亮著燈。


  她看著緊閉的大門,心裏有種惴惴不安的躁動。


  田齊摸了摸藏在口袋裏的槍,雖然殺不死白楊,但是她另一個口袋裏的一瓶火油足夠把對方燒個再度感染出來。


  她一步步接近,白楊的氣息因為自己的到來起了波動,猶如平靜的湖水裏掉下一塊巨石。


  等到門口,田齊發現門竟然沒有反鎖。


  嘎吱一聲就推開了。


  她心提到嗓子啞,手裏抓著槍,一個瞬移,田齊進到了病房裏,病房陳設相當簡單,窗,椅子,還有洗臉盆,除此之外沒有多餘的東西。


  病床上躺著的人沒有被驚醒,如果不是起伏的腹部,田齊幾乎都感覺不到白楊還活著。


  他截肢的手放在被子外麵,田齊走到床邊,打開一旁的抽屜,什麽都沒有。


  屋子裏幹淨得讓人心裏打鼓。


  照顧人是會留下痕跡的,屋子裏半點看護的痕跡都沒有,甚至連一張陪床都不見。


  洗臉盆沒有毛巾,抽屜裏沒有草紙之類的必備品。


  “你是不是在想,闖入者去哪兒了。”一個聲音在病房裏回蕩。


  田齊駭然,瞬間跳開幾步,床上的人已經睜開眼,可她剛才甚至都沒有察覺到:“你醒了。”


  “讓你很意外,看到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高興。”白楊緩緩轉過頭,他的眼睛全白,田齊屏住呼吸,稍稍向左側邁出兩大步,他的眼神也追了過來。


  顯然並沒有瞎,可為什麽會發白。


  白楊單手撐著從病床上坐起:“我沒有瞎,不過是獲得了另一種能力。”


  “什麽能力。”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白楊嗬嗬低笑起來,十分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許久不見,一睜開眼又重逢,真讓人懷念呢,田齊。”


  “我看你是沒被折磨夠,所以特別懷念我。”她說著扒開了隨身的煤油瓶,讓瓶子裏的味道蔓延開。


  白楊抽了抽鼻子:“你還是想燒死我啊。”


  “辦法好用,我打算多用幾次。”


  “可惜,你很快就燒不起來了。”他又開始怪笑,就在田齊要把液體撒過去的時候,白楊突然一個瞬移,拳風已到,田齊發現對方的武藝突飛猛進。


  她全力以對,也開始有點吃力。


  白楊一邊攻擊,一邊嘲諷她:“沒想到,我融合的意外,能提高這麽多。”


  “我看你不是融合,而是把闖入者的力量吸食了吧。”闖入者鑽研多年,不是沒有邪路子走的,吸食同伴的能力就是一種。


  它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裏提高身體機能,甚至衝破極限。


  白楊虎虎生風的拳頭,砰,直接砸在牆上,田齊偏了一度,鬢角的頭發被拳頭壓在牆上,扯得生疼,她抬膝抵禦,對方輕而易舉閃躲開。


  田齊雜碎了瓶子,煤油落在病床上,她想都不想,劃了一根火柴顯然被單。


  大火噌一下竄起,整個屋子都被照亮。


  她終於看清楚白楊的長相,他原本幹淨的臉上,出現了縱橫交錯的紋路,如同凸起的血管,四肢也膨脹起來。


  “你現在就是一個怪物。”田齊肯定,係統不止引導白楊吸食同類,甚至還有其他邪路子也走了。


  “哼,等我吸食了你的,我就不再是怪物了。”白楊語畢,離弦弓箭一樣衝過來。


  田齊抓起著火的被子,兜頭罩過去,白楊怕火,瞬間閃開,她抓著被子,把第二瓶煤油拿了出來。


  想著要找機會,卻不料,眼前一個黑影閃過,那人的手穿透燒著的被子,直接扼住了田齊的脖子。


  她轉起被子包裹住白楊玩好的另一隻手,她額頭的發被火燎短,白楊忍痛不放手。


  田齊攻他下三路。


  火的熱氣逼得田齊睜不開眼,眼淚瞬間就濕潤了眼眶,麵頰火辣辣的,一定是被燒傷了。


  白楊一腳踩住被子扯開,尚晚好的手也焦黑一片。


  田齊後退,打算開門,她分心去看,竟發現門沒有了:“怎麽回事。”她低叫起來。


  那頭白楊哈哈放肆的大笑:“我說了,我得了幫助,不止眼睛進化了,還多了不錯的能力,你要找的門,在我這邊。”


  田齊看過去,果然門的位置移動了,在白楊背後。


  不對,就算吸食了同伴,甚至走邪路子也不可能轉移物體,田齊不信,她眯起眼睛,伸手去摸身邊的牆壁,意外摸到了金屬門把手。


  “哼,你想用障眼法,嫩得很。”她就說,怎麽突飛猛進也不可能轉移物體。


  田齊砰一聲砸碎了手裏的煤油瓶,再點一把火。


  整個病房都充斥著火燒的味道,空氣越來越少。


  白楊停在原地不動,不知道是怕火還是另有盤算。


  她伸手去拉開門,結果,竟然是反鎖的!

  裏應外合啊。


  “你想走,想得太簡單了。”白楊說。


  田齊眼前的畫麵開始扭曲,一陣眼花繚亂後,她看到了一片黑暗,白楊消失了。


  自己暴露的皮膚還能感受到火的熱度,眼睛如同瞎了一樣看不到。


  “哦!”一拳襲來,直接打在田齊後腰上,她痛呼出來,轉身掃一腳過去。


  四周還是黑的,以白楊的速度配合眼前的障眼法,自己根本抓不到機會回擊。


  田齊整個人繃緊,眼睛沒有用了。


  她隻能依靠其他感官,做使者的好處就是這樣,田齊調整五感的敏銳度,馬上能聽到移動的微弱氣流。


  “喝。”她接住了一拳,抬腳反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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